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瑛子和妹妹躺在床上閒聊。過了一會兒,姐妹倆都睡著了。

突然,瑛子被一種奇怪的聲音驚醒了。原來是妹妹邊發出嗯哼的聲音,邊起身又躺下了。瑛子連忙推了推妹妹。妹妹睜開眼,滿臉驚恐地盯著門口。“”你怎麼啦?!”瑛子好奇地看著她。妹妹聲音裡透露出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我剛剛看到了一個滿臉綠色的老太婆,她說要找52歲的**——(那是那個女人的名字),說完她就從門口飄了出去。”說著,她的身體打了一個顫。瑛子這才發現妹妹的臉色蒼白,嘴唇也在哆嗦。

……

車間裡又來了新同事。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姓張。他眼睛凹陷,眼神飄忽。黑黑的臉上總有笑容,不過那種笑容中透露出一種猥瑣。

瑛子正踩著縫紉機,忙著做工作服。

新同事小張在一旁跟其他同事說著黃色笑話,一邊看向瑛子。瑛子不相信自已的耳朵,怎麼能這樣?!那些黃色笑話使她的臉羞得通紅。

不遠處的勝文邊修理著機器,也往瑛子這裡偷看著。瑛子假裝沒看見,心裡慌慌的。一個不小心,手裡的剪刀劃傷了手指頭。她急忙跑出車間,到辦公室包紮傷口。這時,車間主任慌里慌張地跑進來,拉住瑛子:快,快!你爸爸不行了!!腦溢血!住院了!!

瑛子的心一下揪緊了。她顧不上請假,也顧不上手指上的傷痛,急忙跑出車間,騎上車子往醫院趕去。

病房裡,那個女人早已站在病床邊,她的兒子也來了。瑛子疑惑地看了看那個男孩,來不及多想,她連忙走到父親身邊,低下身看著他。父親眼神迷茫,感覺他費了好大的勁,才認出瑛子。他衝著瑛子笑了一下,但在瑛子眼裡,那個笑容令人唏噓,眼淚不受控制地從她的眼裡滾落。

那個女人一如既往地冷靜。她跟她的兒子小聲嘀咕了幾句,那個男孩便急匆匆地走了。事後瑛子才知道,那時她就指使兒子回家把瑛子父親的存摺和錢全部拿走了。

最可怕的,是結婚以後,才發現自已離不起,不得不在一場想逃離,卻又無法逃脫的婚姻裡消耗生命。瑛子的父親就是這麼一點點地把自已鎖在一場不確定的婚姻中。

早在父親要娶這個女人時,瑛子就曾勸說過,希望父親以自已的身體為重,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而進入婚姻。因為那時父親的血壓很高,上樓都會覺得氣喘,估計心臟也不太好。

但父親一意孤行,根本聽不進任何勸告。

那個女人把父親控制得死死的。工資全交,家務全包,而她卻每天什麼事情都不做。有時瑛子實在看不下去,也和那個女人爭吵一番,但反倒是被父親喝斥。父親還要求瑛子交生活費。以前是父親時不時的會給瑛子一點零花錢。

在那個女人的“照顧”中,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終於,他醒悟了。但為時已晚,那個女人撈到不少錢。經常藉故回農村,而且還讓她兒子也住到家裡,把瑛子的房間門鎖撬壞,霸佔那個房間。

父親是敢怒不敢言,因為經濟大權被那個女人把持,只要他說點什麼,那個女人就故意不買肉,每天都會拿素菜敷衍了事。

瑛子的頭很疼。她站在病房樓道里,做了一個深呼吸,極度的憤怒使她的腦袋發脹。小叔叔一家從老家趕來了。小叔叔把這些事告訴了她。因為和那個女人爭吵了幾句,然後父親就騎車子去上夜班。但剛到單位就跌倒在地上。

父親才52歲啊!6當醫生告訴家屬可能很嚴重,並要求籤病危通知書時,瑛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已,失聲痛哭起來。小嬸嬸憐惜地摟住瑛子,安慰她。

