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天災

兩人的新婚日子過得自在又甜蜜，唯一不足的就是，柳絮凝一直沒有懷孕的意思。

十月的時候尹氏就來信問過關雲庭，柳絮凝懷子辛苦，要不要自已過去幫忙。關雲庭只好和母親說，柳絮凝還“小”，不必著急。

柳絮凝今年冬月就滿十五歲了，可是一直沒有來月事。關雲庭倒是不著急，就是偶爾的外面會有些多嘴的人問，關雲庭都自已瞞了下來，從沒有和柳絮凝提過。

程氏看柳絮凝成婚已經幾個月了，卻一直沒有懷孕的訊息，還當是沒有告訴她，偷偷讓人問了劉嬤嬤，知道柳絮凝確實沒有懷孕，託人請了宮中擅長婦科的太醫來給柳絮凝把脈。太醫說柳絮凝身體強健，沒有問題。

程氏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如今出去宴會，其他家裡的夫人問柳絮凝如今幾個月了，她都不好接話。

關雲庭倒是不在乎這些，如今他們兩人濃情蜜意，小日子過得正自在呢。

冬去春來，第二年一入夏季，京城裡的雨水就格外的多，衣服洗過若是不烘乾，就只能餿掉。

柳絮凝倒是挺喜歡下雨的，如今沒有人管她。她就在雨下的大的時候打著傘去淌水。可是雨越下越多，一連一個多月，晴天都少見。柳絮凝也覺得沒意思了，關雲庭走後就看看書、睡會兒覺，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了。

有幾天雨下的實在是大，皇帝讓翰林院的人休沐幾日。關雲庭就在家陪柳絮凝下棋、對詩，玩了半日柳絮凝就沒了興趣，拉著關雲庭睡覺去了。

後來聽說京城附近的很多村子都受了災，柳絮凝這才想起家裡的下人們。提起精神讓海棠把人都叫了過來。

柳絮凝問了她們，家裡在京城附近的，可需要回家看看，府裡給銀子。若是家裡受災暫時不能住的也可以接來府裡過渡一下。

男丁那邊關雲庭讓小廝懷安去問的。懷安便是跟著關雲庭從成都府一路過來，前幾年在京中照顧關雲庭的小廝。人機靈，辦事麻利，家裡對外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做。

過了幾日，天氣好轉，關雲庭便繼續去翰林院。

因為擔心家裡人，府裡六七個人都回家了。柳絮凝除了吃飯睡覺也不需要他們來伺候，家裡倒是沒有多大的影響。

這次下了一個多月的雨，受災的地方不少，但是人員傷亡都不太嚴重。受傷的也多是因為家裡房屋坍塌砸到或者擦傷。

好不容易平穩了一個多月，百姓們的房屋也才修好。天一涼，京城又是連綿的秋雨。

因為夏天的休整，倒是沒有什麼大的災害。但是西南卻是多處地震，尤其西昌，景和帝收到地方官的帖子上寫道，“聲吼如雷，衙門官廳、宅舍倉庫、牆垣門壁、城門剁口全部倒塌填塞。壓死軍民百姓近萬人，傷者不計其數”。

皇帝召了關雲庭那一年的幾個進士進宮，準備將他們外派去西南。他們在翰林院馬上就要三年了，本來明年也都是要外派的，如今只不過提前了些。

關雲庭回到家裡揪心不已，一是為災情，二是擔心家人安危。柳絮凝知道他要外派，指揮劉嬤嬤、海棠、竹枝、桂花將兩人東西都收拾好。

關雲庭不想讓柳絮凝去，她一個千金小姐，跑這麼遠的路，身體哪裡受的住。何況災情嚴重，關雲庭擔心柳絮凝過去後自已無力照顧她。柳絮凝堅持要去，關雲庭拗不過去，只好讓劉嬤嬤她們收拾東西，自已陪柳絮凝回侯府一趟和家裡告別。他還想著岳母她們能勸勸她，留在家裡最好。

