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心中被娘一傷再傷。
楊秋生還是忍不住難受的輕捶了下發悶的胸膛。
沈冤在一旁看的也是暗暗咋舌。
林月娥是真的神志不清了。
兒子都說那麼清楚,還可勁的舔那張皮。
人都是貪婪的。
面對已得手的慾望,他們只會越陷越深,再看不清周圍一切。
亦如此時的林月娥。
早在永葆青春下,迷失了自我。
只剩下填不盡的深淵,永無止境去傷害所有一心為她著想的親人。
楊秋生再次雙膝跪地,鄭重地朝林月娥磕了三個響頭。
他唱道:
“一磕,子欲養而親不善,還生恩;二磕,家境貧而親不育,還命恩;三磕,母不義而子無為,還體恩。
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您路上且慢行,待百年再接兒子離去罷。”
二十有三的青年,終是在此刻卸下擔子。
“沈仙人,懇請您將我與孃的親緣了結,三里村內除了妹妹,我再無掛念。”
“好。”
沈冤默默瞥他一眼。
心想他這三叩首把心裡怨念全說出來,哪裡來的兒子錯?
不過這與他沒什麼關係,趕緊了結此契才是王道。
他從楊秋生身上拿回本體。
召出墨玉竹簡,翻到關於楊秋生那一欄的功德契。
“已收孝香一支,助其母親恢復如初,了結母子因果。”
他一指點中楊秋生的眉心。
在天靈寫了個“鎮”字,先壓住他天靈運道,以免在斬親緣時受到波及。
又在虛空寫下“斬”字,打向林月娥。
林月娥看著飛來的金光燦燦字型,不知為何心頭沒由來的一陣心悸。
彷彿只要這東西打在她的身上,就會失去什麼最重要的東西。
她心中焦急,看向地上躺著的皮,大叫道:“樂郎!救我!快救我!”
男人皮表情猙獰一瞬,朝沈冤看去。
“我不過是討要點壽命,閣下何必趕盡殺絕!”
這一晚上,它總算是說了第一句話。
它看出,沈冤是想斬緣。
可斬緣豈是容易事?
就算它生性膽小,也不懼如此無知的小兒。
沈冤冷哼,懶得理會。
直接一腳踩在他的嘴上,“聒噪。”
楊秋生踩他造成不了什麼影響。
可沈冤不同,地仙的腳可不是尋常妖魔精怪可承受得住的。
男人皮吃痛。
身上好像被千斤壓頂,使它露出痛苦表情。
它有些怕了。
事情好像與它想象中不太一樣。
這少年的實力,比它想的要強許多!
要不是沈冤說出什麼“斬緣”的可笑話,它剛才也不會出聲。
“斬”字化作小刀。
不管林月娥如何掙扎,終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與楊秋生身上牽連的一縷紫色長線,無形中,被小刀斬斷。
楊秋生與林月娥同時痛苦悶哼出聲。
前者只覺得輕鬆無比。
絲絲縷縷的白霧,在紫線斬斷那一刻,從林月娥和男人皮的身上飄了出來。
本孱弱的身體都好像強健不少。
反觀後者,白霧飄離。
失去重要壽後,林月娥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衰老。
烏黑長髮染上些許霜白,白皙細膩的面板開始崩裂,變得褶皺醜陋。
她眼神變得渾濁,那種身體老態的無力感,瞬間湧來,讓她不知所措。
“怎麼回事?我的容貌、我的身體在變老!不不不!不要!不要這樣!兒子……我的兒子呢!為什麼與我這般陌生?”
林月娥努力睜大眼,伸出開始枯槁的手,想要拉住楊秋生。
可惜僅僅幾尺距離,那抬起的動作都用盡她全部的氣力。
“秋生,秋生啊!你不能離開娘,不能!你走了,娘怎麼辦?我的樂郎怎麼辦?他需要壽的,需要壽的啊!”
“娘錯了娘知道錯了!只要你不走,娘會對你好的,會對你和婉兒加倍的好!別走好嗎,別走!”
面對林月娥的不知悔改,楊秋生不再多說多看一眼。
他朝著沈冤恭敬行禮,“小生多謝沈仙人相助,經此小生心願已了,他們便交由仙人隨意處置吧。”
沈冤頷首,“嗯,明日你就帶上楊婉兒離開三里村,這裡交給我。”
“多謝。”
楊秋生頭也不回的離去。
走出房門的一剎那。
他抬頭望月,心裡一片清明。
.
等人走後。
沈冤蹲下身看著地上的皮,笑道:“你是李強造出來的,應該物歸原主。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來玩個遊戲,只要你能活下來,我便放你走。”
男人皮戰戰兢兢,哪還有剛才那副猙獰的嘴臉。
之前見沈冤斬緣,它是不屑的。
以前它跟隨李強見識過不少世面。
知道斬緣需化神以上的實力。
整個大雍國,化神期修士屈指可數,都是老祖級別的人物。
又豈會在這小小村莊,與一凡人有關係,更甚至主動幫忙解決麻煩事。
眼下倒好,人不僅斬了親緣,連他的壽都給剝離,這讓它如何不害怕!
“仙君您說,您請說想做什麼?小的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不必你萬死。”
沈冤擺擺手,把皮扔到了李強的身上。
“起來,真以為我看不出你在這裝睡。”
李強睜眼,冷冷看來,“你想做什麼?”
“我不做什麼,只是讓你把自已的東西收好。”
沈冤笑道:“剛才與你的皮說的話,在你身上一樣有效。我們來玩個遊戲,如何?”
李強知道自已今天是栽他手裡。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下了決心。
他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說,你想玩什麼。”
“很簡單,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相互吞噬,誰最先吞噬掉誰,我就放誰離開。怎麼樣,很公平吧?
反正你們那麼喜歡奪人運道和壽,就好好享受一番被吞噬是何種滋味。”
李強神色微變。
男人皮更是忍不住驚叫出聲。
“不,不要!仙君,他是我的主人,與我締結了契約的!吞噬起來我毫無優勢!”
“那我管不著,活路給了你,是玩還是不玩隨你,大不了我現在就弄死你就是。”
他話音剛落,“嘶嘶”的蛇鳴傳來。
男人皮看到他脖子上的小蛇,嚇得整個臉皮都是一抖。
“玩,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