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生病了，說出來，很舒服吧。”
莫拾歡分析著周旋有些病態的心理，這才明白她一直故意吊著當年所有的對手。
日夜感知痛苦，才是對敵人最大的懲罰，這一點，他頗為讚賞。
霸凌者朱莉婭，弟媳張甜甜，周旋在透過互相折磨，獲得存在感，一旦這樣存在感消失，便沒有半分驕傲和存在感。
有些人活著需要愛，而周旋，需要源源不斷的恨意…
一旦無所目標，周旋，不會允許自己存活下去，她果然，瘋了。
瘋狂過後，周旋打算收拾殘局，斬斷一切過往，清理與過去所有的關係，其中就包括了赫連長夜。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這個周旋，比你想的不堪，也沒有多大利用價值，多年的免費心理諮詢，並不能代表什麼。”
“無所謂，是否有限還待考證，作為交換，我也有我的故事，你也會失望。”
莫拾歡主動結束通話了電話，夾在書冊中的結婚證跌落在地，瞬間打消了他全盤托出的念頭。
結婚證上的合照已被替換，他愣愣地盯著上面的名字。
多年以前，一個1979年出生範姓男人，正式成為了周衣衣的合法丈夫。
“周衣衣，範特惜…”
電話結束通話過後，周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周旋首次向他人訴說了當年的秘密，而那個人的反應正好滿分。
她從來不需要隊友，只是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將買賣等價。
幾輛三輪車緩緩而過，周旋退讓到了路邊，靜看著被安樂死的犬類被扔入了窯洞。
品種各異的生靈或有殘疾，有些還剩最後一口氣，更多的狗肢體已經僵硬。
愛心協會場地有限，堅守在村中的組織者已經年過六旬，村內外的狗肉攤販時常前來偷盜。
臨近春節歇協會的人員走了大半，感染惡疾的流浪犬幾乎沒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周旋自然明白焚化屍體的必要性，不經這道工序，狗的屍體便會流入菜市場，本身攜帶的病菌也隨意擴散於人群。
“人都吃不飽了還餵狗，呸…”
“他們還給狗結紮，真是畜牲都不如…”
“這些人那麼孝順狗，對自己父母有沒有良心噢…”
村民們圍看著送糧的車輛，底下不時議論紛紛，這似乎是一場難得的熱鬧。
愛心協會的人員習慣了面對人性的惡念，他們各自分工守在了車輛一旁，臉上滿是疲憊。
“什麼意思，需要那麼小心嗎？”
“別提了，聽說他們不止偷狗偷糧，還會打人明搶。這已經是協會更換的第四個聚集地了，想來也是可憐。
這年頭做人做狗都很難…
傻瓜你哭什麼，看到周旋了嗎。”
張靜靜四下尋找著周旋的身影，她為人較為感性，方才恰好接觸了被虐待致殘的一批狗，只得眼角掛淚出來緩口氣。
吳麗潔個性灑脫直爽，面對彪悍的長者依舊淡然，她直接頂替了守門的師傅，一米五五的個子依舊氣場強大。
“別提了，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故意傷害小動物啊？
剛才送來的狗，脖子被箭打穿了，那小傢伙竟然還衝著我搖尾巴，如果我是小狗，肯定撲上去逮人就咬…”
張靜靜聽著描述，說話間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們一個性情柔弱一個憎惡分明，兩天行程下來只覺得周旋更為神秘。
“也不知道周旋是不是故意躲著我們，還是等她緩過來吧 。
對社恐來說，我們兩個的確很突兀，說話也有些直白。”
張靜靜像是做著自我檢討 ，她鮮少將問題歸咎他人，凡事退讓不止三步， 時常惹地吳麗潔為其怒髮衝冠。
“我們是打算將她當朋友的呀，當然要直白一些，我這不是擔心她還想不開麼，主動一些總歸不會讓她太尷尬…
