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即舟眼中閃過一絲的詫異:“此話怎講?”

溫驚竹冷靜的抬眸與他對視,按著自已的猜想說道:“婼羌並不是每年都進貢,唯一一次的進貢還是四年前,雖說是四年前卻有進貢的物品流進了他的宮殿......”

“這很難不讓人猜想他們之間的關係。”

沈即舟卻道:“那為何不能是巧合呢?”

溫驚竹知曉他的意思,笑了笑應:“就是會讓人覺得是巧合才會如此。我們又怎能知曉他們私底下沒有過任何的交易?”

沈即舟又說:“那為何他的生母會只是婼羌皇室一族的血脈?”

“除非來了一場狸貓換太子,不然明敘訣就是切切實實的四皇子。”溫驚竹說:“而他的生母當年就是跟著崇康帝從外邊回來的,這件事還為此掀起了一番的風浪。”

當年,溫召浦可是在朝廷上的風雲人物,每件事他幾乎都有插手,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在宮中傳了個遍,以至於溫驚竹也聽到了一二。

只不過沒有孃家人的勢力,很快就被平息,最後慘死。

這也許也是一個讓明敘訣爭奪皇位的點。

崇康帝這人向來愛美人,但他也不會為了美人而放棄自已的江山。

他在這段感情裡,最後還是選擇了他的江山。

這時,一道輕笑的聲音打破了這個令人凝重的氛圍。

溫驚竹抬眸看向他,疑惑的開口:“你在笑什麼?”

沈即舟斂起嘴角的笑意,道:“突然發現,你的腦洞很大。”

溫驚竹眼眸一轉,“只是猜想。”

“與真何異。”

溫驚竹斟酌了一番,語氣幽幽,“你知道的,我從小就身子不好......”

是以,腦洞大很正常。

沈即舟倒也沒有繼續笑話他,低聲道:“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也是值得探查的方向。”

溫驚竹聞言,蹙眉道:“這樣豈不是很浪費時間?”

這只不過是他的一些猜想。

“總比現在這般毫無頭緒的好,有了方向就應該證實一下。”

沈即舟說著,斂下眼睫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暗光。

明敘訣的確比明敘封還要難辦,再加上明敘訣手底下的私兵。他必須要查探清楚到底有多少萬兵馬。

如果明敘訣真的不僅僅是奪皇位這麼的簡單,而是帶領婼羌佔領整個大魏,那麼這場風波,他有必要捲入一番。

靖熙二十一年,十二月底。

溫驚竹看著外邊的雪天,以及底下認真訓練的新兵,竟發起了呆。

這會兒,沈即舟緩步來到他的身邊,語氣溫柔地問:“怎麼了?”

溫驚竹回神,笑道:“沒什麼,就是有點想娘他們了。”

自從上次他們回了信之後,馮扶文怕是打擾到他們,便沒有再來信。

沈即舟輕笑一聲,下一刻就像是變戲法般的拿出一封信。

“這是娘給你的。”

溫驚竹愣了一下,似乎是不太明白,待看清信封上的‘湛然親啟’時才看向沈即舟,問:“娘為何還單獨給我寫了一封。”

以往的信封都是他們一道看,根本就沒有這般過。

沈即舟眉梢微挑,但笑不語。

溫驚竹接過信,沒有管身旁的沈即舟便自顧自的看了起來。

溫驚竹因為手指露在外頭,受到寒風和冰雪的侵襲泛著冷意,就連關節都染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粉。

片刻,他手指微僵的收起信封,目光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沈即舟,似乎有些防著他。

“娘說了什麼?”

沈即舟見他收起,這才偏頭問他。

溫驚竹微垂著眸,輕輕地搖搖頭:“沒什麼,就是叮囑天寒注意保暖罷了。”

“......”

沈即舟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沒有移開,也沒有說話。

這讓溫驚竹有些發虛。

“我說的是真的!”

溫驚竹以為他不信,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就連語氣都重了一些。

沈即舟好笑道:“我也沒說不相信。”

溫驚竹:“......”

“好了。”沈即舟忽然伸出手,替他攏好微微敞開的大氅領子,語氣極其溫柔,帶著哄人的意味,“雪看了,新兵也看了,回屋去吧。再久一些雪該大了。”

“好......”

溫驚竹小聲的應承,隨即跟著飛星離開,獨留沈即舟一人在原地。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沈即舟才收回目光,落在新兵的身上。

方才眼底的柔情蕩然無存,無波無瀾,泛著淡淡的冷意。

一炷香後,馬齊走了過來。

“如何?”青年將軍的聲線很淡,如同飄落的冰雪。

馬齊道:“他倒是很安分,並未做出任何可疑的舉動。”

“嗯。”

馬齊疑惑的問道:“少將軍,為何還要盯著他,我們不是已經拿他的家人做要挾了嗎?”

沈即舟卻道:“此行非君子所為,更何況,這是我們的事情,為何還要牽連其他人?”

沈即舟其實並未傷及那位奸細的家人,當初只不過是嚇唬一下他罷了。

他現在讓人緊盯著他,只不過是想確認而已。

“從今日起,便不用這般緊盯他了。他應該清楚他自已想要的是什麼。”

“是!”

青年將軍轉身而去,冷風掀起他的衣襬,不留一絲的情感。

溫驚竹回到屋裡後很快就將那封信燒了個乾淨,還不忘開窗通風,將留存的氣味疏散。

爐內的炭火很旺,將他的臉龐襯得嫣紅。

飛星見他像是在扔一塊燙手的山芋,心中只是疑惑一瞬,便心知肚明。

回到案桌前,溫驚竹盯著面前的宣紙看了半晌最終還是沒有想好如何落筆。

他要如何說?

又該說什麼?

如若他不回信,馮扶文指定又會再提,但回了......溫驚竹又不知如何說起。

在他無聲的嘆了不知多少個氣時,沈即舟來了。

他有些慌亂,但看見自已並未下筆時倒是鬆了一口氣。

沈即舟道:“一會兒用完膳給凌世塵把脈瞧瞧,近日氣溫劇降,怕你染上風寒。”

溫驚竹點點頭。

他的身體已經沒有以前那般病弱,再加上楚涼衛的供應充足,他倒也沒有受到任何的委屈。

沈即舟來到他的身旁,看著他沒有落筆,便問:“是要回信嗎?”

“回娘也好,省得他們在家惦記。”

話落,眉宇間染上了幾分的苦惱,“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沈即舟:“方便的話可以讓我看看信,或許我還能為你出些招。”

溫驚竹罕見的搖搖頭,“罷了,我已經想好要寫些什麼了。”

“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沈即舟看了他片刻,冷不丁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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