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爺近日很苦惱。
連續三四個月,卯時總在墳頭醒來。
他一生行善積德,自認從未做過壞事,為何會出現如此情況?
劉老爺想不通,深深嘆了口氣。
“老爺,少爺回來了。好像……好像還帶回來一名女子。”
劉老爺剛請走武元道長等人,聽到管事來報,凝眉道:“怎麼回事?”
管事明顯早就得到訊息。
把劉吳根在鳶城做過的事,一五一十的稟報。
劉老爺聽完頓時怒氣沖天,一巴掌拍在桌邊。
“該死的逆子,整日裡在鳶城遊手好閒,不幹正事!就知道給我惹事!還不快把那逆子給我帶過來!”
管事一臉為難道:“要是少爺反抗當如何?”
“哼,綁也要給我綁來!還不快去!”
“是老爺。”
管事下去吩咐完後,給劉老爺沏了杯茶。
“老爺您別生氣,少爺還小,正是貪玩的年紀,您不能因此氣壞了身子啊。”
劉老爺接過茶水喝了口,壓了壓心中火氣。
“他都十七了!我這麼大的時候都能為父分憂,上輩子真不知造了什麼孽,生下這個逆子!”
老爺罵兒子,做管事的也不好插嘴。
只能耳觀鼻鼻觀心的低頭不言。
“兒子不成器,我又遇上此事。哎,老錢啊,沒準我就哪天死在墳頭上,劉家無人接任可如何是好。”
錢管事抬起頭,神色肅然。
“老爺,您何必說晦氣話。我相信武元道長他們定能查出緣由,您現在不是還無事麼,有這些高人在,老爺您一定能平安過了。”
劉老爺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很快劉吳根被帶了回來。
還未進門就聽到叫喊聲。
“放手!你們給我放手!敢抓小爺,信不信待會兒我就打斷你們的手!”
“放肆!”
劉老爺氣的把手裡茶盞狠狠往地上摔。
茶盞四分五裂,摔在了門邊。
剛跨進門的侍從瞬間一抖,趕忙鬆開劉吳根退到一邊。
劉吳根活動著被抓痛的胳膊。
看了眼衣襬下沾上的茶漬,撇了撇嘴道:“爹,您這是又怎麼了?我人都到大門外,您還派人抓我做什麼?”
見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劉老爺就氣不打一處來。
“說,你是不是又強搶姑娘回來!要是鬧大了,你讓你爹我的臉往哪兒擱!”
看到爹生氣,劉吳根也不惱,反倒埋怨道:“爹,我只是請她上門吃吃飯喝喝茶,什麼都不做,您何必這麼大的火氣。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更何況我也沒鬧大。”
劉吳根早知爹顧及顏面,肯定不會在鳶城鬧太大。
他又不傻。
劉老爺上前就要踹他一腳,錢管事眼疾手快,趕忙上前攔住。
“老爺老爺,您消消氣,消消氣。”
劉老爺把錢管事甩開,怒聲道:“強搶民女還敢狡辯!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孽障!錢新,請家法來!”
“爹,我沒做錯事,您為何要請家法!”
“你說為何!”
劉老爺一巴掌甩在他臉上,指著他鼻子大罵。
“孽障!要不是你爹我辛辛苦苦,從趙元三那邊求來一個讓你入巡邏司的機會!無權無勢的商賈之子,豈能在鳶城橫行霸道如此之久!”
劉吳根眼神躲閃,反駁道:“巡邏司那煉體術根本不是人能煉的!您看看兒子我身上的傷,就是被那群莽夫給弄出來的。”
劉老爺指著他的手指都在顫抖。
可看到他扯開衣襟下的傷痕,終是心軟了。
他垂下手道:“兒啊,你不善經商可以,不善讀書也可以。讓你好好跟著趙元三學煉體,是想等我百年之後,你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不過待了兩天,你便跑了,我都不好再舍下老臉去求!”
劉老爺整個人如同蒼老十歲,盡顯疲態的重新坐回位置上。
“你在鳶城胡作非為,我未多加約束,是我的縱容,才造成你今天。”
他心中生出濃濃的後悔。
眼下遇到怪事,他有沒有百年之後都難說。
要是自已走了,這唯一的兒子該如何?
劉吳根並未有劉老爺的危機感。
只是走到下首位置上坐下,姿態懶散道:“爹,你就是想太多,咱家家大業大,夠我吃喝不愁一輩子,何必如此擔憂?”
錢管家聽得欲言又止,很想告知少爺實情。
可看了看劉老爺,就知道此事必須得瞞。
請江湖術士來的這段時間,少爺沒少給老爺惹事生非。
真知道老爺的情況,以少爺的性子,不知又會鬧出什麼事來。
劉老爺知道這兒子聽不進任何話,冷聲吩咐著。
“你性子被養的太過放縱,該好好管教管教了。錢管家,把少爺帶下去嚴加看管,沒有我的吩咐,近月不許放他踏出院門半步!”
“是。”
在劉吳根的掙扎中,錢管家領著侍從把他帶了下去。
屋內剩下劉老爺一人。
他面帶倦色,揉了揉眉心。
“該如何是好?武元道長說我被陰氣纏身,時間一長,我豈不是要沒命。”
越想,劉老爺越是心慌。
滿屋的古董玉器,上好香木打造的傢俱。
身上的綾羅綢緞,拇指上的玉石扳指,金銀珠寶,還有案桌上燃燒的極品檀香。
這些,都是他劉富仁一手打下來的江山。
有這樣的兒子在,劉家心血必定慢慢敗個精光……
“不行,我不能再坐以待斃,先住進道觀亦或是雲遊寺。要是第二天還在墳頭醒來,那我去城外,去中心城,總有能救我的高人!”
劉老爺雷厲風行。
當場要喊人去打包行李。
“你去了也沒用哦。”
一道少年聲音突兀的在屋內響起。
劉老爺心中一驚,嚇得人直接從位置上跳起。
“誰?是誰?!”
“我在這。”
劉老爺迅速轉身,看向身旁的位置。
見身著白衣的少年,腳踩雲紋白色長靴,自在悠閒地品著茶水。
劉老爺到底是見過世面的,很快便鎮定下來。
“閣下是誰?”
此人出現的悄無聲息,又並未對他出手,應是沒什麼惡意。
少年笑眯眯的,脖子上墨玉般的頸圈忽然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