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江雨入眼
江瀾市，徐氏財團。
“乖女兒，你先聽爸爸講，這個葬禮你別去參加了，這段時間你回老宅，哪也不去，等把這件事查清……”
徐凱越一臉焦急，對電話那邊的徐曼丹表示讓她避一避風頭，誰知道這場案件是針對誰的？
“嘟？”
一條訊息的提示音從私用機發出。徐凱越心底疑惑，這個時候誰會給自己這臺手機發訊息？
開啟一看，神色頓時僵住。
enisisjk@j@#……（亂碼）：徐老闆……你也不希望你的女兒出意外吧？哪日一別，甚是想念，晚上七點，江邊的風，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聊一聊。
enisisjk@j@#……（亂碼）：對了，一個人過來哦，你知道我是誰，別妄想耍小心思……
“爸？喂？”通著電話的常用手機傳來了徐曼丹疑惑的聲音。
徐凱越一屁股坐在靠椅上，無力的嘆息了一句，結束通話了電話：“不用了，爸爸突然有事，你自行安排吧……”
下午兩點的烈陽依舊煌亮，但徐凱越的心卻如入冰窖，作為徐氏財團的掌權人，自打出生以來，他的生活就如日中天，受近了眾人的追捧，年少時更是意氣風華，玩過的豪車美人更是數不勝數……他已經不知多久有如此無力的感覺了。
如果是那位出手了，將人送到那裡又有什麼意義呢？
……
蔡詡從京城飛過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江瀾市的天氣說變就變，剛剛還烈陽高照，等蔡詡趕到徐玲玲的家裡，天空已然變得陰沉，冷風入境，遠遠眺望金碧輝煌的庭院卻莫名的有些傷感。
“福叔……”蔡詡站在外面，像走過來的管家打了聲招呼。
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福叔神色也有些低沉，他微微鞠躬，說：
“少爺，老爺、夫人已經在主堂等你了。”
蔡詡點了點頭，怔怔的，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
他讓張叔不要跟著，自己一個人開著車進去。
事發的當天，他們沒有邀請任何人留在這裡，主堂裡只有兩個人、一具棺材。
男人雙目緊閉 ，坐在高堂之上，手指不停的敲擊著座椅的扶手，女人靠在了棺材旁不停的哭泣，二人正是徐玲玲的父母，也是蔡詡的再生父母——徐正義和柳蘭。
正堂的大門是敞開著的，走過來的蔡詡自然是吸引了二老的目光。
蔡詡眼神只看著棺材，走路都有些無神，他又看著兩位長輩，在他的記憶中，上次離開時徐父徐母還是一頭烏黑的髮色，即便不捨他的離去，但神色也是爽朗，對家庭圓滿的滿足。
如今再見，卻是黑髮半白、氣色大衰。蔡詡心中有許多苦澀的話想說，話到嘴中，卻又被什麼東西卡住，最後變成了咽嗚著一句：“爸……媽……”
“小詡回來了啊？先去見見玲玲吧……”
想象中徐父對自己的責罵並沒有出現，他們的神態也很憔悴了，四十幾歲的年紀此刻卻像是活了七八十年的老人。
如果可以，蔡詡寧願聽到他如同之前電話裡那般，罵他一句“你現在知道回來了？”，那樣他的心也會好受點……
蔡詡巍巍顫顫的走到了棺材邊，徐母也沒有再哭出聲，而是將目光看向了他。
“玲玲……”蔡詡呢喃著。
棺材中央躺下的少女雙目閉著，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像是童話中的睡美人，恍若昨日一般調皮可愛，就好像，就好像她只是和他們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可是身上連衣服都遮蓋不全的傷痕，有縫合痕跡的頸脖告訴蔡詡，這種感覺是假的，不存在的……
少女的雙目，死前不一定是閉著的，表情不會是掛著淺笑的，她一定很絕望吧……會不會想他呢？
蔡詡的淚水如瀑，模糊了雙眼，他不停的用衣襟擦拭眼淚，可衣襟只是被溼透，淚水停不下來。
她面臨的不是普通的綁票，是姦殺……
作案者已經伏法了，因為被人發現的時候，所有的作案人員都淫笑著當場自殺，一個活口沒留下。
警察那邊沒有一點線索，不到半天就說案子已經結了。我結你個屁啊結！這麼大個人死在這裡你看不到嗎？頂著徐家的壓力，不到半天就宣稱結案，你信？
“我不信……我不信啊，小詡……”高臺上，徐正義睜開了眼，眼中血絲通紅，泛著淚花，“我徐正義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覺得這世界特別的荒唐……我就這一個女兒，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能死的得這麼不明不白呢？”
“我幹了二十多年的民警，我踏馬揪著局長衣領，我問他憑什麼結案！半點都沒查呢，憑什麼下定論，可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
——（虛構世界，咱大中國先富帶動後富，策略無敵。）
“正義啊 ，咱們就一個幹警察的，你何苦為難我呢？我們正副局同事快十年了，我知道我含糊不了你，可地上荊棘三尺升，頭頂神明利劍懸，你不能害我啊！
我知道那是你女兒，也知道你傷了根，但我……實在是不敢幫……”
局長說得愧疚，徐正義聽著心裡在滴血，一巴掌扇了過去。
“為警不正！活該你在一個小小的局長上待了二十年……”
局長捱了一巴掌，沒有還手也沒有說話，直直的看著徐正義出門。
“這一巴掌，我該挨，不疼，但是正義啊，我又不像你有好出生，我一個小山村裡出來的，憑什麼，走到今天這步啊……
你們徐家家大業大，官場裡關係也不少，可我今天幫你，明天我妻兒恐怕就遭殃了……
政吏清明……能夠長期待在官場的，有幾個能真正清明的？”
……
徐正義深吸了一口氣，對蔡詡說：
“我失態了……孩子她娘！陪我去後院，給小詡和玲玲最後一點獨處的時間，他們年輕人，也有他們的話要說……”
徐正義拉著柳蘭離開了停放著徐玲玲屍體的大廳。
“玲玲……”
蔡詡脫去了鞋襪，脫去了染上塵土色彩的外衣，脫去了被淚水粘溼的衣襟，他輕輕走進了巨大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