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咱倆做兄弟我吃虧了點
“砰”小小的金屬衝入胸腔的那一刻，他是感覺不到疼痛的，腦子裡奇怪的想了很多，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希望村裡曾經得到爺爺奶奶照顧的人能在年節的時候給他們燃三炷清香，燒一捧黃紙，至於自己嗎！怎樣都行，去做大體老師也算是一種奉獻。
短暫的二十年，後悔的事多了，但拿起菜刀砍向那人的舉動一點都不後悔，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讓人聞風喪膽的殺人犯。
“這是哪裡？”蔣小遷看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不由皺起了眉頭。
“有人在嗎？”
“我在！”
蔣小遷聽見有人喊話，立刻回了一句。
“在哪啊？”
“在這！”
蔣小遷撥開白霧向聲音的方向走去。
兩人幾乎就要會師，白霧卻突然消失了。
沒有邊際的空間裡出現了幾個透明的泡泡，每個泡泡裡都站著兩個人，有男有女，和蔣小遷喊話的男人正站在他的旁邊，他身邊是一個長相妖嬈的美女。
蔣小遷看了看自己的身邊，為什麼他是孤身一人呢......
“恭喜你們得到了重獲新生的機會！”一個一板一眼的電子音從頭頂上傳出來。
“新生？”
“什麼鬼？”
電子音一落，底下的人就開始議論紛紛，蔣小遷看著別人還能相互討論一下，自己卻是一人，心情瞬間不好了。
“什麼狗屁新生，說清楚！”由於心情不好，語氣也跟著差到了極點。
電子音再次響起，依舊沒有波瀾，顯然沒受蔣小遷半點影響。
“你們的肉體已經死亡，現在是靈魂狀態......”
“老子真死了！”死了還能見到其他人？蔣小遷瞪圓了眼睛看向自己的身體，似乎有氣流從身體穿過，虛虛實實的......
“那位老子，請你安靜！”電子音提醒......
“呵呵呵......”那個妖嬈的美女忍不住輕笑出聲。
蔣小遷看了看她自認帥氣的甩了甩頭髮。
“你們這九個人生前或多或少的都做過善事，所以得到了抽籤的機會，最終抽到了你們成為魂界使者。”
“老子做過善事嗎？”蔣小遷又沒忍住......他明明是個人人喊打的殺人犯，血腥的一幕幕仍然留在腦海裡。
“老子請你看螢幕。”
電子音語畢，透明的泡泡上顯示出了蔣小遷生前的幾個片段。
蔣小遷只勉強熬到了初中畢業，他跟著爺爺奶奶在城郊生活，為了補貼家用早早就進工地搬磚，他年紀小隻有活多的時候才敢偷偷找他，所以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工人們臨時搭建的棚子裡待著，工地裡的野貓、野狗特別多，自然成了他無聊時的玩伴，工友們都戲稱他為“貓狗司令”。
貓狗被他養的肥壯，狗販子就盯上了，有好幾次蔣小遷都和那些人打的頭破血流，但至始至終他都全心全意的愛著這些小動物。
“這也算是做善事？”蔣小遷默默的看完了這段被遺忘的影片。
待所有人都看完了自己生前做的善事，電子音才又開始說話。
“我們的魂界是由魂力組成，而魂力是需要魂體自願獻出......”
“我把我的魂力給你！”蔣小遷不想在留著那些不堪的回憶了，好的壞的都隨著死亡煙消雲散的好。
電子音猛的頓住，一時竟反應不過來了......
“小老弟，你可別這麼說，有新生的機會一定要抓住啊！這年紀輕輕的就死了，能沒有遺憾嗎！”旁邊泡泡裡的男人勸說道。
“是啊！你是這裡最年輕的！”
“是啊！”
其餘的幾人也紛紛勸說。
“我沒什麼遺憾，這輩子反正都結束了，還留著記憶做什麼！”爺爺奶奶都去世兩年了，對了爺爺奶奶......