三天後,父親抱憾離世。瑛子和妹妹在父親的遺體旁哭著拉住他的手,怎麼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妹妹也淚眼模糊地撫摸著父親的耳朵,顫抖著聲音說:姐,你看,爸爸的臉色紅潤,還笑了一下。瑛子知道,那是人死後的迴光返照。她也摸了一下父親的臉,泣不成聲:爸爸,我以後怎麼辦啊?!!瑛子哭腫了眼睛,她癱倒在父親的遺體旁。不知過了多久,停屍間的外面一陣騷動。瑛子迷迷糊糊地站起身,去拉大門,卻發現門鎖了。透過門的縫隙她看到小嬸嬸和親戚們在焦急地望向她。過了好大一會兒,門才被開啟了。

小叔叔一家幫忙處理了父親的後事。

瑛子不情願地又回到家。她的心裡感覺到一種絕望。每天都要面對那個女人,簡直就是一種折磨。看著那個女人的女兒穿著勝文送給瑛子的衣服,她就恨不得撕爛那女孩的臉。在這樣的情緒中,瑛子免不了會透露出一種怪異的眼神。那個女人也不再裝了,她也用不做飯作為回應。瑛子氣惱地轉身走進廚房,把案板剁得很響。果不其然,那個女人對瑛子的行為很是反感,她沒好氣地衝著廚房喊道:幹嘛呢?不想過就滾蛋!!

瑛子上了一天班,懶得理她,隨便下了點麵條,打了兩個雞蛋吃了。

晚上,小叔叔過來了。他讓那個女人交出瑛子父親的存摺和錢。磨蹭了半天,那個女人極不情願地照辦了。

自那以後,瑛子發現那個女人不再往家裡買任何吃的東西。家裡像是一個陰沉的空殼,每次下班,一想到要回家,瑛子的心就會很沉重。

母親聽說瑛子的現狀,一再表示,瑛子可以搬到她那裡去住。

瑛子猶豫著。在一番深思熟慮後,她決定暫時借住在眉眉家。眉眉知道瑛子和勝文分手了,主動介紹了她的同學讓兩人交往。

瑛子卻還有一些猶豫不決,也就沒有答應。因為她無法把勝文忘掉。雖然有點不相信自已,但瑛子的心就是很痛。想到勝文的聲音很好聽,她的心會抽一下。想到勝文的略帶煙味的吻,她也會心跳加速。看著勝文送給她的那些禮物,她的眼淚止不住落下來。

瑛子有種感覺,勝文沒有忘掉她。

的確,勝文也在苦苦地思念著瑛子。在他的眼中,瑛子愛笑,長得好看,尤其是她的眼睛,常常含情脈脈。現在又失去了親人,這麼好的女孩怎麼能不讓他愛憐?!

兩個人和好了。勝文深情地摟住瑛子,向她索吻。瑛子聞著他唇間淡淡的煙味,陶醉地閉著眼睛,感覺自已很幸福。

在勝文的安排下,瑛子去見了他的父母。熱情的寒暄過後,勝文的父親提出建議:儘快結婚!瑛子低著頭,沒有回答。

瑛子再次陷入進退兩難的狀況。一方面是勝文的深情,另一邊是現實的無奈。結婚就意味著要和勝文的父母住在一起,瑛子心裡沒底,怕自已沒辦法融入其中。

眉眉的同學看上了瑛子。那是一次同學聚會。在眉眉的堅持下,瑛子和她一同前往。瑛子穿著一套淺灰色的西裝,淡淡的妝容更襯托出瑛子略顯憂鬱的氣質。她淺淺一笑,慢熱的性格吸引了一個男同學的注意。那個男生二十四五歲,眼睛不大,但很有神。稍微有點黑的臉上總是一副嚴肅的表情。雖然沒有勝文的瀟灑帥氣,卻也是一表人才。瑛子也注意到他,因為那個男生也穿著一套灰色的西裝。眉眉走過來給她介紹了一下:他叫曉慶,是眉眉同學的同學。順帶說了一句:他結婚後就可以申請單位的住房,而且現在的住房也不小。瑛子奇怪地看著她。

勝文敏感地感覺到瑛子的變化。兩個人在一起時,她時常呆呆地坐著,也沒有以前的熱情了。瑛子心裡很亂。分開的那些天,她常常以淚洗面,聽到傷感的情歌更加難以控制。可現在她發現,自已對他的感情在慢慢變淡,現實最終打敗了愛情。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瑛子淡漠地向勝文發問:你家可以給你買房嗎?勝文的聲音裡透著慌張:現在的房子也不小啊!我們可以住一大間。

