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到完畢過後，周旋目標直指劇院最高層，曾經恐高的她靠近著透明的玻璃面，腳下景觀一覽無餘。
電梯里正迴圈播放著全球網路安全大會的日程，兩日過後，杭城即將迎來各國的嘉賓。
眼下這所劇院離大會選址處不過兩公里路程，街面的安保早已跟進到位。
她靜看著這座繁華的都市 破落的遠郊很快就會經過新的改造，低矮的屋舍將如同自已一般消失滅跡。
“十樓的風景，的確很好。”
周旋掏出自已的舊手機，將低畫素的藍天照片發在了朋友圈 心情大好地配上了幾個字。
“喲，你還真敢一個人在這。”
李莉婭手拿著一把網球拍獨自登臨頂樓，她特意換上了一身潔白的長裙，同一身黑衣的周旋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周旋保持側站的姿勢，靜聽著網球拍磨過水泥地的聲響。
記得她曾經右耳有些失靈，沒有誰比她更清楚網球拍的威力。
“到處都是監控，你又想讓我吃法律的虧，真是蛇蠍心腸。”
李莉婭刻意同女人保持著距離，她輕手敲打著網球杆，將周旋的腦袋當做了假想的目標，招搖誇張的假動作帶著一陣清風。
周旋等待的目標依舊未至，她突然看向了小丑一般的李莉婭，單單是一個認真的眼色便改變了對方於她固有的印象。
“就是這樣的眼神，沒錯，真實的你，比我更加醜陋…
周旋，當年的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對不對！
那2000塊錢，害了我一生…”
李莉婭說著便抹起了眼淚，回憶著艱苦的牢獄生活，更是恨從心來。
“你笑什麼，得意什麼啊！這輩子好好活著，我不會讓你安寧的，永永遠遠，為你的拙劣手段付出代價。”
周旋無意理會歇斯底里的女人，猛然走近了一些，對方本能地給了她一記巴掌。
“你毀了我的一生，大家都別想好過，對了，我還給你帶來了兩條吸血蟲，倒是期待你把他們養的白白胖胖…”
李莉婭大聲嘲笑了起來，將周旋的生身父母形容成了吸血蟲。
周旋的表情依舊毫無變化，她抬手看了看時間，被巴掌甩過的右面印著鮮明的手指印。
春日的暖風帶動著細碎的短髮，周旋單手插兜感受著風的溫度，依舊沒有將極度危險的李莉婭放在眼裡。
“什麼意思，逼我推你下樓麼，周衣衣，還想故技重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慘。
我明明已經付出了代價，卻永遠也回不去了…”
“代價包括你說的回不去，付出代價，不代表就能得到原諒。
霸凌案施害者六年的青春，根本無法兌換受害者的一生。”
復仇者聯盟正更新著訊息，周旋引導之下的計劃突然迎來了新的變化。
“為什麼是劇院十樓，按照先前約定，她應該誘導獵物去往國際會議遊客廳。
大會前後實行嚴打，最平凡的個人糾紛也會被無限放大，只有這樣李莉婭才能多在裡面蹲幾年。
這座大樓離那裡有些距離，只怕產生不了最佳的效果。”
群裡的人分析著周旋的規劃，紛紛開始質疑她的舉動。
“我們的初衷，本就是讓霸凌者重複感受法律的威力，一次次重複被律法懲治的牢獄生活。
周旋不會心軟的，這點，我可以保證。”
王君瑞無法窺得現場的實時狀態，只得推算著周旋下一步的計劃。
“保證？盜取行為金額有限，不過又是幾年牢獄之災。
她說要要擊潰李莉婭的內心，抱歉，到現在為止想，我們還沒有享受到復仇的愉悅感。”
群裡的疑問再度升級，曾經的受害者們依舊習慣躲在周旋的背後一番指點，直到需要付諸行動的時刻，開始了對於領頭者的苛求。
失去女兒的母親，因為家族產業不敢越雷池半步，即使資金雄厚依舊作風保守。
自卑半生的女司機酗酒無度，靠著麻醉自我逃避責任，將一切的失敗歸咎於高中時期的霸凌，卻依舊沒有正面指責李莉婭一句的勇氣。
