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均勻撒在院中,隨著身體的抖動,少女鬢間的髮帶便似振翅欲飛的蝴蝶,笑聲如清泉般流動碰撞。

暖洋洋的空氣中混著草木芬芳,孟荷深吸一口氣,早起的朦朧感隨之散去。

張淑妃說到做到,說帶著她們踢毽子玩,就真的一大早行動了起來。

此時院中圍了許多人,有聚在一處瞎玩的,也有踢毽子高手正展示著技藝,一人能應數敵,手舞足蹈,不少停息。頭頂、前額、雙肩、小腹、前胸,都是她的工具,團轉相擊,隨其高下,動合機宜。

簡直讓人大開眼界。叫好聲、驚歎聲連連不斷,整座院子彷彿成了她一個人的主場。

張淑妃被激起了鬥志,也跟著下場了。

她的技巧雖比不上那人,但她有個好處,那就是力氣大。只見張淑妃先裡“掏”,後外“挑”,再跳起來一“鑽”,那流光溢彩的毽子便被她踢得高高的,比旁邊的還要高出一半,眾人無不仰著頭去看,待毽子落下,張淑妃用鞋尖穩穩接住,人群中又爆發出一陣喝彩。

孟荷人都看傻了,她在現實裡就是個下肢運動白痴,到了遊戲世界依舊如此,能連續踢三下都算好運,更別說她踢毽子的動作難看,人家單腳站在原地踢得穩穩當當,孟荷踢一下就得跟著跑兩步,跟只小鴨子似的,和她組隊的翠微臉都要笑僵了。

被降維打擊的孟荷只能開動腦筋,運動細胞這玩意沒有就是沒有,腿不聽她的使喚她又能怎麼辦?想起自已唯一還算拿手的羽毛球,孟荷有了一個主意。

她把自已隨身帶的小手帕對摺成一個小正方形,包在串著羽毛的銅錢上,又問翠微借了針線包,用線緊緊纏了好幾圈,將手帕固定好。

翠微全程圍觀,有些好奇,“你將它包起來作甚?就是踢著響才有意思呢。”

踢毽子時,銅錢“啪嗒、啪嗒”的碰撞聲也是一種樂趣,現在卻被包了起來,簡直多此一舉。

孟荷顛了顛手裡的毽子,笑嘻嘻道:“不如咱們玩個新鮮的,用手拍怎麼樣?”

她想起自已從前看過的一個短影片,在每年春節初一至十五,或農閒時節,布依族、苗族、壯族等少數民族,就會打手毽玩,算是他們一項非常傳統的體育專案了。

孟荷就想試試,也不知道這毽子有沒有什麼區別。

翠微眼睛微微睜大,用手拍毽子,這能行嗎?

“我想著,左右都是傳來傳去,用腳和用手應當沒太大區別,好姐姐,陪我玩一會吧~我看你們玩都快饞死了!”孟荷拉著翠微的袖子晃個不停,翠微頭都要暈了,忙應了下來。

兩人走到一處人少的地方,拉開兩個手臂的距離,孟荷率先發起進攻,跟打羽毛球似的,將手中毽子一拋,右手準確擊中,陽光落在絢麗的羽毛上,勾勒出耀眼的光暈。

翠微第一次這麼玩,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雙眼緊緊盯著毽子飛過來的地方,抬手一拍,一擊即中!

沒想到真的能行!翠微漸漸玩出了樂趣,兩人打的有來有往,竟持續十多個回合了。

漸漸的,周圍不少人發現了她們的動靜,見這新奇玩法也圍了上來,有那膽大的甚至直接加入,呈三角之勢,孟荷見狀便把毽子拍到了新人那邊,那人也是個機靈的,又傳到了翠微手中,如此又玩了幾個回合,直到手掌微微發痛,孟荷才叫了停。

“用手拍也好玩,我還能再拍十幾下!”翠微臉頰緋紅,上前拉住了孟荷的手。

孟荷把毽子放到翠微手中,“那你再玩一會吧,我不行了,我手有點麻。”

翠微嗔道:“嬌氣,那我跟別人玩去了,夜裡我給你捏手。”說完就拿著毽子呼朋引伴去了。

隨即又有人圍到孟荷身邊,向她請教怎麼改裝,孟荷自是一一說了。

就這一會的功夫,孟荷玩出了一腦門的汗,沒了帕子,她扯著自已衣袖往頭上擦,又挑了個背陰的廊下坐著看別人玩。

這種久違的放鬆,讓她像是回到了兒時,一根樹枝、一團泥巴、一把野草就能玩一個下午的年代。

院中的紫薇花開得極好,蓬鬆而繁茂,微風拂過,帶來熱烈的‌香氣,廊下懸掛的銅鈴叮叮咚咚,驚起一隻灰濛濛的麻雀。

還沒看多久,就有人來找孟荷,說是張淑妃叫她過去回話。

“本宮看你那手拍的法子有點意思,只是玩久了難免手疼,你鬼點子多,再想想別的辦法,叫本宮也玩玩。”

被說鬼點子多的孟荷只能乾笑,給了張淑妃兩個方案:一是用木板,做成團扇模樣,拿在手中拍打;二是將木板做成鏤空,用琴絃橫豎交錯並排嵌在內部,成網狀,比純木板更輕便省力,不過這個需要工匠試驗過,才能知道是否可行。

毽子也可以多加改進,但這就不在孟荷的能力範圍內了。但孟荷相信人民群眾的智慧是偉大的,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比她這個門外漢不知強了多少倍。

張淑妃也明白光靠她一個小丫頭不行,因此並未為難,看孟荷額間汗溼的碎髮,吩咐人去茶房提一壺冰飲過來,說是要賞孟荷。

“拿去喝著玩吧,只是莫要貪杯,你年紀小,別凍出毛病來了。”張淑妃說話並不好聽,但其中關心的意味卻清晰可見。

孟荷笑的眉眼彎彎,“多謝娘娘。”

等待期間,青羅從外面匆匆進來,走到張淑妃身邊才道:“娘娘,聽說皇上在朝堂上被幾位大人訓斥了一番,如今下了朝正往咱們這兒來呢。”

一聽自已的窩囊老公又被打臉了,張淑妃翻了好大一個白眼,“本宮這兒是皇上的出氣筒不成?”

