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風車請墨家來造
“中乘格術，攝死景定於紙中。”
“上乘格術，攝活景映於布中。”
楊碩按照嬴長生提出的格術概念，原話轉達給了靈焚。後者聽後陷入了沉思，嘴裡喃喃唸叨著這兩段話。
自從“小孔成像”在東宮匠園出現之後，楊碩就跟嬴長生討教了許多“光學”知識。
雖然相信嬴長生所說是真的，但楊碩也是聽得雲裡霧裡。匱乏的想象力，令他實在腦補不出那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比方說，有一種吸收太陽能源的吸熱芯板，能射出直線鐳射的金屬筆、能讓透視刺客身上有沒攜帶利器的門。
楊碩覺得以上這些東西，或許在將來可以實現，但他下意識地認為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必定能見證“中乘格術”所提到的概念，最終變成現實。
因此，楊碩也就沒把更高階的格術告訴靈焚，真怕他聽了之後，直接把自己抓起來嚴刑拷問。
靈焚緩過神來之後，以他對格術的認知，下意識地認為楊碩把“望遠鏡”和“放大鏡”稱做小伎倆，也是情理之中。
在中乘格術面前，墨家一直引以為傲的“小孔成像”還真是個弟弟。
靈焚向楊碩作揖道：“敢問先生，可還有中乘格術展示，也好讓本座一睹為快？”
楊碩說道：“鉅子可真是高看了太子，楊某在此坦言相告，中乘格術正卡在瓶頸之中，奈何太子分身乏術，以致瓶頸不得突破。倘若墨家能入秦，與太子共究此術，使攝死景於紙中得以實現，想必這天到來之日，也不久矣！”
在出發去找墨家之前，嬴長生鄭重囑咐過楊碩，在拉攏墨家這件事情上，千萬不能跟對方談思想、講道理。
墨家的人很理想化，性子固執也得很。如果道理能講得通，墨翟也不會創立這個學派，專門用來駁斥儒家的理論。
因此，招安墨家的策略，只能拿實質性、碾壓性的專業來吸引對方。
靈焚臉色又變回不懷好意的模樣，冷冷地說道：“太子殿下莫非覺得，單憑格術，就想讓墨家三千弟子投靠？”
楊碩粲然一笑：“呵呵…非也。墨學所涉格術，太子可不止僅通光力。對於風力、水力、械力、算術，太子皆有深究。”
靈焚臉上又浮起一絲懷疑的態度，問道：“何以見得？”
楊碩招呼一旁的戌狗提著行囊過來，從裡面取出一張圖紙遞了過去。
靈焚接過一看，模樣像是一條脊椎骨，再細細打量結構分解，他立馬就知道這是一件與水車有同等功能的機械。
“此乃何物？”
“此物名曰龍骨水車。太子有令，訪賢不得空手而來，此圖紙便作為上門贈禮。”
靈焚心裡有一絲竊喜，但他表面還是故作鎮定地說道：“代本座謝過太子，不過…本座看此物構造簡易，我墨家假以時日，也能造出此物。”
楊碩並沒答話，而是笑眯眯地又遞了手抄本過去。
接過之後，靈焚細細琢磨起來。
這手抄本開頭就是一串“阿拉伯數字”，並注有對應的小篆。後面幾頁所記載的東西，也都是把用阿拉伯數字標註的資料。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
要看懂資料上的那些幾何圖，必須先學會阿拉伯數字。
靈焚何許人也？能作為一派掌門的人物，腦子當然非常靈活，瞬間把十個阿拉伯數字背熟，再看起幾何圖來，自然得心應手。
不一會，把整本手抄本翻到最後一頁，這時的靈焚還意猶未盡，抬眼看了看楊碩，那眼神像極了在說：還有麼？
楊碩又從行囊裡取出一張圖紙，攤開後是一座帶有四片扇葉的房子。
“這又是何物？”
“此乃風車，御風為動，驅而生力。”
靈焚聽後臉色有些吃驚，他墨家對風力也有過研究。
冶煉領域上，墨家發明了皮橐以及活塞式風箱。
軍事領域上，曾發明過扇葉司南車，以及最早的紙鴛（風箏），都是用於傳達訊號，後來漸漸演變成娛樂玩物。
“如此看來，此物倒是與司南車有著同工異曲之妙。可是…為何不見其結構？”
楊碩聽後露出一副陰森森的表情，心說你靈焚還真是不要臉，都送你水車了，還大言不慚索要風車。再說了，風車連東宮匠園都還沒有造出來，哪有結構圖給你？
“讓鉅子失望了！我大秦眼下並無此物，不過太子殿下已窺得其奧妙，只是麾下工匠不善其玄機，故而遲遲未能造出來。若是換成精通格物的墨家弟子來打造，想必風車早已問世。”
靈焚一聽這話，頓時明白這是嬴長生準備用風車的誘惑，把墨家弟子拐去造風車的計謀。
可即便知道這是計謀，為了在格物上有所突破，靈焚也不得不將計就計。
“本座願遣大弟子，率眾入秦協太子造風車。”
楊碩明白靈焚的意思，說白了就是墨家還沒有想真正投秦。
派大弟子入秦協助，只不過是跟嬴長生進行一場合作，你墨家幫我造風車，嬴長生讓墨家學到新的知識，雙方互相獲利。
楊碩深知第一次拜訪墨家，是不可能讓他們整個門派投靠，這其中必然有從接觸、到磨合、最後投誠這麼一個過程。
“鉅子夠痛快，甚好！楊某願墨家格術重登當世顯學。”
“承先生吉言。”
靈焚非常友好地作揖回應，但轉念一想，楊碩為何只提到格術，墨家主張的思想卻不提？
……
東宮。
“臣參見太子殿下。”
“先生讓孤盼得好苦！快隨孤來坐下。”
嬴長生拉著楊碩的手，就往榻方向走去。
太子這個舉動看似隨意，但是在楊碩眼中看來，這是太子一種信任與恩寵的體現。
兩人坐下來之後，楊碩率先把這次拜訪墨家莊的一切經過，一五一十地跟嬴長生講述。
最後說到自己把墨家弟子帶來回來，目前安置在東宮附屬院居住。
“好。先生風塵歸來，先歇息一日，明日孤再召見墨家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