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

尉遲將軍看著面前的人,有些不敢置信。

皇甫朔面無表情的擺弄著面前的炭火,“尉遲將軍這是不認得朕了?”

尉遲謂趕忙跪下,“末將該死,求陛下恕罪。”

“罷了!”皇甫朔抬手示意他站起來,“你是邊關守將,朕在朔漠呆了三年你認不出來也是常理。”

尉遲謂站起來,一時有些沉默。

皇甫朔依舊擺弄著炭火,俊美的容顏在火紅的炭火下被襯的有些陰鬱。

尉遲謂的腦袋上冒出細密的冷汗,“陛下平安歸來,實在是大鄴之幸,太后娘娘在京都十分擔憂陛下的安危,末將現在就去信告知京都,再派一隊人馬護送陛下回京。”

皇甫朔終於停手,“不著急,如今邊關的一應事由都是你在負責?”

“是。”

“做的不錯。”皇甫朔輕飄飄地誇讚一句,“佈防圖拿來。”

“這……”尉遲謂有些猶疑。

皇甫朔微微挑眉,“不方便嗎?”

“當然不是。”尉遲謂擦擦頭上的冷汗,拱手退了下去。

少頃,幽州佈防圖被送到皇甫朔手上,期間尉遲謂大著膽子直視龍顏,見面前的人身上確實有當年陛下的影子,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畢竟誰也沒想到一國皇帝,會瘋到這般地步。

夜裡,幽州城哭喊聲震天。

皇甫朔駕著一輛馬車向城外走去,馬車上蘇小小陷入沉睡。

不知是不是幽州城的百姓哭喊聲太大,蘇小小從噩夢中幽幽轉醒,她掀開簾子看著火光漫天的幽州城。

大喊道:“停車!”

馬車依舊在往前走,蘇小小掙扎著來到皇甫朔的身邊,“城裡出了什麼事?是朔漠人攻城了嗎?我們不能走……”

皇甫朔甩開她的手,“為什麼不能?朕帶你走是幽州城的決定,保護朕本就是為人臣下的責任。”

蘇小小看著火光中不斷燃燒的幽州城,毅然決然地跳下車。

皇甫朔趕忙拉住馬車,他走到她面前,怒道:“你瘋了?你忘了你是因為什麼來邊關找朕的嗎?”

“我們的女兒還在京都,你現在是想陪著裡面那些人一起去死嗎?”

蘇小小捂著磕傷的腿搖搖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亮如星子,“我不會死的,我得留下來陪著他們,我會最後以寵妃的身份鼓舞士氣,和他們一起守住這座城。”

皇甫朔咬緊牙關,青筋暴起,“不要以為你這樣說,朕就會留下。”

蘇小小笑著搖搖頭,“我沒想過要讓你為我留下,你不能留下,你是皇帝京都還有很多人在等著你。”

蘇小小從地上爬起來,“替我給青黛說聲抱歉,她交給你了,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告別,如今這樣剛剛好。”

蘇小小被困在宮中三年,那三年裡由於太后的厭惡,她是實打實的不見天光。

即使青黛會時不時的跑來看她,還有花燦時常給她送些新鮮玩意兒,她也難以開懷。

面對宮中明裡暗裡的惡意,她曾無數次想過要逃脫這個地方,可回過神來又為自已的想法感到愧疚。

她是青黛的母親,就算是為了青黛她也不該離開那座四四方方的宮殿,她應該是溫柔的、沒有稜角的,即使不能為青黛遮風擋雨,也該永遠站在她身後。

可是為什麼呢?蘇小小的腦子裡不斷出現這個疑問。

人一旦開始思考,心裡的悸動便藏不住了,蘇小小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暢想離開那四四方方的天。