青羅嘆氣,“朝中重臣皆為嫡出,他們為難皇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次聽說是因為要讓小內侍讀書,皇上有意設立內書房,讓翰林官教導資質出眾的內侍讀書識字,大人們不同意,鬧了出來,朝中多有微詞。”

“哼!也是個不中用的。”

提著冰飲的小宮女過來,將東西交到了孟荷手上,孟荷又是一番謝恩,張淑妃擺手讓她退下,又叫院子裡的人都散了,這才回房準備換衣裳。

說實話,孟荷已經見怪不怪了,皇上對著嫡出的哥哥都能伏低做小,被嫡出的大臣罵兩句怎麼了?

不過教內侍讀書這事,孟荷覺得這位皇帝還不算太廢物,婢生子的身份註定了他沒有母家的支援,兩任妻子的出身一個比一個拉胯,且都有嫡子在手,他們不把他這個皇帝拉下馬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會幫他?

既然外戚的支援為零,那麼他能用的就只有宦官,歷史上利用宦官打壓士族的案例數不勝數,且成功率極高!

而且宦官帶來的不僅僅是權力,還有金錢,宦官扒皮的本事才叫一絕!他們透過賄賂、威逼、利誘等手段,控制一些商賈和中下層官員,使他們成為宦官的眼線,從而監視和控制社會,銀子嘩啦啦流入口袋,最終成為皇帝本人的私庫。

至於前朝的訊息為什麼傳的飛快,前腳剛吵完架,後腳青羅一個宮女都能打聽個明明白白?呵呵,就這滿宮上下誰都能嘴一句庶皇帝的情景,訊息漏的跟篩子似的,想不知道都難!

——

皇上裹挾著怒火前來,在跨進大門那一刻,又收斂了自已全部的不快。

張家出身行伍,手握兵權,若非前任鎮國公和老太爺雙雙去世,家中爵位被十五歲的幼弟繼承,隔房的兩位叔叔虎視眈眈,張淑妃也不會進宮。

皇上需要張家,需要張家的兵權,也需要張淑妃,因此她一入宮便是盛寵,若非皇后嫡子在手,他早就……

見到心平氣和的皇帝,張淑妃其實並不怎麼意外,她也不提起前朝的事,沒得給自已找麻煩。

最後還是皇上自已忍不住了,茶還沒喝兩口,就抱怨起那些猖狂的臣子。

“朕不過是想教幾個內侍識字,這些人竟也要百般阻撓!每天的奏表也要叫他們先看過,才能呈到朕跟前來,朕這個皇帝反倒成了他們的印章子。”

張淑妃象徵性替他扇了兩下風,開玩笑道:“皇上難不成想叫那些小內侍陪著吟詩作對?”

“愛妃想什麼呢。”皇上沒好氣看她一眼,手卻不自覺替她剝了個橘子,“朕每天都要看許多奏表,雖不必朕親自處理,但到底繁雜,朕不願看那些廢話,若提拔一兩個識字的內侍,叫他們替朕先整理一番,也能省下許多功夫。”

說完深情款款看向張淑妃,“好叫朕能多陪陪朕的愛妃。”

張淑妃自然滿臉感動,依偎在皇帝懷中,“可朝中大臣不同意,皇上可有法子應付?”

“這是自然,愛妃可知道朕身邊的明安?”

張淑妃想了想,“明內侍監?”

內侍監乃從三品,負責傳達皇帝旨意,監督管理宮廷,非皇帝身邊最親近的內侍不可為。

“明安本出身官宦,然族親犯事,連累家中成年男丁被斬,女眷並孩童罰沒掖庭,做了奴婢,可他自幼聰慧,敏而好學,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且又是嫡出,與朕相伴多年,朕想讓他暫時替朕查閱奏表,再私下教導其餘內侍,如此,便能解朕一時之困。”

嫡太監出馬,一個頂倆!

張淑妃默默想了一會,“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就算被前朝大臣知曉,看在他嫡出的身份上,想必也不會計較太過。”

皇上呵呵笑了,將張淑妃摟得更緊了些,“知朕者,愛妃也!”

張淑妃語調婉轉喊了一聲“皇上~”,端的柔情似水、千嬌百媚。

兩人緊緊相擁,自有一股脈脈溫情。

只是陡然間一聲嘆息,將這份安寧打破,皇上臉上的笑容轉為苦澀,“你與朕心有靈犀,又這般聰慧伶俐,若這天下注定要有一個女子與朕並肩而立,朕只希望那人是你。”

張淑妃靠著皇上的胸膛沒有說話。

皇上牽住張淑妃的手,放在了自已心口處,“可是皇后替朕生了一兒一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不能負她,可朕心裡真正愛的卻只有你一人,玉娘,你可明白朕的心意?”

“臣妾明白,臣妾知道。”張淑妃垂下眼睫,聲音哽咽。

至此之後,一時無言,滿室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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