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貼著基金會標識的車輛陸續加入,下團點的攝影工作組已經等候多時,周邊聚集的旅遊同業人員迎接著車隊的到來。
聞詢而至的旅遊業代表們正緊張地排練著發言,幾十個志願者正手持著“旅遊同業”大會的手旗,一幫人馬為紅色旗幟,一幫則為粉色旗。
兩幫人馬保持著友好的對立關係,面對裡外三圈的媒體,只得可憐巴巴地蹭著大爺大門媽以外最不顯眼的位置。
“都記住低調,拍幾張照片愉快跑路,差不多意思就完了,咱們心裡支援這場公益,也有旅業同行參與其中,光榮,正能量。”
“聽到對面說了吧,低調,猥瑣發育,證明咱來過了就行。
大會結束了有錢捐錢有物捐物,基金會看得上咱就永久支援,等下素材注意素材…”
朱見深本是該慈善基金會的一員,此刻活動也在受邀觀禮之列。
他翻閱著作為出席嘉賓的名冊,排在首位的K先生讓人摸不著頭腦。
K代表的高階團隊,還不至於出現在眼前的花面冊。
“K先生是什麼鬼,嘶,難道,是老大派的人…”
“朱先生,要不要清場,外面好像有一群人像是要砸場子。
他們雖然看著低調,不過奇奇怪怪地,一直藉著背景遠遠擺拍。”
朱見深順著指示看過去,兩方旗幟上都寫著“歡迎旅遊同業完成任務”的標識,心裡不免起了疑心。
“聽說這次用了大批次的旅遊從業者,這是先例吧。”
“對,一半人馬都是各個崗位的旅遊從業者,售票員,檢票員,保安,導遊…”
“導,導…難道…把K先生那組的名單給我。”
“本臺記者直播報道,現有大批慈善基金會人員返回杭城,站在我身後的就是本次基金會的榮譽副主席,他的名字是…”
鏡頭切換到朱見深的時刻,男人翻看著電子名單,目擊“周旋”二字瞬間眼瞳放大,大叫一聲:“周旋!”
“嗯,這位先生就是副主席,周旋了,接下來…”
“周旋,好耳熟的名字。”
兩幫人馬已經完成了遠距離的拍照活動,正打算留下幾個小兵抓拍旅遊同業凱旋的素材,周旋的名字卻在這一刻透過話筒,響徹天地…
“老大,看直播,這個副主席…好身材熟啊…”
“何止,是身材熟…1314男主角…”
“哇,車子越來越多了,看樣子已經有幾公里車流了 ,這個基金會來頭不小啊。”
楊外這才驚覺自己小看了這次慈善之行,原來由K先生帶領的隊伍只是其中規模最小的人群。
由杭城為中心分散出去的人馬,在同一日聚集,甚至出動了當地有關部門前來助陣。
“K先生是做真慈善,一般有錢人做好事都是事前通知媒體大肆宣傳,哪有像他這樣完事了才來錦上添花。
我和兩邊人馬都打過招呼,只蹭合理的熱度,咱們等下過場的時候他們擺擺旗子拍拍照就跑路。
畢竟咱們是拿工資做事,招搖了反而打臉,怪難為情。”
楊外正在誇誇其談,一回頭便對上了一雙熊貓眼的張靜靜和吳麗潔,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兩人便因為胡思亂想有些頭腦錯亂。
“那個周旋啊,我倆剛才發瘋,讓你男朋友閃亮登場清洗一下該死的1314風波。
千萬不如萬算,這個月中不是有兩幫人馬要舉辦導遊大會麼,我剛才發現來大巴上的同業早就知道這事。
旅遊業人馬肯定會蹭這次招待會,尤其是兩方的組織者,你還是低調點閃了,千萬別被注意到。”
周旋勉強消化著突來的資訊,她從事旅遊行業多年,自然知曉旅遊業中分幫拉派的組織行為。
三年旅遊停滯期過後,一年一度的旅遊同業大會再次來襲,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大會由兩位不同的代表組織 。
兩次大會日期上雖不相互衝突,本就沒有一家獨大的說法,私下的競爭關係卻也相當熾熱。
臨近大會,恰好有大量旅遊從業者參與了慈善之行。
雙方人馬都想借由媒體之勢壯大隊伍,順勢在業內的景區餐飲還有住宿的板塊拉取贊助商。
“吳的意思是等下會有一堆導遊同業過來蹭熱度,你低調摸走千萬不要吸引任何人注意,不然就會成為大熊貓…
估計結果會非常炫酷,寶馬系以上的車千萬別租啊…”
張靜靜簡單總結了以上所有,勸著周旋低調行事,吳麗潔的地獄轟炸有些頻繁,莫拾歡正處於失聯狀態。
周旋毫無準備地點選了吳麗潔發來的語音,只得回覆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身在駕駛位的K先生似乎並沒有關注亂七八糟的語音資訊。
他開車的時刻鮮少說話,每每都像是陷入了一場無休止的沉思,將車內的另一個人遠遠拋在了精神世界之外。
“男朋友?”
