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迫不及待的向前走去,完全不曾注意到身後那道半開的石門,在無聲無息之間,已經不露痕跡的合上了。

通道的盡頭有一座小小的石橋,橋下有乾涸的河道,應是人造的景觀,看水源已經枯竭了。

程心向著祠堂走去,他的步伐越來越慢,越來越沉重,最後一步無論如何也邁不動了,他的眼睛睜的很大,瞳孔卻縮成了一個小點,滿臉的震驚。

程心見到過眼前的建築,他與韶煙凝便是在這座房屋中被青冥子帶入了幻境中,見證了青陽宗的浩劫。

而在那幻境當中,他也見過這裡,卻已經用作它途。

這裡也不是什麼祠堂,而是青陽宗的那座主殿,在幻境中,前任宗主身死之後,靈堂便佈置在這裡。

而此時此刻,呈現在程心眼前的,正是那處靈堂。

前任宗主的棺槨就在靈堂之中,棺槨前方是一個香案,有一個靈牌放置在正中間,靈牌前有一隻三足的香爐,三支線香在緩緩的燃燒,左右兩邊各有一支粗大的白色蠟燭。

程心雖然覺得這個場景十分驚悚,但內心並無太多恐懼,只是震驚,而更令他震驚的,是那靈牌上所寫,先宗主青冥子之位。

青冥子!這怎麼可能呢!

他不是活的好好的麼,怎麼這裡會有他的靈位?

如若這裡面躺著的是青冥子,那現在青陽宗的那個青冥子又是誰?

更詭異的是,這香,是何人所點?

看那情狀,分明才點燃了不久,可是自已進來以來,沒有人出去過。

程心看清靈位上的字所寫,不由後退了一步,一種更加恐怖的感覺油然而生。

而他這麼一退,竟然退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程心渾身寒毛倒立,後背上冷汗也冒了出來。

程心慢慢轉過頭,他見到了身後的人,果然是他,那麼出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他身後的,正是青陽宗的,青冥子。

程心如同石化了一般,他嘴巴微張,半晌才發出了沙啞的聲音:“前,前輩,不對,你,究竟是何人。”

青冥子不曾低頭看程心,他也默默注視著前面的靈位,程心大驚,他剛才一路走來,根本沒有察覺有人尾隨,並且已經站在了他身後,也不知青冥子站在這多久了。

程心偷偷瞄了一眼,計算著他與入口的距離,然後他腳微微挪動了一步,見青冥子並無反應,程心奪步而出,就欲往石門跑,難怪這青陽宗沒有人,難怪這青陽峰乃至青陽山都沒有人。

當然沒有人,這裡有鬼啊。

程心離石門越來越近,跑到了近前才發現石門不知何時就關上了。

程心叫苦不迭,他祭出池幽劍,妄圖劈開山石向上突圍,但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壓制在地上,無法騰空而起。

而他的身軀也被這股力量攫住了,彷彿一隻無形的手,將他像拎雞崽一般,拎回了青冥子面前。

青冥子面無表情的說道:“程小友深夜造訪,為的不就是來看一眼此處嗎,這麼長的時間,現在你可看仔細了嗎?”

程心現在也辨認不清眼前的青冥子是人是鬼是生是死,他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看清了。”

青冥子道:“當真看清了?”

程心不知他是何意,他又說道:“看清了。”

青冥子森然一笑,他卻道:“不,你沒有。”

“我本以為,這一切本應消逝在世間,沒想到你和那個姑娘竟會陰差陽錯闖入進來,罷了,就由你將這真正的真相,帶出去吧。”

青冥子大手一揮,程心便被甩進了靈堂中的棺槨中。

程心重重的倒在裡面,發現棺槨中並沒有屍體,他的身體還不受他的控制,四周的景象又開始溶解了,棺槨似乎成了半透明狀。

程心發現他的身體又變得空靈縹緲了起來,他知道他再次被青冥子送入了幻境之中,而他自已也成了虛影,他與其說坐在棺槨裡,更不如說是懸浮在裡面更為貼切,而他腳下,不知何時,本來空蕩蕩的棺槨之中,浮現出了一個白色血衣的人,正是那個青冥子。

雖然這個青冥子面容相比他見過的那位要年輕許多,頭髮也還是烏黑色,但這下近距離觀察,程心能夠辨認出,這和那個老道就是同一個人。

青冥子面無血色,嘴唇也發白,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氣,程心確信他真的已經死去了,那他是如何活過來的呢。

這時,棺外傳來了喧囂的聲音,正是先前青陽宗的弟子們奪位吵架的那一幕。

而隨著這些聲音一陣一陣的傳進棺槨中,青冥子的身上也出現了變化。

他的體內有靈力波動了起來,程心這才發現,青冥子的生機並未徹底斷絕,他的靈脈和身軀雖然破爛無比,但一股莫名的熟悉氣息卻在那具身體裡流動,而青冥子的耳朵微動,臉上也浮現出了掙扎和痛苦的神色,想來是聽到了外界殺戮和爭吵的動靜。

