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加吉看向小孩。

或許是家境實在不怎麼樣,他的身子異常消瘦,一臉的菜色,怕是許久沒沾過葷腥了。

不過除了精神頭不足,以及一些營養不良之外,小孩看起來倒是沒什麼問題。

兩隻漆黑的眼睛好奇的掃視醫道館,不哭也不鬧,安靜,懂事。

陳加吉對他輕聲問道:“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面對詢問,小孩茫然的看著他,一臉認真道:“困。”

他一連好幾天晚上沒睡好,只能在上午的時候將夜晚的覺補回來。

可今天還沒睡夠,母親就拽著他出門,走了許久才到這。

此時的他只覺得睏意朦朧。

陳加吉沉默一會,再度問道:“除了困呢?”

小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誠懇道:“餓。”

“額……”陳加吉沉默。

鄧翠拽了拽小孩的手,不好意思的說道:“聽說陳道長重開醫館,我便一路領他過來了,住得有些遠,還沒來及的孩子弄飯。”

說著,又轉過頭去責備小孩,“餓什麼餓,忍著,等回家再吃!”

小孩怯怯低頭,不敢再說話。

陳加吉看著她們的模樣,無奈嘆息,轉頭對著陳蓉道:“中午我看蒸籠裡還剩兩個饅頭,拿給他們吧。”

雖然他不是什麼菩薩心腸,從未想著濟世救人,但看著眼前這七八歲的小孩受餓,心裡難免有些惻隱之心。

陳蓉應聲走入偏房。

鄧翠卻趕忙擺手,“不用,不用,不敢麻煩道長。”

陳加吉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制止了她的謙讓,而是問道:“把小孩的生辰八字給我吧。”

他不會什麼醫術,陳靖韜又沒回來,何廷仁也回去了,面對小孩的症狀,他實在有些束手無策。

不過他對行醫雖然不清不楚,但看小孩的模樣,感覺並不像是受到病痛折磨該有的樣子。

陳加吉推測,或許不是生病。

他決定用自己擅長的卜卦算命,給小孩推敲一下八字,看是不是八字有問題。

因為一些陰性八字的人,天生就容易被邪魔叨擾,弄得寢食難安。

如果真是八字有問題的話,那也不用去打擾何廷仁了,他自己就能順手給解決。

鄧翠不解陳加吉的用意,但還是將小孩的生辰年月,出世時辰全都報了出來。

陳加吉耳朵裡聽著,手裡也開始掐訣推敲。

這時候小妾也從偏房裡帶著兩個饅頭走了出來,遞給母子二人。

小孩自然是開心,抱著饅頭大口啃食,而母親則是明顯的拘謹,哪怕看著這個饅頭也是忍不住的吞口水,可還強撐的饞蟲,不肯吃,猶猶豫豫的捏在手裡。

陳加吉不理會她,自顧的推敲著。

一陣推算過後,他失望的搖搖頭。

這小孩的八字很正常,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十分平凡的八字,不是命格上的問題。

既然不是八字上的問題,陳加吉就沒辦法了,只能起身請教何廷仁。

隨著他讓母女二人在一樓繼續等候,自己登上二樓。

幾分鐘後,從二樓下來時,腦海裡已經多出了一個何廷仁。

“仙師,你看看,這是個什麼病症?”

剛才,陳加吉便已經將小孩母親陳述的症狀,全都給何廷仁說了一遍。

回到醫桌前,陳加吉看著小孩,也方便何廷仁能看的清切。

只可惜,腦海中陷入漫長的沉默,偶爾有一兩聲犯難的嘖嘖聲傳出。

很顯然,何廷仁似乎也沒有辦法直接判斷出小孩的病症。

感覺到何廷仁的為難,陳加吉忍不住蹙眉。

上一個快死模樣的病人,能被何廷仁教導自己畫的一張附錄救了回來,可見何廷仁本事之強。

可如今這小孩除了入夜有點奇怪之外,其他全無毛病,卻能讓何廷仁沉思如此之久?

要知道,剛才他也跟何廷仁聊過許久,知曉了何廷仁的一些本事。

他不僅精通儒釋道,學識涉獵廣泛,道法醫術也是樣樣精通。

而且還是王陽明的徒弟,得到了王陽明的傳承,其學識更偏向於陽明心學。

可謂是一個學識大家。

雖然陳加吉有點不太懂陽明心學是什麼,不過隱約記得陳靖韜提過一次,說是他並不太喜歡陽明心學,對於其中的一些論證並不認可。

這也讓陳加吉有些疑惑。

既然不認可,為什麼會拜何廷仁這個陽明心學的傳承人為師?