瑛子感覺自已快要崩潰了。離開勝文痛苦,不分手又沒辦法接受窘迫的居所。瑛子的心底有個聲音說: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她擦掉眼淚,用力抱了一下勝文,在轉過身的瞬間,她看到勝文眼裡絕望的淚水,聽到勝文低聲說:你的心好狠啊!?這次她沒有回頭。

每個人都有自已的人生,我們不能要求別人按照自已的期待去生活,我們唯一能期待的只有自已。人生本就是一場邊走邊悟的過程。瑛子領悟了,生活,無非就是經歷,終其一生,無論我們和誰過,本質上都是和自已過。瑛子要勇敢地面對自已的人生。

她給曉慶寫了一封表白信,告訴他自已對他的中意,希望可以有更進一步瞭解。受寵若驚的曉慶急忙找到眉眉,向她打聽瑛子的情況。眉眉的心裡也是一驚,沒想到瑛子這麼快就從失戀的痛苦中走了出來,而且還打算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其實不止是眉眉覺得奇怪,就是瑛子自已也有種恍惚的感覺。在和曉慶的交往中,她的心情也是起起落落。有時她問自已,真的能這麼快就把勝文忘掉嗎?有時又安慰自已,也許心裡的空缺能被曉慶的感情填滿。

剛開始被曉慶摟在懷裡,接受他的愛撫,他的親吻,瑛子的心情複雜。怎麼會有一種背叛的情緒?

兩個人交往時間長了,這種情緒漸漸地消失。接下來,新的問題出現了。

夏天的晚上。窗外傳來蛐蛐蛐兒的叫聲。瑛子翻身下床,她穿著單薄的小裙子,仍然熱得滿頭大汗。她倒了一杯水大口喝下。住在眉眉家有一段時間了,她打算把租房的想法告訴曉慶。

今天眉眉家只有自已一個人,瑛子約了曉慶。

兩個人緊緊摟在一起。曉慶心急地想要脫下瑛子的裙子,手不停地摸索著瑛子身體。瑛子不想讓他得逞,笑著捂住裙襬,站起身跑向裡屋。她擋住門,正色道:“這裡不是我們胡鬧的地方,我們租房子吧!”

曉慶說:“你先住到我家,那邊還有一個大房間空著。”

起初瑛子也是猶豫不決的,她怕住到曉慶家裡會有些不妥,畢竟還沒有結婚。但想著可以徹底脫離那個女人,生活就要開始新的篇章,也就默許了。母親不太贊同她的決定,認為沒有結婚就住在一起,實在不合理。瑛子沒有其它的選擇,只能敷衍一下老媽:又不是一間房子,是分開住的。

然而這個決定最終害了她。

住到一個新的環境,瑛子有些不知所措。在旁邊的屋子裡,住的是曉慶的父母。老兩口在一個單位上班。老父親以前得過病,但看起來還不錯。母親的口音是外地的,瘦瘦的,背有點駝。夫妻倆一共生育了四個孩子,曉慶是老大,下面是一個弟弟,兩個妹妹。

看著兒子領回來的女孩,老父親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母親有些不知所措地用手捋了捋頭髮。。她招呼瑛子坐到沙發上。

瑛子一心只為找到了住的地方而高興,也沒有計較曉慶家裡的情況。後來想想,他們家的條件確實不太好。

一天夜裡,瑛子睡得正香,突然間感覺身邊好像有人。她急忙坐起身,剛要喊,聽到那個人小聲說:是我,別喊!她仔細地聽了聽,哦,是曉慶。曉慶伸手摸索著脫下了她的內衣,急切地摟住瑛子。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瑛子責怪曉慶,而曉慶卻笑嘻嘻地摟過她,又是一頓親。

兩個人的行為逃不過老父親的眼睛。他提醒曉慶:該去看望一下瑛子的母親,準備讓他們訂婚。

看著曉慶的父親抱來的兩個西瓜,幾個桃子,瑛子的母親臉色有些難看。訂婚這種事怎麼能如此敷衍了事?

再不滿意也沒辦法了,兩個小孩已經彼此分不開了。瑛子內心的失落感加重,母親之前說的沒錯,這麼主動示好,又住到一起,婆家會看輕你。事實上曉慶的姨媽是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瑛子當時並沒有太在意這些,她一心只想著和曉慶過幸福的生活。她想象著婚禮上穿著漂亮的婚紗,跟心愛的人手拉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世間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就在這期間,瑛子發現自已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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