青冥子的睫毛微微顫動著,而他胸腹部的傷口處,有淡淡的金色光輝閃動起來,隨著這種閃動,青冥子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化,一種無形的波動像漣漪一般向著四周擴散,程心敏銳地察覺到了,然而,外面的人群沉浸在爭吵中,沒有人注意到此處的異動,靈氣在向著這裡聚集,而青冥子的氣息仍在不斷攀升,程心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威壓,很淡很淡的一種威壓,但是他依舊感覺到了,那是屬於太清境界的威勢。

程心自語道:“是青冥子,他分明已經瀕死了,肉身卻在突破太清境界,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棺槨之外,隨著應當順位繼承宗主之位的青冥子大弟子的一聲慘叫,混戰開啟了。

更加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發生的一切,甚至有弟子們的鮮血不時灑落到棺槨上,更有一些殘肢斷臂,掉落到棺槨近前,或者撞擊到了棺蓋之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肅靜的靈堂轉眼就成了一座修羅場,白幡被血液和人的內臟染成紅色摻雜著黃綠色的詭異畫卷。

程心和青冥子的屍體相伴,第二次目睹了之後發生的一切,數天過去了,外面的爭鬥還在繼續,但無人注意到青冥子的變化,他們的眼裡,只有青陽宗的靈寶和功法,掌教的權力和尊位。

沒有人顧忌這位死去的宗主,無人戴孝,無人緬懷。

隨著青冥子身上的異變的消失,他的眼睛赫然睜開了,一片血紅。

青冥子的胸脯恢復了起伏,口鼻間開始產生了呼吸,隨著他一聲長嘯,被釘死的棺蓋瞬間飛將出去,將屋頂掀開了一大半,而青冥子已經站了起來,程心眼看著他已達太清境界,靈識也不知是怎樣復甦的,而他身體中,那股莫名而來的熟悉的感覺依然存在。

青冥子破棺而出,他冷冷地看著混亂的宗派,場中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下一刻,青冥子痛苦的狂笑兩聲,他飄了起來,兩手自然垂放,他的手掌之間開始凝聚起巨大的能量,青冥子張開了嘴,口噴黑血,他說話時,黑色的血液不斷的向下滴落流淌:“好啊,你們可真是我的好道友好弟子們啊。”

青冥子的身軀似乎都被他所積蓄的能量映照成半透明狀,此時,饒是再遲鈍再愚鈍的人也看出青冥子的暴怒以及殺意,更不可能看不出青冥子的實力也是激增,他們有的想跪下求饒,有的想上來與他搏命,有的想逃跑。

其中一個渾身染血的人不可置信地說道:“青冥,你竟然沒死?”

青冥子看向他:“原來還有老友來此,你這模樣,我倒是沒認出來,連你,也要來分一杯羹嗎?”

“不是這樣的,青冥,你聽我解釋。”

青冥子狂笑一聲,絲毫沒有猶豫,一指洞穿了那位化生境界修士的眉心,那人帶著不甘和悔恨,死不瞑目得倒了下去。

“師尊饒命!”

“道友,我等是來祭拜你的呀,你切勿誤會。”

青冥子這些天早已看得明明白白,哪裡會聽他們的狡辯,整座道場之中,沒有一個無辜之人,真心站在他這邊的人,都已被這些兇手們殺死了。

青冥子運功出手,大顯神威,頃刻間就已誅殺了數人。

剩餘的人四處逃竄,也有膽大的對他出手,但是在臻至太清境界的青冥子面前,顯然都是徒勞,青冥子怒吼著登天,他將功法執行至了極致,片刻之間的鬚髮皆白,隨著他無所保留得展開了體內世界,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定住了,青冥子閉上眼睛,抬起了臉龐,他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淚,混著臉上或是仇敵或是故友的血汙,他最後閉了一次眼,許是有不忍,許是有失望。

一個巨大的光球籠罩了青陽峰,那是太清境界的全力一擊,光芒散去後,全場皆滅。

青冥子緩緩落了下來,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幾十歲,不但須發皆白,連臉上的面板都鬆弛了,隨著他一拂手,所有的屍體化作了飛灰,隨風而去。

青冥子心念一動,他已經站在了山門處,他抬起手指,凌空劃了幾道,山門牌匾上有他題字的一塊便消失了,而青冥子的落款,也被他親手抹去。

青冥子落寞的看著青陽峰,他沒有再動用法術,一步一步拾級走了回去。

程心看著那道身影在山路上逐漸消失,他眼前的光影也再次消散了,他回到了青冥子的面前。

青冥子低語道:“你這下該看清了吧。”

程心怎麼也想不到,青陽宗的內亂竟然是這樣平息的,是青冥子復生,殺死了所有的門徒和來犯的敵人。

青冥子對青陽宗的深愛,轉化成了對門徒的恨,而最終,化成了執念,這也就解釋了他對重振青陽宗的無比執著乃至病態,程心對青陽宗的事情如今已經瞭然,但他心中的疑問還沒有解開。

程心問道:“前輩,您殞,您突破時的那塊碎石,是怎麼回事?”

青冥子愣了一下,他深深看了程心一眼,這是這一夜他第一次如此凝視程心,他看來看去,最後說道:“想不到,你這個小輩,居然能看出這裡面的門道,好吧,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罷了,我的時間還夠,那我的經歷,也一併告訴你吧,說起來,我之死,我之生,我境界的突破,都與那段經歷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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