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善宜看著面前的人,腦海裡浮現凌亂的畫面,一會兒是血腥廝殺,哀嚎痛哭,一會是認識他以來的每一幀畫面。

嘴唇動了動,她不敢點頭又不敢搖頭,還在猶豫。

心被高高懸起,周朝運蹙著眉頭,握緊她的手道:“你告訴我你在顧忌什麼,我們一起解決,好不好。”

南善宜看著他低頭卑微的模樣,她在顧忌什麼?

眸中掙扎,她能告訴他嗎,告訴他那段痛徹心扉的過往和辛秘。

她的沉默像一把寒刃刺進周朝運的心裡,無能為力的感覺由然而生,眸中黯然失神,就在他絕望的時候,卻聽見她開口了。

“你怎麼總在問我好不好?”聲音很輕,帶著淡淡的笑意。

他這樣又讓她怎麼忍心說不好。

周朝運猛然抬眸看著她,眸中希冀迫切。

南善宜嘆了一口氣,看著他,柔聲道:“你讓我想想,好不好。”

“想想我該怎麼和你說我顧忌的是什麼。”

“想想這條路我們該怎麼走才是鮮花盛開,而不是滿路泥濘荊棘。”

也許是太過激動,周朝運下意識抓緊了她的手,用力的握緊她,凌厲的鳳眼裡是不敢相信:“你答應了?”

南善宜看著桌上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沒有抬頭看他,睫毛微微顫動,嗓音裡染上了潮意:“是啊,我動搖了。”

“我原以為我很堅定的,可看見你的時候我卻動搖了。”

抬眸看他,眸中含水:“不僅動搖了,我還偏心了。”

嘆了一口氣,她一字一句:“我對你偏心了。”

不想讓他難過,不想讓他失望,也捨不得看他低頭,最重要的是,她喜歡他呀。

她看著面前的人,嘴角微微上揚:“所以你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該怎麼和你說。”

周朝運起身蹲在她面前,伸手把人抱進懷裡,寬厚的手掌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好,我等你。”

直起身子,指腹蹭了蹭她的臉頰,他道:“但是別太久,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留在金陵。”

“若那時你還不告訴我,我便不管不顧把你強行帶回長安。”

被他逗笑了,南善宜看著他道:“怎麼會有你這麼霸道的人?”

“我沒有開玩笑。”周朝運正色道

“好。”南善宜無奈笑道。

…………

出了南府,格將跟在周朝運身後,看著自家主子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便知道他所求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他湊上去問道:“對了,公子,你和南小姐說你真實的身份了嗎?”

周朝運腳下一頓,他把這事給忘了,本來打算今晚和她說的。

回頭看了一眼南府大門,他道:“改日再和她說。”

…………

長安,夜色已深,早過宵禁,城門已經緊閉。

馬蹄聲疾馳驚動了守城的護衛,上前厲聲阻攔:“來者何人?”

看清來人後神色一變,恭敬行禮:“末將參見龍驤將軍!”

馬背上,沈雲起高舉手中令牌,面容冷肅:“開城門!”

不敢細問耽擱,守衛立馬下令開城門。

殤魅駕著馬緊跟在沈雲起身後。

城門口的守衛目送二人離開的身影,面上疑惑,詢問一旁的人:“龍驤將軍這麼晚外出,是有什麼要緊事不成?”

“不過這次怎麼沒帶神策軍?”

一旁的人啪的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龍驤將軍要做什麼還要和你交代!”

說著他朝著大明宮的方向拱手道:“人家可是隻聽命於陛下一人的,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問?”

“不怕腦袋不保!”

那人悻悻道:“不敢不敢,我就隨口一問。”

夜色裡,沈雲起駕馬疾馳,穿梭在林間官道上,此刻他的懷裡就放著那幅殤魅畫出來的畫。

他想象過一萬次她長大成人後的模樣,雖然和小時候比起來變化很大,可看見那一刻,他就確定了那是他的妹妹。

現在他要去見她。

第二日一早。

周懷謙正在院中作畫,方才忽然有了興致,想把這滿園春色畫下來。

身旁的王府管家笑道:“多虧了蘇小姐,才將府裡的花草養的這般好。”

“她來之前咱們府裡可是連朵像樣的花都沒有呢。”

周懷謙提筆作畫,聞言嘴角上揚,腦海裡浮現那個經常在花圃裡忙碌的身影。

想起什麼,管家道:“不過她和王爺你約定的日子不到一月了。”

“她若是走了,府裡怕又要變成以前的模樣了。”

執筆的手一頓,臉上的笑意淡了不少。

管家卻沒有察覺到自家王爺的情緒,繼續道:“我聽聞蘇小姐在長安是有未婚夫的。”

他話中都是真心為她考慮:“她家中遭了難,好在還有依靠。”

“是嗎?”周懷謙嘴角一扯,不置可否。

說話間,有下人進來回稟,說是沈相來了。

沈柳章進來,掃了一圈院子道:“倒是稀奇,你不是向來種不活花嗎?”

將手中的筆放下,周懷謙道:“你怎麼得空來找我?”

想起自已來的目的,沈柳章拂袖坐下道:“我今日一早才知曉驤兒昨夜離開了長安去了金陵。”

“王爺可知道此事?”

周懷謙漫不經心:“知道啊,他走之前來和我說過。”

“簡直胡鬧!就我全然不知曉!”沈柳章面色難堪

“他又不是第一天不搭理你了,你急什麼。”見他生氣,周懷謙說話還專戳他的痛處

被噎的說不出話,沈柳章只能沉著臉:“他可說去做什麼?”

“沒說。”

周懷謙重新拿起畫筆作畫,道:“不過我瞧他挺著急。”

見他面上擔憂,周懷謙出言安慰道:“他向來穩重,做事有分寸,不必擔心。”

沈柳章面色不悅:“也不知道金陵到底有什麼寶貝!”

“一個兩個都往金陵跑!簡直胡鬧!”

說著起身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悠哉作畫的周懷謙,陰陽怪氣道:“也不知道是誰縱容的。”

說完不待周懷謙反應過來,便拂袖而去。

只留下被氣笑了的周懷謙和低頭大氣不敢出的管家。

…………

金陵。

鐘山腳下馬場隨春生正在跑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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