失去門牙的男生堅守著醫護崗位和形象，身擔名利無法快意恩仇，他們只想站在安全區內，默默推進一切進度。
王君瑞自認和這群復仇者最大的不同，便是她隨時準備配合周旋踏入雷池，從未想過可以全身而退。
“你們在想，明明犧牲她一個人，便可以拯救我們這些受害者 ，就像，當初一樣。
可惜啊，她不會了，她只會在乎自已。”
王君瑞檢視著群內最新的發言，氣嘟嘟地翻了個白眼。
她轉而便聯想到了周旋真正的目的，而後串聯著當年所有的回憶。
周旋名義上的親妹妹，一直在群裡煽風點火，就連當年指證李莉婭也表達地相當含蓄。
“周衣衣，是我想的樣子嗎？”
近些年來杭城飛速發展，高樓大廈林立其間，劇院10樓的風景有限，周旋不得不感慨這座城的變化。
“什麼都變了，可我，如故。”
“怎麼現在走文藝路線，我差點沒認出來是你周衣衣。
裝叉誰不會，看啊這麼多攝像頭，你覺得我還會吃虧上當！”
李莉婭甩下了網球拍，球拍擊打地面發出的聲響帶著迴音。
周旋依舊是半側著身的放鬆狀態，再大的風也不影響短髮的造型。
她嘗試著模仿起K直挺挺的站姿，周衣衣從未以正直挺軀的姿態示人，以至於旁人心中她滿是木訥柔弱的形象。
當然，李莉婭對於周衣衣欺凌的開始，好像，是緣於她不著調的衣著，還有孤僻的個性。
兩人視線交匯的時刻，周旋並沒有任何退讓，她反而往李莉婭的方向緩緩走近了一些，一步一步越壓越近。
於此期間，周旋脫下了不合腳的細跟高跟鞋。
強大的氣勢之下，身高略矮的李莉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隨即卻是瘋狂大笑。
“玩小綿羊變大灰狼啊，怎麼，你想，殺人滅口，十樓，高度夠了，來呀，讓我看看你敢不敢。”
李莉婭將腦袋湊近了幾分，指著腦門衝著周旋一頓喊叫。
樓下火警笛鳴，劇烈的聲響即刻吸引了李莉婭的注意。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些，一臉惶恐地看向了止步的的周旋。
“什麼意思，才玩到現在，你憑什麼報警！”
“法盲，那是火警。”
此刻，一位衣著亮麗的時尚女性抽著細煙緩緩而至。
李莉婭看著突兀的第三者，對方一身緊身小洋套裝，鮮紅的波浪卷高調張揚。
年輕的女人膚色雪白，五官談不上完美，有神的雙目透著精明，瓜子小臉一看就有人工痕跡，倒也不影響整體氣質。
她最喜細跟的名牌高跟鞋，手裡的精緻挎包鑲嵌著閃亮的珠寶，就連細節處的衣領也熨熨有度。
多年後的今天，姐妹隔著李莉婭再度相見，時間彷彿回到了高中時期。
她們三人也曾同框，卑微的妹妹眼下趾高氣昂，威風凜凜的李莉婭宛如喪家之犬，只有周旋，眼神依舊如故。
“又是一副慾望被無限滿足的厭世感，看來你真的憑本事找到了長期飯票。”
“所以，你打算做一個長期的吸血鬼。”
“bingo，我偉大的姐姐。”
李莉婭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已所處的立場，話到如今，她許久才反應過來時髦女人的身份。
“你是…”
“親姐妹，並非她謊話裡的堂系親戚。”
周旋將後背留給了心懷不軌的二人，她淡然地看著底層，消防員們正鋪展著寬敞的充氣囊。
位於9樓的葛琳已經越過了安全線，像是做足了跳越前的心理準備。
“叫周旋來，叫她來，我死給她看，血淋淋地死在她的面前。
周旋，周旋…”
葛琳接過了喇叭，一手抓住欄杆威脅著身後的民警，這場鬧劇似乎很難收場。
19樓的三個看客清楚聽到了周旋的名字，李莉婭保持著和二人的安全距離，探出去看向了那個體型臃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