周旋過濾了所有無聊的資訊,導遊大會,兩幫人馬,被圍觀的大熊貓,寶馬系以下的車,徒記得一句,男朋友。
導遊工作組裡接受到了新的訊息,到達下團地點後大家將根據個人意意願決定去留。
媒體的採訪環節允許參會人員互動,時長一小時的答謝會也給每一個參與者預留了坐席。
“支付寶到賬1500元。”
周旋聽著到賬資訊,舒服地鬆了一口氣,她主動向著莫拾歡傳送了訊息,對方居然秒回。
“你是怎麼聯絡到張靜靜的,不要打擾旁人。”
在周旋看來,莫拾歡辦事一向高效率科學 ,總不至於因為吳麗潔的鼓舞而出格,放工資之前她的確無處可去。
她試想過莫拾歡出現的場景,無論怎樣大膽揣測 ,都不敢放大回憶那個男人溫柔的表情。
周旋一心只想著逃離,這個團的收入簡直就是救命稻草。
“合法途徑,你不喜歡我不做就是,等會見。”
“等會見…”
尤加利葉的香味撲面而至,花香四溢的時刻,周旋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她感知著發燙的臉頰和加速的心跳,不受控地將自己落入了想像中的世界。
那身紫色的漢風衣裙已著於身,漢化的配飾和髮鬢也隨之融入其中。
不過一秒的功夫,前方的K先生便換上了一身黑藍色的長衣。
跟隨其後的車輛幻為了一匹匹駿馬,坐守在車輛中的人,紛紛落坐於馬背之上。
現代汽車和馬匹們穿雜於市區的主幹線,而她則跟隨著K先生的馬車湧入了一片紅梅之中。
觀禮的人們隨著視線化身,一一換上了風格各異的古裝扮相,人們手持著二十一世紀的器械以古風之姿穿行於市。
“打我…打醒我…”
赫連長夜放慢了行進的速度,他無意打翻了車內的香水,恍然間被女人的低語聲拉了回了注意力。
後方的車輛排隊成列隨之跟上了節奏,最後方的人馬已經下車行進。
赫連看著前後烏泱泱的隊伍,遲疑著看向了縮坐在後位的女人。
各大媒體按照規劃對基金會進行了播報,作為代表的朱見深被誤認為周旋之名,匆忙間在人群裡尋覓著目標的身影。
“你說什麼?”
赫連懷疑是女人因過度疲勞有了暈車的症狀,他開啟了車門半依靠在旁,靜看著歸來者們陸續向前。
眼下的場景正如當年校對面的老街,聒噪而喧鬧。
赫連一向不參與公眾的宣傳,更無意在朱見深面前暴露自己的計劃。
他的個子本就高大,站守在車邊的時刻高出了車頂許多,只待裡面的人稍有緩和。
男人看了一眼前方的熱鬧,習慣性地掏起了口袋,而後又想起自己已經戒菸,自嘲著扶了撫墨鏡,將眼前的熱鬧置身事外。
“答案,沒意義了…”
“打醒我…”
車門開啟的時刻,赫連低頭探了過去,一雙有力的手就此環住了他的脖頸,這不是一般女人該有的氣力…
赫連半彎著身軀對上了臉頰緋紅的周旋,半眯著藍色的眸,最近距離地望著她迷離的眼睛。
即使到了現在,他還抱著一絲僥倖,彷彿只要那麼近,就可以掌握周旋的一切表情,一切骯髒,一切醜陋。
“啪…”
他的掌心,正中周旋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