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後宮（6）
“姑娘您不要再見那個侍衛了！”丁嬤嬤拉著姚珠兒的手祈求道，七年多的朝夕相處她早已視她如親女。
“嬤嬤，我不是單純的想見他，我只是隔著牆問問他宮裡的事，陛下已經半年沒有過來了，我很害怕！”姚珠兒眼下青黑，夜夜的夢魘如附骨之疽般折磨的她憔悴不堪。
“姑娘您害怕什麼呀？您可有兩位小主子呢！”
“嬤嬤，你還是沒有見到送食物的人吧！”
丁嬤嬤搖搖頭，她每次過去都只能看見幾個袋子，送東西的人不像從前，似乎有意無意的躲著她。
“嬤嬤，貴妃想要子嗣穩住地位！”姚珠兒瞪著眼睛靠近丁嬤嬤的臉。
丁嬤嬤略感驚恐的嚥了咽口水，“那和您有什麼關係呀！”
“她要是能生不早就生了！”姚珠兒抓著丁嬤嬤的手腕不斷用力，丁嬤嬤吃痛的咬著嘴唇。
“她生不了，但是我有孩子啊！”那個瘋女人的樣子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似乎那就是自己以後的下場。
“您整日胡思亂想什麼呢！”丁嬤嬤聽此憤怒不已，“這後宮是陛下的，蕭貴妃再怎麼強勢也不會把手伸到您這裡來！”
“那陛下為什麼不來？”
“這......”
“送東西的人都不給你傳遞訊息了，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嚴重的失眠讓姚珠兒精神緊張，稍微做一點改變她就會自己腦補出一場大戲。
丁嬤嬤也不知怎麼勸解，莫名的也覺得哪裡不對。
“姚姑娘！安神香你接好。”一個綁著長繩的小紙包順著高牆滑了下來。
“姑娘明日起我就不過來了......”
“為什麼？”姚珠兒趴在牆面上仔細的聽著李尚文的聲音，只有這時才能穩住驚恐的心。
“我從明天起就換到巡夜了，夜裡見面不方便。”李尚文語氣失落。
“不會！我......我可以過來和你說幾句話！”
姚珠兒感覺自己是不停趕路的旅人，只有李尚文才能才能讓她略做停靠。
“姚姑娘......”
李尚文欲言又止。
姚珠兒貼著牆面無聲落淚，美夢中的翩翩公子與對面的人是何其的相似。
淑妃的春日宴照著往年貴妃的規制準備的，美酒美食，歌姬舞姬一樣不少，甚至請來了孝康宮的蕭太妃，她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下了帖子沒想到人早早就來了。
蕭太妃對著蕭貴妃點點頭，對於侄女的改變欣慰不已，他們蕭家的女人沒必要為一些小事爭風吃醋，如今這番沉穩大度才是大家風範。
景裕帝精神萎靡，臉色灰白，走路虛浮，還算健壯的身體也縮水了一般。
走在皇帝身後的乙公公，精神奕奕，面色紅潤，雖然端著手臂也能看見發福後突出的小肚子。
一行十幾人，這一主一僕形成鮮明對比，蕭太妃不由皺起眉頭。
眾人行完禮，景裕帝又給太妃行了半禮這才各自入了座。
“陛下可要當心身體。”
“讓太妃操心了。”
“我本不該多管，但悅妃你陪伴陛下之時也要懂得節制！”
悅妃站起來聽訓，厚厚的脂粉沒有掩蓋住一臉的疲憊，雙頰凹陷，嘴唇上還破了一處，說是受寵其實和受罪差不多。
乙公公搖了搖頭，被雌激素操控的老鬼不要太可怕。
“太妃莫氣，今日特意安排了您最喜歡的戲！”
“好好好！淑妃有心了。”
戲子們咿咿呀呀的唱起，蕭太妃才轉移了注意力。