程氏倒是不想柳絮凝，但是柳石堰說“夫妻同心，她想去便去吧”。

兩人在侯府吃了頓飯，柳正廷只是說了幾句凡事小心，戒驕戒躁的話。賈氏心疼孫女去那麼遠受苦，一直在抹淚。

柳如雪倒是沒有什麼離別的難過，反而有些新奇的和柳絮凝說，“姐姐回來可要跟我講講，我都不知道那裡是什麼樣的呢”。

柳絮凝其實自已心裡也有幾分好奇，想去看看祖父嘴裡的西南之地。等真的到了，看到殘垣斷壁、流民千里的時候，柳絮凝一點也沒有遊山玩水的心思了。

八月二十日，柳絮凝和關雲庭出發，程氏和柳石堰帶著柳婉、柳煦營來送她們。劉嬤嬤年紀大了，禁不起顛簸，柳絮凝讓她在京城大理家裡，身邊只帶了海棠和竹枝。

程氏雖然平日裡對柳絮凝嚴厲些，但真要離開的時候，還是心疼的落淚。程仕澤帶著沈氏也來給柳絮凝送行，叮囑柳絮凝一定要注意安全。趙芰荷是自已過來的，和柳絮凝說了幾句話就退到了旁邊。

拖拉了半個多時辰，還是柳石堰止住了眾人，讓兩人離開了。

直到真正出了京城，柳絮凝才有些離別的悲傷湧上來，關雲庭看她傷心，趕緊補充道“夫人現在回去還來的及”。

柳絮凝知道他的心思，也不理他。

關雲庭看勸不動她，將柳絮凝抱在懷裡，柔聲安慰。“我們此次去的西昌路過成都府，你要不就在家裡住下，等我那邊平穩以後你再過來行嗎”。

柳絮凝一拳捶在他胸口，“你若是再提讓我走的話，我立馬下車”。

關雲庭只覺被巨石擊中了胸口，疼的說不出話來，只好作揖表示自已知道了。海棠在旁邊看著關雲庭的樣子有些想笑，自家小姐從小練武，和跟著的那些護衛軍也是可以過上幾招的，這一拳可以看出小姐是真的生氣了。

剛開始柳絮凝還會在外面坐著看風景，時間久了，被顛簸的疲憊不堪，便縮在馬車裡打瞌睡。

因為趕路著急，又是秋雨連綿，一路趕的著急，卻行的很慢。關雲庭身體有些吃不消了，但是為了趕路還是堅持少住驛站。就這樣趕到了成都府還是用了十多日。

尹氏已經收到了關雲庭要去西昌的信件，家裡特意在官道上等著他們。

尹氏看到關雲庭面容憔悴，心疼不已。柳絮凝在關雲庭身後下車，對著關玉忠和尹氏行禮。

尹氏看柳絮凝面色雖也不好，但比關雲庭好多了，忍不住責備了兩句，“趕路辛苦，照顧好夫君身體才是正經事”。

柳絮凝點頭應是。

關雲月過來給柳絮凝行禮，“嫂嫂好”。

柳絮凝拉著關雲月，仔細看這姑娘，瓜子臉，面板白淨，大眼睛靈動有神，穿一件姜紅色短衫、榴子紅的羅群，看著嬌嬌嫩嫩的。

“我也沒來得及準備禮物，這個鐲子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給妹妹做個見面禮吧。等我和你哥哥回京的時候定給你補份大的”，柳絮凝說著把自已胳膊上的一個翡翠手鐲退了下來給關雲月帶上了。

“嫂嫂已經給了我好多布匹，這鐲子我不能要”，關雲月推脫。

尹氏過來拉住關雲月，“你嫂嫂給你的，雖不多，你也留著吧，畢竟是你嫂嫂的一番心意”。

柳絮凝笑著拍拍關雲月的手，“母親說的對，收著吧”。

關雲月沒有見過柳絮凝，只是聽母親回來一直說“你嫂嫂除了家世好些，和那傻個子還有個什麼，我還道京城裡的小姐們比我們多了個腦袋呢”。

今日看到柳絮凝才知道母親說的“傻個子”竟這般高，關雲月要仰著臉才能和柳絮凝說話。

關玉忠和關雲庭簡單說了幾句，柳絮凝和關雲庭和他們拜別，繼續趕路。

西昌雖距離成都府不遠，可山路難行，再加上地震造成的落石堆在路上，行進越發困難。柳絮凝提議，留下部分人在後面帶著東西走，她和關雲庭騎馬先去。

關雲庭現在覺得自已全靠著夫人的鼓勵撐著一口氣呢。騎馬對他來說實在是有些為難，但是自已畢竟是來治理災亂的，延誤了時機只會讓更多百姓受苦。

和柳絮凝一起，帶著幾個護衛，騎馬往西昌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