噓，我好像聽到有小狗在哭…”
“狗嗎？”
她們回過頭看去，一向表現沉穩的楊外也躲在牆角抹淚。
“看什麼看，風太大而已。”
狗糧援助任務並沒有花費太久的時間，並不是每隻狗都適合參與領養活動，挑挑選選過後，六百多隻狗狗只有八十幾只入選。
周旋客串了半日屍體搬運工的角色，赫連長夜則擔任著焚燒工的崗位。
他們看著死狀各異的狗狗們歸於塵土，空氣中滿是蛋白質的味道。
偶爾，赫連長夜會看向一臉平靜的周旋，讀不到半絲憐憫或悲傷，她的心境神秘而冷清。
“這是歐陽先生委託交付的鑰匙，對了，他還送了輛電瓶車給你。
啞巴弄那塊條件艱苦，具體地址已經寫在了信封裡，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你，謝謝照拂，我替狗狗們謝謝你的善舉。”
愛心協會會長將一封信函交給了赫連，她看向了那輛近乎報廢的電瓶車，不解善心人歐陽先生為何對K先生開了先例。
“來找歐陽的人不少，請問您是否方便透露，我是第幾個收到鑰匙的人。”
“唯一一個，他做事要的不只是結果，而是過程，你若能明白，自會明白…”
第二天的任務正式結束，歸途時刻大家滿是沉重，聽聞基金會已經為數十個類似的愛心驛站提供支援。
這次基金會選用旅行社人員，是為了開闢一條愛心旅遊路線，尋找社會同頻率的愛心人士，點對點幫扶。
這次首批參與的工作者，可與基金會達成長久合作，實踐過後，會有更多的人瞭解和融入。
“所以，你只是一個偶遇。”
“不全是，劉阿姨說 你需要一點童話。”
赫連長夜所處的車廂已經清空，周旋總算得以坐在後排，所有參與人員都集中在了49座的大巴車內。
周旋依舊選擇商務車 ，明顯是想要一個答案。
K先生外放著劉阿姨的留言，將眼下的一切解釋為順水推舟的友善之舉。
“周旋這孩子真的很不錯，如果你也單身，可不可以給她一點浪漫，這個世界啊美好的東西太過短暫，但不短暫，也許就不美好了。周旋還是有點小神秘的，你就發發善心，給點陽光可好…
噢對了你會中文嗎撿錢帥哥？”
車輛平穩前行，周旋腦子一片混沌，自己想象的陰謀即刻演變成了笑話。
一切，似乎都起源於劉阿姨的鼓動，眼前的K先生，只是大發善心賜予著所謂的浪漫，一個類似愛情的童話。
“童話都是騙人的，勞你費心了，我大概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只要你願意，我和你之間隨時可以終止，不過，本就沒有發生什麼，基金會需要不同圈子的人融入，自願選擇任君去留。”
赫連長夜最後一句話咬字不清，乍聽下來簡直是活脫脫的大佐語調，他的聲線略顯沙啞，即使音量高了一截，也聽不出情緒的波動。
她看著前方的大巴上一批青年，看樣子是分散出去的另一批工作人員。
今日回城算是集結，也做到了合理利用資源。
“哪有那麼多陰謀詭計，周旋啊周旋，你真是自戀…
如果一切都是偶然，那這三天，不算救贖也不算恩賜，果然，就是童話，童話美麗的本身不是因為愛情，而是隨心所欲…”
周旋感受著屬於童話世界的美好，她將志願團在犬舍拍的大合照發給了劉阿姨。
合照內，戴著墨鏡的雙開門帥哥佔據著C位，周旋本意留在邊沿，吳麗潔拉扯之間將她推向了正主身旁，童話是否成真，一切盡在不言中。
“周丫頭和撿錢哥，聽著就很押韻，我就說自己是仙女教母。”
周旋想象著劉阿姨滿目驚喜的模樣，臉上掠過一絲笑意，人情冷暖著實為生活添色。
“忙什麼呢丫頭，照顧好自己，仙女教母默默祈禱你能開心快樂。By愛早起捏塑膠袋的阿姨。”
澳洲團拼房劉阿姨留言風趣，周旋不由得漏著笑。
她在後窗開了些縫隙，風帶過長髮的時刻，被厚實劉海遮蓋的額頭若隱若現。
安靜的車內場景異常和諧，赫連長夜和周旋像是相識已久的舊人，一起奔赴著雙向發展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