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可以嗎
“窩蜂煤雖然比不上銀絲碳，和普通煤炭比起來煙要少得多、還更加耐燒。行宮裡的災民聚在一處，捨不得開窗通氣，一群人還聚在一處空氣難以流通，出事也是常理。”
“科學一點的說法叫一氧化碳中毒，通俗點來說就是煤氣中毒。”
說到這裡花燦突然來了精神，“我給你的化學課本上都寫了，你沒看見嗎？”
“這……”皇甫朔心虛地避開她的目光，“朕政務繁忙，你給朕的那些書都是些番邦文字，於文教、政務並無甚用處，朕……”
花燦抹掉臉上的眼淚，生氣的站起來，“所以這就是你不學習的理由嗎？你知道我給你換這些書有多難嗎？平常不好好學習，真遇到問題了還要我給你解決，我能幫你一輩子嗎？”
“朕……”皇甫朔無言以對。
關鍵時刻，辜御史又站了出來，“陛下難道打算聽信公主一家之言，數十百姓還躺在宮外，陛下難道要因此恕公主無罪嗎？”
花燦回過神，也不怕這黑鬍子的老爺爺了，“可我本來就無罪，京都下大雪本該是你們這些做臣子的提前做好準備。”
“你們沒用，讓我給擦屁股，現在出了事還想推我出去背鍋嗎？資本家比起封建官僚還是得甘拜下風呀！”
“你……”辜御史顫巍巍地指著花燦，“言語粗俗，實在是有辱斯文，身為公主怎能這般口出穢言？”
花燦：“正事上說不過我，就在這種小事上挑毛病，胡攪蠻纏可真是讓你學明白了。”
辜御史氣的跳腳，“堂堂公主在朝堂上卻如市井潑婦一般，斯文掃地！實在是斯文掃地呀！陛下，任公主如何狡辯，那數十條人命卻是因窩蜂煤而亡……”
“唉！等等等等……”花燦忍不住打斷道：“人家只是昏迷，還沒死呢！你怎麼能詛咒人呢？”
辜御史甩袖扭過頭，滿臉的我看你怎麼狡辯？
辜御史拱手道：“陛下，事已至此公主卻仍不知悔改，說什麼一氧化碳實在是妖言惑眾，若陛下不肯秉公處置，微臣便只好撞死在這朝堂上了！”
花燦也不生氣，反而湊到他身邊，“這樣咱倆打個商量，若是我不用藥那些人真死了，那就當是我的錯，我任你處置。可他們要是沒死……”
辜御史一吹鬍子，“你待如何？”
花燦搖搖頭，“不如何，只是希望御史大人能相信科學，學好物理化，我來給御史大人週考、月考、年考。”
聞言，皇甫朔同情地看了眼辜御史。
辜御史卻默默鬆了口氣，“吾乃堂堂兩榜進士，區區考試不在話下，只希望公主莫要後悔才是。”
花燦擺擺手，“辜御史是真正的勇者，我肯定不後悔，此事宜早不宜遲，請御史大人移步。”
辜御史冷哼一聲，一甩袖走在前面。
皇甫朔擺手退朝，不少想看熱鬧的也跟在兩人身後，此時還未開春不少百姓正值農閒，見狀也跟了上去，不知不覺兩人身後聚起了長長的隊伍。
一行人來到行宮，普通百姓原本該被攔在宮外，但不知辜御史出於何種心理，力求皇帝把他們帶進行宮。
行宮是給皇帝避暑的居所，雖比不上皇宮，可也佔地遼闊，但百姓多被安置在宮人住的西六宮中。
普一進門，百姓就稀拉拉地跪了一地，“草民拜見陛下——”
並不齊整的聲音此起彼伏，餘老三懊惱的捶了下拳頭。
提前一刻鐘知道皇帝要來，他們這些泥腿子也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看見皇帝，心裡慌得不行。
他便站出來主動請纓給皇帝答話，這會子面上鎮定，實際上腿肚子都在打顫。
皇甫朔：“平身——”
“謝陛下——”眾人稀稀落落地站起身。
皇甫朔還未開口，辜御史便忍不住率先開口道：“那些中毒昏迷的人呢？陛下和公主擔心他們的病情特來探望。”
餘老三的視線一下聚焦在人群中唯一的女子——花燦身上，話還沒說出口，便忍不住雙目赤紅落下淚來。
他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今日既然見到了公主自然要當面道謝，他上前一步卻被宮中的侍衛攔住。
然而這副模樣落在辜御史眼中卻被解讀成另一重意思。
他輕蔑地瞥了花燦一眼，為自己的慌亂感到好笑，“此人見到公主如此激動，看來是和公主淵源頗深呀，公主就沒什麼想解釋的嗎？”
花燦見狀也不由得心裡一慌，難道真出事了？不應該呀！
花燦走到餘老三面前，“你說吧，我受得住。”
餘老三張張嘴，但因見到公主太激動，哭得動情一時說不出話。
辜御史見狀更氣憤了，先前或許還有和花燦一決高下的心思，如今卻真起了愛民之心。
這八尺壯漢哭得如此傷心，定然是家中有人亡故的緣由。
一想到因一後宮婦人導致數十百姓喪命，辜御史怒火中燒。
他一把推開侍衛抓住餘老三的手，“你有何冤情只管和本官說來，本官就是拼著頭上這頂烏紗不要，也定會給你討個公道！”
說罷狠狠剜了花燦一眼，眾人的目光也十分複雜地落到她身上。
花燦不由得縮了縮脖子，看向哭得滿臉鼻涕的壯漢著急不已，不會真死人了吧？不是說發現及時嗎？
壯漢聞言一愣，掙開朦朧的淚眼，呆呆地看著辜御史。
好在辜御史對蒙冤的百姓十分耐心，安撫道：“你有什麼心願，儘管跟本官道來，本官定盡己所能幫你達成所願。”
餘老三停下抽泣，看著眼前熱情的官老爺十分感動。
他找回自己的聲音，大聲道：“我想去肥皂廠做工！”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跟在皇甫朔身後的官員萬萬沒想到是這副發展，一個個呆若木雞懷疑自己的耳朵。
唯有行宮的百姓，暗暗咬碎了後槽牙。
早知在大官面前露臉，能在肥皂廠得份好差事，他們就算拼著臉面不要也要爭一爭。
餘老三沒感覺到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只呆呆看向花燦，“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