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學習機器小崽崽 （二）
何父下手沒個輕重，雖然小何棄感受不到痛，卻無法忽視身體的搖搖欲墜。
他道歉，求饒，甚至眼淚都不足以讓眼前的男人停手。
直到他蜷縮著趴在地上，何母這才出來抱起小崽崽放到簡陋的床上。
“小棄啊，你要原諒你爸爸，我們一天在電子廠上十二小時的班，還要照顧你，爸爸媽媽真的比你還累，你也要多多理解我們啊！”
可誰來理解才九歲的小孩子呢？
小何棄沒有說話，依舊呆呆木木的，何母看到這狠狠皺了皺眉頭。
“小棄啊，你長大就會理解了，現在先起來寫完作業再睡吧，餓了嗎？餓了媽去給你煮一個雞蛋。”
一個雞蛋就是媽媽哄他的方式。
看著小孩依然不說話，何母顯然沒了耐心，聲音兇了起來。
“何棄，趕緊起來寫作業，我去給你煮雞蛋，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坐在了桌前！”
這是命令，不是商量。
怕了父親的崽崽強撐著身體起來坐到了桌子前，得到了何母的誇獎。
“這才是我們的好孩子，乖，媽媽去給你煮你愛吃的雞蛋。”
其實小崽崽不愛吃雞蛋，他也想像同齡人一樣吃零食，吃水果，可他沒有選擇。
就像是一個機器人，因為父母的要求而驅動，他們的愛帶著鈍感，讓人想逃離卻愧疚於逃離。
即使到了十二點何父何母也沒有睡覺，只是在討論著如何多掙點錢再給小崽崽報一對一補習。
如今小崽崽每週除了基本的學校課程，加上週末，一共有兩個補習班和每週的三節一對一課程。
作業好像永遠都寫不完，成績也要永無止境的追逐。
他會被父母拿去和很多人比對，像是一個不完美的商品，完美的時候拿出去炫耀，不完美的時候就隨意擱置，亦或者洩憤。
只睡了四個小時小崽崽就被何母強行掀開並不算暖和的被子，昨晚的一堆試卷被裝到書包，塑膠袋裝了一個雞蛋。
這就是崽崽的早餐。
何父昨晚打過崽崽卻沒有任何想要道歉的意思，催促著小何棄上了家裡唯一一輛電瓶車，一路上並不是清涼的風，也不是清新的空氣。
而是何父的嘮叨。
“爸爸一天吃不上兩塊肉，要是小時候爸爸有錢上學肯定會拼命學習，你如今有這條件，雖然咱家條件不是特別好，但是學習上爸爸媽媽從來沒有虧待過你，所以啊，你一定要好好學習！”
“你看看那些長大混日子的，哪個不埋怨家裡沒好好監督他們？我現在不督促你，你長大肯定要後悔！”
“所以你一定在學校好好學習，也不需要交什麼朋友，交朋友也得交學習好的，長大還能成為個人脈，知道嗎？”
小崽崽很少會回答何父的話，何父也習慣了這小崽子經常性沉默的性子，一味地把自己的思想灌輸給小崽崽。
直到到了學校，小崽崽默默進了班級，班級裡目前只有一個小孩，就是他們班的班長，成績很好，好幾次都和小何棄並列第一，在班裡的人緣也很好。
因為他父母家裡是做房地產的，小時候他就是在Y國生活，所以英語對他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小崽崽很羨慕他，但小崽崽從未嫌棄自己的家庭，他只是……有點羨慕班長的爸爸媽媽對他的態度。
很隨和，像朋友一樣，可他連個朋友都沒有，又怎麼奢望能和爸爸媽媽像朋友一樣呢？
小崽崽一言不發的到了座位上，他在班級裡一向沉默，家庭帶來的壓抑讓他十分不合群，沒有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活潑。
班長倒是不介意，看著教室只有他們兩個人瞬間湊了過來，心裡的悸動難以言喻。
“哎？怎麼感覺你變好看了啊小啞巴？”艹!他在說什麼？
沒錯，因為小崽崽不經常說話，不知道班裡哪個小崽子先開的頭，給小崽崽取名小啞巴。
班長有些懊惱，明明他只是想和眼前的人說上話的，以前這人怎麼說都不搭理他，今天估計也不會搭理他吧？
雖然小崽崽在班裡不怎麼說話，但是別人跟他說話的時候也會回，就是會很害羞，之前也是因為害羞一直沒有回覆。
僅僅是班長跟他說了一句話臉就已經粉嫩粉嫩的了，看起來像個小蓮花精，聲音都含糊起來。
“唔，嗯。”
“哎？你還真是個小啞巴啊？怎麼不愛說話啊？話說你的語文數學是真好啊！我爸媽都想把你拉攏來給我補課呢！”
班長沉浸在這個勢均力敵的對手終於跟自己說上話的快樂裡。
小崽崽嚴肅的推了推眼鏡：“我很忙，不能給你補習。”
班長挑挑眉：“啊？怎麼這樣？哎？你身上這青青紫紫的是什麼？”
雖然天氣寒涼，但是除了練習冊何父何母根本不捨得給小崽崽添衣服，所以小崽崽穿的很薄，根本遮不住身上的傷痕。
小崽崽小心翼翼的遮好，聲音都有些乾澀：“我沒事。”
“咕咕咕~~”
小何棄紅著臉捂住癟癟的肚子，他還沒來得及吃早飯。
“你餓了？”班長笑的揶揄，看起來就壞壞的。
“嗯，我要吃早飯。”
說著崽崽又推了推眼鏡，因為這眼鏡都用了很久了何父何母不捨得給他換，所以有些鬆垮，總是要推一推。
從破舊的書包裡拿出用塑膠袋裝的唯一一個雞蛋就準備吃，可還沒放到嘴裡就被班長搶去了。
“不是吧？我說你！早上就吃一個雞蛋？”
小何棄皺了皺眉，一直呆呆木木的樣子也變得有些生氣。
“你還給我！”
班長壞笑一聲：“喲！班裡的小啞巴還會生氣呢？哎呀別生氣，我給你換好不好？我媽每天早上都給我準備特別多，每次又吃不掉，分給你一半好不好？”
小何棄有些不解，聲音軟乎乎的，班長一頓。
“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嗎？可以分給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