對此,何廷仁的解釋是,陳靖韜本事不俗,拜他為陰師,並不是為了學到什麼,反而是何廷仁非要收他入門的。

至於原因,何廷仁說得不是很明白,只是說在更多的大抉擇裡,他需要給到陳靖韜幫助。

這雲裡霧裡的話,讓陳加吉聽得有些不理解。

但總的來說就是,何廷仁的本事,非常厲害。

然而就是這麼厲害的一個人,如今也是糾結許久,這讓陳加吉心底隱隱泛起不安。

許久之後,何廷仁緩緩說道:“你先給孩子搭搭脈。”

陳加吉如實照做,讓孩子伸出手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感受他的脈搏。

雖然他不會搭脈,對於各種脈象完全沒有理解。

但透過自己指尖的觸覺,何廷仁也能從共享感知中,知曉小孩的脈絡。

片刻後,何廷仁緩緩開口,“可以了。”

陳加吉收回手指,小心詢問道:“仙師,知曉是什麼病症沒?”

何廷仁嘖嘖嘴,“這孩子,有些難纏,一時間還真難以推測得出。”

陳加吉蹙眉,詢問道:“什麼意思?”

何廷仁沉吟一會,解釋道:“我看了這孩子周身,身體無恙,七魄俱全,氣息平穩,又讓你搭了他的脈絡,脈象顯示孩子身體健全,本該無病無災才對。”

“可按照他母親所說,小孩入夜便鬧騰,惹得一家不安,卻又蹊蹺。”

“能引發這類症狀的因素有很多,你可以試著一個個嘗試看看。”

陳加吉眉頭緊蹙,他明白了何廷仁的意思,就是要用排除法,挨個找出小孩致病的原因。

何廷仁繼續開口道:“1,看他是不是中關口;2,有沒有可能是丟魂;3,是不是得罪了什麼高人,被人派兵作祟;4,看他是不是傢伙中風水影響;5,是不是有其他靈魂進入?”

“以上這些原因,都會導致孩童失常,你可以一個個的尋找排除。”

何廷仁說完,便不再說話。

而陳加吉坐在座位上,一臉懵逼。

對於何廷仁說的這些問題,陳加吉有些能理解,有些卻是不太清楚。

比如中關口他就清楚。

關口,簡單來說就是人這一生之中的關鍵節點,比如疾病、婚姻、大禍等等。

很多算命的基本都會推測關口,根據生辰八字,推測出人的一些重要節點。

這也就是為什麼算命的經常對人說,十八歲之前不要近水,或者二十幾歲之前不要做什麼等等。

就是因為他在那個年紀時,關口不詳。

而關口又細分為命格關口、人緣關口、財富關口等等。

每個關口各不相同。

有些關口會讓人順風順水,大富大貴,有的關口也能讓人在那段時間內,阻礙不斷,處處碰壁。

陳加吉精通卜卦算命,自然也會演算關口,但此時他並不想展示。

畢竟算起來實在麻煩。

眼下還有好幾個選項等著自己排除,沒工夫細算那個。

最終,陳加吉選擇了一個很簡單的辦法,那就是打卦。

這是一種很古老的占卜方法,但在有本事裡的人手裡,一般都會很靈驗。

操作也很簡單,就是取分正負兩面的佔具投擲,根據佔具反饋的卦象,推測吉凶。

這一卜掛方式,哪怕到了現代,在一些沿海地區依舊十分盛行。

陳加吉按照何廷仁說的這幾個可能誘因,挨個打卦卜問。

排在第一的關口果斷被排除了,很顯然,這小孩並非是關口的問題。

第二個丟魂也不是。

而且丟魂不可能說是早上沒事,單獨在夜裡發作。

至於第三個的得罪高人,被人派兵,以及第四個的風水影響,打卦顯示都有問題。

第五個的有其他靈魂進入,也被卦象排除了。

很顯然,問題就出在三和四上。

陳加吉眉頭微微蹙起,事情變得越來越麻煩了。

如果問題是出在風水上還好,風水問題陳加吉也有所涉獵。

雖然現在不可能直接過去解決,但也能問一問他家的地址,找時間抽空過去幫他改一下風水格局。

可,如果是因為得罪高人,被人派兵來搞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因為自己一旦出手,就幾乎等同於跟對小孩下手的人宣戰。

能派兵搞的,不是高手也必然是個有本事的人。

跟他們對抗,勢必要鬥法。

可自己如今一沒有法壇,二沒有外援,又摸不清對面的門路和本事,胡亂對抗,恐怕要涼。

沉思一會後,陳加吉對鄧翠詢問道:“你們家,最近有沒有招惹上什麼人?”

鄧翠一愣,趕忙搖頭,“我們一家都是本本分分的農戶,白天耕田晚上織布,哪會惹上什麼人啊?”

頓了頓,她看了眼孩子,小心問道:“道長,是有什麼問題嗎?”

陳加吉緩緩點頭,而後說道:“問題有些棘手,我需要準備一下,過後再幫你解決。”

說著,他從陳靖韜的庫存裡,翻出一張鎮宅安魂的符籙,交給鄧翠,“這個你帶回去,貼在家裡正中央,能保你家一時周全,等我準備好之後,再幫孩子解決病症。”

現如今只靠他一個人,必定是沒能力解決這件事的。

只能等晚上陳靖韜回來之後,再商量一個萬全之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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