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又恢復了一片寂靜,就像從前的無數個夜晚。

他在歇息之前,也會這樣靜靜地看一會弟子們的房間,然後自已再回去歇下。

那黑漆漆的窗戶,透著安詳和溫暖。

知道他們無傷,無惱,已經安然的睡下了,俞裴會覺得,世間靜好。

剛回到逍遙山的秦秋,可就沒有俞裴那麼好的待遇了。

一回來,就遠遠的就瞧見姚望重在廊上來回的踱步。

肯定是在等她,雖然看不清臉,但是猜也能猜得出來,此刻,他的臉色必定凝重。

雖然做好了準備,但秦秋心中還是有些發怵,拖沓著腳步挪動了過去。

“姚伯伯,我回來了。”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姚望重回頭,從頭到腳將秦秋打量了一番:

“你也知道,這麼晚了。”

“你不回來,我怎麼睡得著!”

“事情既然都已經了結了,怎麼還往外跑!”

“我錯了姚伯伯,下次,再也不這麼晚回來了!”

對姚望重,秦秋只有一招,那就是服軟!

因為這一招最管用!

“以後,不管去哪,去做什麼,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您!”

“沒有您的准許,我哪兒都不去!好不好?”

“這話我都聽了一百遍了!可哪一次,你聽我的了!”

“哎!你大了,我終究是管不了你了!”

“哪裡有一百遍啊,頂多也就...八十遍...嘻嘻嘻...”

“姚伯伯,對不起嘛。”

“你知道我貪玩,所以...”

“但你放心,經過這次的事情,我真的懂事了許多!”

“以後,我一定會努力的!努力修煉,努力打理逍遙山,努力聽您的話!”

“好不好?”

秦秋的雙手,像藤蔓一般,慢慢地爬上了姚望重的胳膊,然後嗖的一聲抱緊了!

姚望重瞧了瞧抱著胳膊的秦秋,狠心掰開了她的手。

“真的不出去了?”

秦秋咬了咬嘴唇,還是決定說實話:

“俞裴失去了法力,說到底,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我要想辦法,幫他恢復法力!”

“什麼?恢復法力?你...”

“這世間哪有什麼恢復法力的法子,要是有,弟子們還需要這麼辛苦修煉嗎?”

“可...”秦秋本將俞裴心脈已損,靠著續心草續命一事說明,可話到了嘴邊,又止住了。

此事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多,不但俞裴會越危險,恐怕還會牽連到王慎獨。

現在,好不容易,才安穩下來,她不想因此事,再掀起什麼風浪。

“可,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能找到法子!”

“唯一的法子,便是從頭開始修煉!從零開始!根本沒有別的法子!”

“俞宗主,天生資質非淺,我相信,再過十載二十載,也定會有所成就!”

“十載二十載?那...那不都老了...”

“什麼老不老的,修習本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秦秋低頭不語,很明顯,她不認同姚望重的說法。

雖然修習是一輩子的事情,可這是兩碼事!

她害的他法力全失,自然就應該想辦法解決!

姚望重見秦秋不語,心中隱隱不安:“阿秋,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對俞宗主有了特殊的情愫?”

“特殊的情愫?是什麼??”

“就是,你是不是喜歡他?”

“喜歡他?怎麼可能!?”

“我真的只是,心中不安,不想欠他的罷了!”

“真的?”

“真的!比黃金都真!”

“姚伯伯,你想啊,他那個性子,奇怪又無聊,我怎麼可能喜歡他那樣的!”

“別的不說,還不得把我無聊死!”

“阿秋,我想,即便我不說,你應該也知道,外面許多人,對於你和俞裴之間的關係,頗有猜測,傳出了許多難聽的話。”

“我知道,那些人就是吃飽了撐的,難道,女人和男人就不能打交道了嗎?”

“話雖如此,可世間最不缺的就是吐沫星子。”

“一人一口,也就將人淹死了。”

“我們逍遙山,是清流門派。”

“你是宗主,又與井然早已有了婚約。”

“無論從哪方面看,你與他,私下都不應再有交往!”

“憑什麼,我要因為別人的閒言碎語,就與朋友斷交?這不公平!”

“讓他們說去就是了,過段時間,他們也就懶得說了。”

“阿秋!就算你不在意,那你有為井然考慮過嗎?”

“你知道這些日子,他是怎麼過來的嗎?”

“在你眼裡,這些是閒言碎語,可對井然來說,這些閒言碎語就是明晃晃的刀子!”

“我...”秦秋想反駁,可卻不知要說什麼。

是啊,他們都是紅塵中的凡人,食的是沾了煙火的飯食,飲的是染了塵的泉水。

這心中,又如何能潔白無瑕呢。

井然做不到,她也做不到。

“阿秋,你知道,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這樣,你說要助俞宗主恢復法力,我可以同意。”

“姚伯伯,你同意了?”

“對,但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一個月之內,你還找不到法子,那便到此為止!”

“一個月?”

“是!你總不能無休無止的找下去吧?”

“難道一輩子找不到法子,你就一輩子跟他身邊繼續尋找?”

“好,我答應你,姚伯伯!就一個月!”

“好!一個月之後,不管你有沒有找到辦法,從今以後,你都不許再私下見他。”

“哦。。知道了。”

“哎,阿秋,別怪我老是管著你,你父親臨終前,將你託付給我,我...”

“我明白的,姚伯伯!我聽您的。”秦秋笑了笑。

“好了,快些去睡吧,明日晚些起來,不需修煉了。”

“恩。好。”

姚望重瞧著秦秋進了房間,才轉身緩緩離去。

在長廊的另一頭,默默等在黑暗處的姚井然,亦緩緩轉身離去。

不等到秦秋回來,他哪裡睡得著。

只是,他一向都是等在長廊上的。

這次,過來的時候,發現父親已經在了,沒辦法,只好躲在遠處。

第二日,秦秋並沒有睡懶覺,還是早早就起了床。

因為,她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所以,她不想將時間浪費在睡覺上,雖然,她很想睡。

她去找了姚井然。

“井然,是我,你起了嗎?”

姚井然沒想到秦秋會這麼早,愣了一下:“進來。”

“井然,我昨夜就回來了,太晚了,所以,沒來找你。”

“恩,無妨,怎麼不多睡一會,是有事嗎?”

“當然有事,我這次出去了這麼久。”

“雖然事情已經查明瞭,但我還是想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你。”

“只是有些晚了,不知道,你還想不想聽。”

“只要你願意說,我就想聽。”

“我當然願意說!我的事情,不同你說,還能同誰說!”

秦秋從天色微白,一直說到了陽光爬進窗戶。

才將事情所有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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