“過世的人都在這嗎？”蔣小遷滿是希冀的問道。
旁邊泡泡裡的人也同時看向了灰濛濛的天空。
“或許在。”
“我可以去找他們嗎？”
“以你現有的魂力，沒辦法離開迷霧空間。”
蔣小遷皺起了眉頭，“那我做這個使者有什麼用？”既然見不到想見的人那還不如魂飛魄散一了百了。
“如果你積攢了一定的魂力是可以在各個空間中穿梭的。”
“弟弟，你是想見你的親人嗎？”旁邊的大哥說話總是柔聲細語。
“嗯。”蔣小遷無力的點點頭，爺爺奶奶走的痛苦，他都沒見上最後一面。
“只要有機會見面，我們還是應該努力一下對不對？”
蔣小遷動了動嘴角，沒有回答。
“老子，你還想獻出魂力嗎？”電子音蹩腳的問道。
“你......你說說讓我們做什麼，不會是讓我們逼迫別人吧！”蔣小遷忙著轉移話題......
“魂體會以自身的魂力構建生前的幻象，遺憾越大，冤屈越重，魂力越強，我們會將幻象具象化並安排使者前往幻象空間，改變他們的命運，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獻出魂力。”
“幻象空間？那就是假的了！”妖嬈的美女第一次說話，她的聲音一樣的性感迷人。
“魂體已經死了，他生前的空間肯定是假的，但其中發生的人和事都是真實可觸，隨著使者的選擇會有不同的發展，但最終的結果一定要讓魂體滿意。”
“要是沒達到魂體的要求呢？”
“會有兩次懲罰抵過的機會，第三次出錯將會收走使者身上的魂力。”
聽到這，下面的人都開始躁動起來......
“我們成不成功還不都是他一句話的事！”
蔣小遷再次不滿，他最討厭做服務行業了，好與壞都是客人一句話的問題。
“我們只按照魂體最開始定下的目標為準，過程任君選擇，但獻出魂力的多少由魂體的態度決定。”
“態度？”
“越解恨給的越多唄！”
“話糙理不糙。我認同小老弟的說法。”
“那好辦！”旁邊的大哥拍了拍胸口，看來他還是很想得到新生的機會。
“你說的新生是什麼意思？”一個小女生柔柔弱弱的問了一句。
“使者完成了既定目標就可以獲得選擇新人生的機會。”
“可以選擇出生在什麼家庭嗎？”高大的男人驚喜的問道。
“當然。”
“我一定要選擇出生在富豪家，我可不想再送外賣了！”
“我也是，出生就要贏在起跑線上！”
幾個人興奮的商量起來，蔣小遷仰頭看著天，冷靜的問道。
“一次任務多少魂力？既定目標是多少？”
聽見蔣小遷的問話，興奮的人們才安靜下來，如果真的簡單這世界上還會有那麼多的苦逼打工人嗎！
“魂體的能量不同獲得的魂力也不同，至今最強的魂體有300點的魂力，最弱的魂體有10點魂力，既定目標是8000魂力，想要獲得更細緻的選擇機會需要10000魂力。”
“這要是遇到強大的魂體，不是很快就能完成了！”
“對呀！新生活指日可待啊！”
幾個人再次開心的暢想起了未來。
“最強魂體是不是很少見啊？”
妖嬈的美女再次開口，蔣小遷看了她一眼，看來她和自己一樣清醒。
“很少見，但存活下來的使者都有機會遇到。”
幾個人不再說話了，只聽見女孩低低的啜泣聲。
“不要氣餒嗎！就是換一種活法！”
“我們可不可以構建幻象？”蔣小遷擲地有聲的問話又讓大家陷入了沉默，他們這些人能出現在這裡還不是同樣有著遺憾和冤屈。
“當然，只要魂力足夠強大。”
蔣小遷笑著看向大家，“這個機會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至少我們還能努力一下！”他的態度轉變沒有讓人感覺不舒服。
“嗯！”旁邊的大哥配合的點了點頭。
“使者兩人一組相互配合，進入幻象空間後會隨機分配到與魂體相關的人員身上，也可能直接成為魂體本身，進入身體後才能選擇接收記憶，魂體原本的人生軌跡和交換任務也會傳送給使者，如果接收被打斷傳送將會失敗，所以要在安全的情況下接收資訊。以魂體意願為主，兩位使者接受的內容不會完全相同，而且幾乎不會出現在同一地點，因此要謹慎使用聯絡功能，一個世界只有三次機會。”
“兩個人一起還是很好的，我們就是搭檔了？”
“同處一個氣環中的兩位就是搭檔。”
電子音證實了眾人的想法，大家都開始握手做自我介紹。
“遇到一位使者在幻想世界中死亡的情況，只要另一位使者完成任務即算成功，二位皆會回到魂界再次開始任務。”
“太好了，兩個人的成功機率很大啊！搭檔，我們一定要好好配合！”
幻象中的死亡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這點讓幾人更加的興奮，對收集魂力信心滿滿。
“等等！老子是怎麼回事？”蔣小遷指了指身邊的位置，“我的隊友自帶隱身技能？”
電子音停頓了幾秒。
“我先送各位進入幻象空間。”
白霧再現片刻又消失，空曠的空間裡只剩下了一個孤單的泡泡......
