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厄歌琉絲
厄歌琉絲那的光芒先是黯淡了下來，緊接著，如浪湧般的哀嚎與嘶吼聲炸響。
隨著沉靈的影響如同威力巨大的彈片向四周擴散，最近的草坪瞬間枯萎凋零，緊接著，是臨近建築的震動。
厄歌琉絲的哀哭聲也被爆炸掩蓋，在墨綠的光芒下，僅憑肉眼，根本無法看清爆炸中心的模樣，況且——
嘶吼聲在契茲的耳邊響起，「琉」操控的靈性之線瞬間纏上了他與麗卡狄靈，將他們向後拉扯。
——範圍在計算的最大的誤差下還偏差了一些。
這些距離，恰好包含進了大半的皮洛芬妮劇場。
還有，在劇場中的那些人們。
在他的眼前，翻滾的沉靈開始吞噬著劇場的一切，撕裂著仍在其中哭泣著的演員，歷經無數年風雨的舞臺，也徹底被摧毀。
於此同時，厄歌琉絲的影響也已經消失，所有人都停下了哭泣，呆立在原地，看著紅柏區外那副蕭瑟的景象。
“穆林太太！”
麗卡狄靈看到了坐在窗邊的穆林，她安靜地看著皮洛芬妮的消逝，似乎在哀嘆命運的無可奈何，聽到麗卡狄靈的聲音，她才驚訝地轉過頭。
看見麗卡狄靈身旁的青年，她才鬆了一口氣，低頭看向自已已經被攪碎的身體。
“請快帶她離開這裡吧，帶她找到她的母親。”穆林瞪大眼睛，“保守秘密的感覺真是很糟糕，我也不能看著小麗卡狄靈一直被那個女人矇在鼓裡，無論為了多麼重要的事情，她也不該拋下女兒——”
西倫歷二百七十年，皮洛芬妮最寶貴的九成財富，被沉靈炮攪碎。
看著眼前轟然倒塌的廢墟，虛幻的齒輪開始瘋狂轉動，吊儡館的記錄中，又多了無比悲涼的一卷，在這一卷中，他既是旁觀者，也是親歷者。
「人偶師」的那份「質因」，幾乎要和他融為一體，除了能操控靈性之線控制人偶外，靈性之線也更為銳利強勁，甚至能直接當做進攻的手段。
四周傳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群眾的議論聲，那股恐怖的氣息驅使著他們向後退去，但好奇心卻又將他們停下，默默地看向站在廢墟前的兩個人。
麗卡狄靈呆立在皮洛芬妮前，無助地看向契茲，她的聲音顫抖著，此刻也沒有任何表演的心思了。
她將手指拂過他的臉頰。
“能將你的眼淚分我一些嗎？”
……
把麗卡狄靈重新送離這片廢墟，契茲與「琉」朝著厄歌琉絲的方向前進。
不知道在此間隙中，戴升尼辛和艾箏麗芙有沒有成功標記下入侵者，但這已經和他無關了，他已經儘可能地保護了紅柏區。
除了劇場中的少數犧牲者，和皮洛芬妮後側一小部分的房屋，大部分人都相安無事，等他們清醒過來，依舊能和平如常的生活下去，就算沒有皮洛芬妮，他們也可以在高處搭起小臺子，為宴會廳裡跳舞的客人們表演簡陋的劇目——
可是偏偏就是皮洛芬妮，偏偏就是劇場的演員們，偏偏就是穆林太太，偏偏就是有關麗卡狄靈珍惜的一切，而她，甚至連哭泣都做不到。
契茲感覺到深刻的悲哀。
“厄歌琉絲…祂死了嗎？”
在中心的最深處，沉靈依舊在這裡翻滾遊蕩，不斷下沉，卻又不斷渴望向上飛去，而位於中心的厄歌琉絲，正躺在那裡，看不出任何生機。
“汙染擴散得更開了……祂應該，還活著。”「琉」伸手抓住了契茲，“由我先去看看吧。”
吊儡體應該不容易遭受那種汙染，契茲默默點頭，目送「琉」靠近那廢墟的中心。
躺在正中心的厄歌琉絲，緩緩睜開了雙眼，祂的目光望向了「琉」，下一刻，「琉」的身軀被強大的扭曲撕裂。
厄歌琉絲再次流出痛苦的淚水，祂將手放在胸口，像是個在祈禱的少女，但已經身為神明的祂，沒有人能回應祂的祈禱。
契茲再次回想起了那天在教堂祂說的話。
“洛蘿芙將力量歸還給了我們，同時也擴大了那種汙染，亞歌斐特已經先離我而去了，我也該離開這裡了，「人偶師」。”厄歌琉絲這樣說道，“如果是你，是有辦法殺死我的吧。”
“我…我嗎？”
“除了死亡，沒有其他消解的辦法了，就拜託你了，「人偶師」，運用那座館的力量，運用那座恐怖至極的力量，就這樣，殺死我。”
看向厄歌琉絲無比堅定卻又空洞的眼神，他微不可察地點頭。
“如果註定要這樣，那您的死亡可以更有價值一點——”
……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人偶師」，就這樣殺了我吧，我無法就這樣死去……我無法就這樣死去，我除了哭泣，做不到任何事情。”
厄歌琉絲趴在地上，輕輕觸向「琉」被裂解的身軀，試圖將其拼接在一起，但是這起不到什麼作用，反而是祂的身軀開始發生變化，正在啃食祂的沉靈已經讓祂的面板變得潰爛，衣裙破碎，原本誇張的妝容也被磨去了大半，露出她原本的容貌。
即便如此，厄歌琉絲似乎仍舊難以控制自已，神軀在自主地抵抗沉靈的侵蝕，讓她不斷地無意識作出對周圍與身上細碎魂靈的反擊，綻放出一陣陣的耀眼光芒。
「琉」的身軀重新在他的身側組合，面無表情地站在契茲身側。
他原本以為，在那發沉靈炮下，厄歌琉絲就無法活下來了，畢竟祂並非完整的神明，僅僅攝取了洛蘿芙保留下的一絲力量，但就是這絲無比頑強的生命力，讓祂依舊得以存活，契茲望向「琉」，向她提問道：
“「琉」，現在有其他辦法能夠…殺死祂嗎？”
他原來覺得不需要自已來做這種莫名的事情。
“憑藉您現在和祂的力量的區別，依舊只有將她帶到吊儡館前才有可能。”
“還是需要…將她帶過去啊。”
這裡和吊儡館差不多位於紅柏區的東邊和西南兩側，要將厄歌琉絲帶到吊儡館前，幾乎也要橫穿大半個紅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