淑妃含情脈脈的看向景裕帝，主位上的帝王也似有所感的看向她，今日的淑妃換了妝容，和往日的優雅大氣完全不同，倒是有幾分小家碧玉的嬌俏可愛。
景裕帝會意的點了點頭，今晚就你了！
右手邊坐著的蕭貴妃看著兩人眉眼互動，心裡就是不爽，面上卻是雲淡風輕，與我無關的樣子，老鬼在心底嘆了口氣，做女人真難，做個身心受傷的女人更難！以後更要對小欠好點了，這基本就斷定了某苦逼小夥的從業方向。
“小心著點，笨手笨腳。”悅妃身邊的小宮女佈菜時掉了一滴湯汁。
“妹妹你身邊用慣的小丫頭可不是這個。”
“回娘娘的話，用慣的人有些不適，這才帶了她出來，讓您見笑了。”
“本宮記得當年妹妹入宮時身邊跟著一對姐妹花，姐姐鍾靈毓秀，妹妹溫婉清麗，想著會有一番造化，可是卻許久不得見了。”
悅妃眸中多了一絲愁緒。
“誒？臣妾知道悅妃姐姐宮裡有一位環兒姑娘，如今是悅顏閣的掌事宮女，那另一位是誰啊？”
吳婕妤喝的俏臉微紅，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蕭貴妃。
“本宮也記不清了，陛下！”
強大的神識感受到了身邊人的慌張，一顆心臟跳的如擂鼓一般。
景裕帝指尖輕顫，杯中的酒水灑了出來。
“陛下。”乙公公甩出一條帕子弓身握住他的手。
“娘娘和您說話呢！”
涼颼颼的小風掃過耳尖，景裕帝打了個冷顫。
“陛下冷嗎？”
蕭貴妃的聲音如暗夜鬼魅般纏繞了神魂，讓人不敢直視。
“沒有！”
“那陛下還記得和悅妃一同入宮的小姐妹嗎？妹妹叫環兒，那姐姐呢？”
蕭貴妃忽然大聲說道，“本宮覺得姐姐應該叫小珠兒！”
“娘娘還記得呢！”
悅妃也喝了不少酒，眉眼間是許久未見的輕鬆。
景裕帝下意識的按住胸口，片刻的窒息感差點讓他原地駕崩，那女人怎麼知道他對珠兒的暱稱。
“那她人呢？”
“娘娘，她在入宮第二年就因觸怒天顏被罰入冷宮了。”悅妃失落的表情毫不掩飾，從小到大的情誼終究難忘。
“噢？陛下什麼時候那麼小氣了？”
“朕不記得了。”
景裕帝低頭喝完灑了又灑的半杯酒。
“陛下，當年珠兒到底犯了什麼錯，您一直不許臣妾詢問，甚至不讓去看看，珠兒是死是活啊！”
“一個犯了錯的宮女陛下怎麼會在意！陛下您說呢？”
景裕帝低頭“嗯”了一聲。
“悅妃妹妹與小珠兒感情很好呢！”淑妃又添了把柴，景裕帝猛的看向她，淑妃也喝的雙眼迷離，只感覺皇帝的視線終於落在她身上了。
“是啊！她們姐妹五六歲的時候就送來我身邊了。”
“陛下，既然悅妃妹妹如此傷懷，不如您就給個恩賞，免了小珠兒的罪吧！”
“閉嘴！”在一聲聲小珠兒中，景裕帝終於壓不住心中的恐懼了，他有種被所有嬪妃玩弄的感覺。
芳華宮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醉酒的嬪妃瞬間清醒，表情怯怯的跪在了地上。
蕭太妃睜開了半閉的雙眼，看向身側的帝王。
“陛下醉了？”
景裕帝拱了拱手，“太妃莫怪。”
“天色漸暗，我也倦了，貴妃送我回去吧！”
蕭貴妃翩然起身，帶起陣陣香風，憤怒的景裕帝頓感渾身無力，意識混沌。
“太妃請！各位妹妹們繼續！記得等本宮回來！”
“恭送太妃！”
“你這是在激怒陛下。”
“沒有，一個小宮女罷了。”
“你有什麼打算姑母不會計較，但既然成了後宮的人，最主要的還是要有皇子傍身！”
“是，您放心！會有一個與我們血脈相連的孩子繼承大好江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