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大字不識，想要讓兒子多讀書考取功名。見我書法字型看著舒服，時常找我抄書，也算是一門生意。”
“那頭領姓甚名誰？”
“趙元三。”
楊秋生道：“他本人剛正不阿，坦蕩磊落，是條好漢。鳶城裡時常能看到他巡邏，盡心盡責守護百姓。
可惜他年輕時，巡邏錯放過一位化人的精怪妖魔，以至於妻子慘死那廝手中。
趙元三便恨極了他們，遇之必殺。”
說完，楊秋生還不住的偷偷瞟向沈冤。
沈冤面上笑容不減，暗暗掐指算了算，好似沒聽出他的話外之音。
“你老師是不是與趙元三有些關係。”
楊秋生一驚，下意識問：
“你如何知曉？”
“我是仙，能掐會算。”
楊秋生尷尬，乾咳道：“是有關係，趙元三乃是我老師的族弟。老師知我家中艱難，抄書之事便是我老師介紹。”
沈冤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笑。
“還算不錯，又有香火可以進賬，雖不是結契所得，倒也能給我當個開胃小菜。”
“什麼進賬？”
小蛇探頭詢問。
“趙元三的唄，這是一位算的上好人，又不算好人的人。”
已過晌午。
本明媚的天空，忽而變得灰沉。
行人見狀以為大雨將至，匆匆而走。
小攤小販們開始在攤位上支起蓬蒙，以備不時之需。
巡邏司外。
還未踏入大門。
沈冤忽而頓住腳步，攔住了他，“等等。”
楊秋生疑惑看來。
“有些不太對勁。”
沈冤抬頭，看向巡邏司上空，又看了看其他府邸。
只有巡邏司上空區域，黑雲壓頂，雷霆翻滾洶湧。
更為離奇的是。
上方的雷霆似想要劈下，卻好似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只能在上空不停徘徊滾動。
見他神色如此嚴肅，楊秋生都不免緊張起來。
“怎麼了沈仙人？可是發生了何事？”
沈冤時常面帶笑容，看上去很是和善。
結果人一到巡邏司門口，連總是上揚的嘴角都往下拉，雖不知是何事，但楊秋生能感覺出那種凝重感。
沈冤沒多說，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抓穩了。”
楊秋生只覺眼前一花，人就到了一處陰暗潮溼的地方。
眼睛還沒有適應此地昏暗，只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耳邊傳來吱呀亂叫的聲音，還有低沉的吼聲，應是動物發出來的。
沈冤金眸浮現，四下一看。
心中便了然，為何巡邏司這塊區域會出現天罰。
“趙元三是真他孃的畜生啊。”
這就是一座牢獄。
每間牢房內，都懸掛吊起一排排的精怪妖魔。
有的身上皮肉都被片片撕下，露出了完整的肌肉紋理亦或是骸骨，但上下起伏的胸脯在明確的告訴旁人，它還活著。
還有已化人形樣貌姿容都絕佳的女子。
她全身赤裸，身下血肉模糊，似是被什麼利刃給撕裂捅穿。
女子似有感應，努力睜開虛弱的眼皮。
眼眶裡黑洞洞一片，哪裡有什麼眼珠。
“求你……別……別殺我……”
沈冤面色冰冷，沒未說話，只是挨個掃過。
牢房內。
只要是活物，全身上下無一完好的地方。
沈冤不等楊秋生看清，又把人直接給揮了出去。
“你先在外面等我，等我來了再去找趙元三。”
楊秋生眼前再次一花，重新回到了巡邏司大門外。
他眼神茫然，許久後唇畔微抿，很是無奈。
“帶我進去的是你，不讓我看的也是你，果然妖的思維與人不同。”
他搖搖頭，也沒去喊趙元三，自顧自找地方待著去了。
不是沈冤不讓看，是覺得他肯定接受不了眼前血腥場面。
為安全起見帶楊秋生進來，怕他被上面天罰影響才把人帶到身邊。
現在看到天罰緣由，應不會殃及無辜。
這便把人放出去。
沈冤站在地牢內，聽著求饒聲和慘叫聲，不知想些什麼。
纏繞在他脖頸處的小蛇，明顯感覺到主人正在隱忍著一絲怒意。
它看了看沈冤，又看了看對面瑟瑟發抖，滿臉驚恐喊著“不要殺我”的女子。
蛇臉上的眉骨也是忍不住攏起。
“主人，這是樹精呢。被人套了鎖靈繩，抑制了靈力，可為什麼她還能維持人形呀？”
“被人逼的。”
沈冤解釋道：“整個地牢都是一座陣臺，下方有靈脈維繫靈力供給，樹精沒了靈力不代表沒手段強制逼她化形。”
“我看這裡關的大部分都是精怪，後面還有妖魔，最裡面更是堆積不少屍骸，這都是誰幹的呀。
如此作惡，此人死後怕是連輪迴機會都沒有呢。”
“是趙元三，我來便是想確定此事。你還記得咱們離開時，有巡邏司的人來尋我們吧。”
“記得，想找主人，真是妄想。”
“當時我雖離開，但用神識看到巡邏司有一人身上週圍滿是冤靈，可見害死不少無辜精怪。
如今見證，此人當真該死。”
小蛇有些忿忿道：“世上生靈脩成精怪大多無辜，怎能如此殘害它們！”
想到它要是被此人抓住，這般抽筋扒皮，定是生不如死。
小蛇屬妖類。
卻因在佛界開智，又跟隨沈冤看盡冷暖，心性還算良善。
人間的妖魔大多都不是善類，死了便死了。
精怪不同。
生來便極易誕生靈性與智慧。
它們可以是動物或人形，與人類交集多也更加複雜。
有的代表祥瑞，有的代表氣運。
而牢裡的大多都是這類精怪。
沈冤摸了摸小蛇的腦袋。
“沒事，待會兒我便會讓背後作惡者付出代價。”
“待會兒是多久？主人，我們能不能現在救下它們？”
沈冤沒說救，也沒說不救，看著它道：“小蛇，你記住，莫要因他人遭遇而心生憐憫，亦莫要因他人作惡而心生怨憤。
世間到處都是不平事，我們要保證自已性命的前提下，再盡所能去幫助。
我問你，如今遇到眼下情況，當如何？”
小蛇眨巴兩下眼睛，蛇尾撐著下巴開始沉思。
很快，它答道：“立即救下這些人，然後去宰了始作俑者。”
“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