“老子你的搭檔馬上就到......”
蔣小遷似乎從電子音裡聽出語氣，一種恐懼中帶著厭惡的語氣......
蔣小遷還在想自己怎麼能描述出這種感覺時，一陣強風吹了過來，吹的他的泡泡向後飛出去幾米遠 ，蔣小遷左搖右擺勉強沒倒下。
“哪來的陰風？”
蔣小遷定了定心神看向風吹來的方向，一個黑色的影子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上面那位，能不能讓他快點走。”蔣小遷抱著手臂，總感覺冷颼颼的。
電子音默不作聲，第一次沒有回答他的話......
蔣小遷無語繼續盯著黑影看，幾分鐘後能看清楚人影的輪廓了。
“穿的那是什麼？”
“長衫。”
“你還在呢！那他是誰啊？”
電子音......
“他死了很久了吧？”看這服飾不是玩cosplay的就是死了幾百上千年的老鬼。
“嗯......”電子音低低的回了一聲。
蔣小遷剛死，對鬼還是有恐懼心理的，他嚥了咽口水，看了眼身邊的空位，下意識的挪了挪，沒有地方他應該就不會進來了吧！外面那麼大何必要擠在一起......
黑影終於走到了泡泡前面，蔣小遷這才看清來人的樣貌，身上穿的是半新不舊的淺灰色的交領長衫，頭髮綰成乾淨利落的髮髻，濃眉大眼，高鼻樑，唇線剛毅看著不是很好相處的樣子。
蔣小遷看了看天又看了看眼前高大挺拔的老男人......老男鬼......
“嗨！您好！”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笑就對了！
老鬼只是看著他......
“這位兄弟......哥哥......怎麼稱呼？”蔣小遷看著老鬼，這麼稱呼算是尊敬的了，總不能叫一聲老祖宗，看他年紀輕輕就死了，估計也沒留下後人......
老鬼仍不動聲色的看著蔣小遷。
“喂！上面那位，能不能換搭檔啊！我們性格不合！”蔣小遷素來是個話多的，幾句試探下來就知道這是個難攻掠的硬茬子......
“作為對老子的補償，給二位一些時間進行交流，培養感情。”
“不需要，直接換一個，我願意等！”
“不能。”電子音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強買強賣嗎？我又不是主動要做什麼使者的！做個純純的鬼也挺好的，你怎麼不說話......”
蔣小遷對著天好一頓發洩，這個過程不短，泡泡外的老鬼一直仰著頭看著他，蔣小遷再次看向他時懷疑他眼睛都沒眨一下。
蔣小遷舔了舔嘴唇，一點口水都沒有......
