一旁騎馬的十七道:“此次決堤,雖因天災而起,但追根究底還是人禍。”

金沙河大堤因常年泥沙淤積,河水漸漸抬高,以致於形成地上河,由於大河兩岸俱是農田,為了保證民生,工部每年都徵調民夫維護大堤。

但偏巧去年就沒有維護,原因說到底還是缺錢鬧的。

晉王嘆氣,“本來國庫年年吃緊,卻沒想到皇室去年又是修園子,又是建王府,沒銀子拿啥來修堤壩。”

堤壩決堤以後,若是朝廷積極賑濟,倒也不至於形成難民潮,但國庫虧空得厲害,有些常平倉賬本上有糧,但實際上早空空如也,為了消除後患,官員索性一把火燒光,讓上面想查都查不到。

民以食為天,為了活下去,難民們將目標放在鄰近的大城裡。

有一些人跑得快,直接奔到京城,但沒有路引條,京城也不是他們能進的,只能被安置在城外,靠喝一些稀粥勉強度日。

但更多人仍留守在家園附近,期盼著洪水退去後,朝廷能有所行動,發放稻種、耕牛,重新給災民劃一塊地方生活,大不了一切重來便是。

可實際情況卻很殘酷,壓根兒沒人管災民的死活,朝廷定下的政策好是好,可是說來說去,沒銀子支援,所定的政策就是一紙空文。

太醫院的大夫去們災區治病,可沒錢買藥材,拿什麼看病。

災民的家園被沖毀,糧食也被水衝得乾乾淨淨,沒錢、沒糧,災民們只能忍飢挨餓。

人到絕境,原有的社會秩序便開始崩塌,搶劫、打打殺殺等暴力事件也愈演愈烈,很多老弱婦孺,搶不過壯年小夥,成了第一批犧牲品。

強匪們倒是想對常小小一行人動手,但看著侍衛們個個帶刀,體格又健壯,心下膽怯,再不甘心,也只能放他們過去。

就這樣走了兩天,地勢漸漸升高,他們開始進入山區地帶,在經過一段荒無人煙的小路後,終於來到一處山谷。

“這裡倒像是書上說的世外桃源呢。”常小小見四周俱被群山環繞,中間唯有大片平原,確實是個養老的好地方。

十七等人來到谷口之時,早有一行人等待,他們單膝跪地,恭請晉王下車。

晉王看到為首之人感覺有些眼熟,“你是?”

“殿下,我曾是將軍的親衛---裴一,你小時候應該見過的。”

“對,沒錯!”晉王以前總往將軍府跑,那個時候外公身邊總有他,只是後來卻沒了蹤影,原以為他是解甲歸田,回老家種地,沒想到卻在這裡。

雙方見過禮後,裴一併沒有急著引他們入谷,而是對晉王說道:“裴家村全體上下奉護國將軍令,在此練兵屯墾,請殿下出示信物核驗後,便可入谷主持大局。”

本來護國將軍留下信物,也是擔心沒人認識晉王,提前留下類似虎符的信物,保證他能調動裴家軍。

為保裴家村的位置不被洩露出去,也只將具體地點告訴了他的侍衛長---十七。

晉王忙將脖子上玉佩取下,裴一也從自已懷裡取下一塊同樣材質的玉佩,兩塊玉佩剛好貼合。

裴一跪地奉還玉佩,大聲道:“裴家軍兩千餘名將士從即日起,俱聽殿下調遣。”

“快快請起。”晉王忙將扶起。

常小小手搭涼蓬往谷地看去,卻見山腳下的寨子綿延不絕,看這規模,可不止兩千之數啊。

一行人被迎進谷中,遇到了不少老弱婦孺,儼然就是一個大型村鎮。

裴一主動解釋,“他們都是陣亡將士的遺屬,將軍體恤,乾脆接來一起供養。”

雖然朝廷有規定傷殘、陣亡計程車兵,其家屬都能領到定量的銀米,可在實際下發的過程中,總有剋扣。

孤兒寡母生存極其艱難,再加上民間大族裡還有吃絕戶的思想,為了不使將士寒心,裴將軍索性將人全部接出來。

總不能讓士兵流血、又流淚吧,護國將軍把領到的賞賜、田莊產出、鋪子收益都用來供養傷殘士兵、遺孤等等。

所以從皇上的角度來看,護國將軍確有養私兵的嫌疑,雖然所謂的私兵很多都殘疾了。

有一拄拐的老兵,竟認出了晉王殿下,舍了柺棍從邊上衝出來,跪下抱住晉王的雙腿,“殿下,將軍果真不在了嗎?”

啊?晉王求救似地看向裴一,“怎麼,你們沒說嗎?”

裴一搖搖頭,本來他們在此屯墾生活,按照將軍當初的設想,此處易守難攻,附近又無人煙,若是一切順利的話,許是過上百年,這裡就是普通村子。

而後安排的一系列措施,都只是為了以防皇上翻臉後的自保手段罷了。

前陣子谷中多了幾位新人,更關鍵的是十七也在,老兵們很有經驗,一眼看出他們定是受了大刑。

晉王的侍衛長都受了大刑,那晉王和將軍豈不是有難?老兵們不傻,隱隱猜到京城變了天,他們私下議論時,懷疑皇上可能在過河拆橋,殺了功高震主的裴大將軍。

但這些都是猜測,對於真實情況,他們久在山中,竟對外面世情一無所知。

裴一嘆道:“紙總歸是不能包著火的,還請晉王明說吧。”

晉王點點頭,將老兵扶起,還沒說話呢,自已的眼眶便先紅了,“死了,外公、舅舅被斬,母后被關入冷宮,我也被貶為庶人。”

“為什麼?”老兵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拽著他的領子質疑道:“你不是晉王嗎?你不是距離皇位只有一步嗎?”

按理晉王可是嫡長子,還有誰的地位能超過他呢。

老兵實在不明白,裴將軍為打消皇帝的疑慮,將他們這些部下解散的解散,調走的調走,自斷臂膀,怎麼就沒有好下場呢?

晉王也很苦澀,他沒想到自已身後,竟有那麼多人在默默地在守著,只希望他能平安順遂,晉王吶吶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老兵哭得涕淚交加,“唔~我的將軍啊,你糊塗啊,早知道現在,何必當初啊!”

圍上來的老兵們俱都淚如雨下,原來愛兵如子的將軍,已經不在了嗎?

常小小對於他們如此悲傷有些不解,一將功成萬骨枯,為什麼士兵如此愛戴他們的將軍?

她悄悄地扯了扯龍重四的袖子,小聲問道:“為什麼?”

龍重四知道她的意思,為什麼所有人都如此傷心呢?

他抬眼看向遠方,緩緩道:“說實話,我很羨慕他們,曾經有幸能和將軍同生共死多年,這種在血與火裡錘鍊出的戰友情,有時候比愛情、親情更為純粹而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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