太后把她關在宮裡,除了青黛來看她的時候,她沒有人可以說話,蘇小小能做的事很有限,除了思考便是回想。

她無數次回憶自已的一生,幼時的記憶早就模糊了,她不記得父母是誰,也不記得曾有過一個兄長。

被賣到大戶人家做丫鬟,也能貼身伺候小姐,在遇見皇甫朔之前,她的人生雖然波折,可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也稱得上順遂。

所有的變故都出現在遇見皇甫朔之後,她不曾想過可以那般執著的愛一個人,更無法想象她會為了已經記不清面孔甚至無法辨別真假的話,拋下曾經刻骨銘心的摯愛。

這種想法雖然涼薄,但卻是她藏在心底的疑問,她的一生彷彿太過理所當然了。

這種感覺不似戲臺上的悲歡離合,反倒有點像雜誌裡的風花雪月,她的一舉一動彷彿都是為了促進故事的發展。

蘇小小迷茫了,那日宮中生亂,太后身邊的容嬤嬤將玉璽交給她讓她逃出生天。

那一刻,那種詭異的荒謬感更加深刻,可沒等她多想雙手便像是不受控制般接了下來。

宮中遭逢變故,這樣重要的東西太后不交給朝中的親信,反倒給了一個她恨之入骨,三年未曾出過冷宮的人、。

便是太后相信她能將玉璽帶出宮,可大鄴地域廣闊,一個被幽禁三年的弱女子又該如何獨自去往幽州?

可所有人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即使蘇小小心懷忐忑也依舊帶著玉璽去了。

那一路,蘇小小吃了很多苦,在看見幽州城的那一刻更是直接落淚,但卻不是因為辛苦,而是因為她做到了。

放在從前,她絕不敢相信,她能從京都獨自去往幽州,可她確實做到了。

那一刻,她對皇甫朔的恨突然消解了很多,不止是因為她意識到了自已面對皇甫朔並非無能為力,還因為這一路的見聞。

蘇小小是丫鬟出身,這一點在剛入宮時也常常被宮妃拿來取笑,她也曾因此自怨自艾,面對兄長和皇甫朔說的心疼她幼時孤苦,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可從京都到幽州的一路見聞,讓他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孤苦。

歲大飢,史書上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對於普通百姓而言,已經是滅頂之災。

今年甚至算不上災年,只是年景不好便,可他們手裡已經沒了糧食。

很多百姓對此甚至是滿足的,他們說挨一挨便能度過這個年景,他們甚至不盼望著過的好,只要能活下去便心滿意足了。

對於他們而言,賣兒賣女都是常態,活下來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和他們比起來,衣食無憂給大戶人家當丫鬟已經是神仙日子了。

蘇小小邁著堅定的步伐往幽州城走去,她不像貴妃那樣能幹,也不像花燦那樣總能想到好主意。

可她也並非一無是處,正如此刻她可以幫助一些人,也可以把花燦整出來的新鮮玩意兒教給這裡的人。

他們需要她,而這才是她一直想要的。

皇甫朔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沒有說話,這是他第一次看著她離開,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因此感到傷心。

在那份毅然決然的堅定裡,反倒有種她真正長大了的感覺。

就像是一直被他護在羽翼下的一朵花,突然迸發出了茁壯的生命力長成了一棵樹。

今夜過後,幽州城裡的人必然十不存一,蘇小小此去也許就無法再活著出來了。

皇甫朔轉過身,架起馬車去往京城的方向,這一次,他尊重她的選擇,是生是死全由她自已決定。

“駕~”

京都

三更天,青黛被突如其來的尿意喚醒,揉揉眼坐起身,正要下床卻被床頭多了一個身著白衣披頭散髮的“女鬼”嚇了一跳。

“女鬼”幽幽道:“你醒了~”

青黛捂著胸口,“燦燦小姨,你怎麼在這兒?”

花燦扭過頭,懷裡抱著一本書,眼底下是濃重的黑眼圈,臉頰上泛著不自然的薄紅,“我等你好久了。”

“有什麼事兒嗎?”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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