“這位老哥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好奇，你聾了嗎？”
老鬼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我看見了！”蔣小遷指著他的臉大喊，“你聽見了，那為什麼不說話！啞巴？”
“李庸。”低沉而沙啞的聲音似乎從遠處飄來，還帶著輕微的迴響。
“啊？你叫李庸啊！這不是會說話嗎！不聾不啞的裝什麼殘疾人！我的愛心不多！”蔣小遷嘴賤這一點生生壓過了恐懼心理......
“閣下貴姓？”
“等等！老哥哥，雖然你是個古人，但你都死到現代來了，是不是應該與時俱進一下，咱們說大白話行不行，你看這魂界都進步到了電子時代了，螢幕都是液晶的，你也得跟上潮流！看你就像是個書生，魯先生請教過沒？”
“將軍。”
“什麼將軍，魯先生那是文豪，考試必考的......”
“我是將軍。”
“啊？”蔣小遷這才反應過來老鬼的意思。“這就對了，好好說話！”
“將軍好，會兵法，我們以後就是搭檔了，我把我的後背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我！”
“閣下官拜何處......”老鬼想了想很貼心的解釋道：“您是做什麼的？”
蔣小遷看著氣宇軒昂的老鬼，長的端正高大不說，還是個將軍，自己可不能被小瞧了，不然以後分不出誰是大小王了......
“我年少時就加入到了建設祖國的隊伍中，直至隕滅這天我觸碰過的磚石能圍地球一圈！”
老鬼有一瞬的失神，轉而帶著一絲敬佩說道。
“工部。”
“工部？”蔣小遷一直忙著搬磚了，電視劇看的不多，六部分的不是很清楚......
“嗯，差不多，都是為國家做事，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蔣小遷忙轉移話題。
“老哥，你做使者很久了吧？”
老鬼點點頭。
“那你怎麼還死著，沒有別的意思，目標還沒有達成嗎？”
老鬼又開始不說話了......
“二位做好進入幻象空間的準備了嗎？”電子音適時響起。
“喂！你知道回來了？我說我老哥死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沒有完成目標啊？”老鬼不回答，問天就對了。
電子音遲疑了一會，語速緩慢開口。
“使者李庸工作時長736年，搭檔248人，魂力總值59點，失敗次數兩次。”
“什麼？他至少出任務得248次了吧！怎麼就這麼點魂力！”蔣小遷不可思議的喊出了聲。
“魂體處於氣環外的迷霧空間時會逐漸消耗魂力。”
蔣小遷驚訝的看向老鬼。
“老哥！你還在等什麼？快進來啊！這事不用我來請你吧！”
老鬼這才緩緩的抬起腳進入了泡泡，蔣小遷急的不行，要不是因為自己塊頭小，早伸手去拉他了......
老鬼站在蔣小遷身邊，幾乎高出了一個頭......
“真是狠人......狠鬼......”蔣小遷豎起了大拇指。
老鬼抬手作了個揖，表示感謝。
“在外面等了很久了吧！”
老鬼點點頭，在一次次被拒絕時總會消耗大量魂力。
“那248個戰友呢？”
蔣小遷這句話是問老鬼的，沒想到電子音回答了。
“其中有138人自願獻出了魂力，91人在等待新搭檔，17人已重新搭配，2人魂滅。”
“你這是得多遭人不待見啊！”
老鬼低頭......
“我就是那第249個倒黴蛋了吧！”
電子音“......”
“為了250著想，你好好配合我行不行？對我說的話要有所回應！能不能保證？”
蔣小遷第一反應就是他也願意等等，但是想到老鬼的魂力估計是支撐不了他再原路返回了，就這樣吧，最後一次機會他應該能積極一些......
老鬼抬頭認真的看著蔣小遷點了點頭。
“現在送二位進入幻象空間。”
“好！”
蔣小遷伸出手見老鬼沒動，自己主動握上了他的手。
“我叫蔣小遷，老鬼叫我小遷就行，合作愉快！”
“小欠！”
老鬼一定是故意的就是因為他不叫哥了。
“遷！一聲，一聲，跟我讀遷......”
“讀啊！說真的，咱倆稱兄道弟，我多少吃虧了點......”
空間重回安靜，天上的某處傳來了如釋重負的長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