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象過山車,有時過得慢,有時過得快,在慢吞吞地熬過幾天漫長的爬坡後,突然間開始下坡,一下子輕飄起來,馬上又飄過了一週多。

由於李源的媽媽楊霞正處在大案協查階段,張秋沒能把她們母女接上來,做事幹脆的張秋,乾脆親自把黃綺帶回老家,風風火火的陪父母辦理了離婚手續,不再給黃綺以反悔心軟的機會。

隨後,又用一張醫院證明申請到了一個為期兩個月的長假,並帶上了省城。

上省城時,媽媽除了自已的日記和一堆書,其他的什麼也沒帶。

這場讓媽媽糾結了二十多年的婚姻,至此總算宣告結束。

神奇的是,這樣一件涉及到家庭破滅的大事件,居然沒有引發地震式的震動,這個日子似乎被四個兒女隨便地扔在一堆廢舊的記憶裡,連記都懶得記起。

也許他們覺得,這是一個註定要來的日子,根本無需記起。

四個兒女,只有張秋陪著他們,經歷了他們這場失敗婚姻的最後時光。

張秋告訴張不凡,辦理了離婚申請後,她給父母安排了一個分手餐,她自已一個人則跑出餐館外,在北風呼嘯的街上整整站了四十分鐘。這四十分鐘的分手餐,就留給這兩個一起走過了二十七年,生下了四個兒女的即將步入老年的人。

但是,站在風中的時候,也許因為風很大,她被風吹出了一臉眼淚。

這,也是她獻給這一場失敗婚姻的唯一祭品。甚至有可能,這是四個兒女中,僅有的一份祭品。

張秋說,其實那天她什麼也沒有想,也沒有覺得自已怎麼悲傷,甚至感覺還有一點小小的開心,可是眼淚卻一個勁地在那裡流,止也止不住。

張不凡想,那個時候的張秋,一定是那個街道上的一道風景,因為無聲地在風裡流淚的妙齡少女,那種美難以形容。

他還想,張秋不知道為什麼流那麼多淚,是因為她不知道,在那四十分鐘裡,她其實是年輕時的媽媽,她流著的是年輕時的媽媽的眼淚,那眼淚裡,帶著太多的屈辱、後悔、不甘……

這一場分手餐後,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

人生最好的那二十七年,都沒有辦法傳達到的溫度,從此也不需要傳達了。

四十分鐘後,張秋回到了餐館,驚奇地發現,這四十分鐘裡,兩個人,共吃了不到半碟菜,各喝了不到一碗湯,一粒飯都沒有吃。

甚至,好像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都在安靜地低著頭,相對無言,媽媽好像一直在流淚。爸爸則是一直帶著一點點微笑,從坐到這椅子上開始,一直到她再走進來,他把這個笑固定成了一副面具,笑得無比淒涼。

這一瞬間,張秋說,她突然覺得自已有點殘忍。

但是,她又想,二十多年前, 媽媽也許就是因為這淒涼的笑容而心軟,然後就多待了二十多年。這時她的殘忍,可能是對這場婚姻的唯一正確的態度。只是從此之後,爸爸那一抹淒涼的笑,恐怕要伴隨她很久很久了。

回到省城的第二天,媽媽就恢復了平靜,那幾天,她喜歡悠閒地坐在二樓大陽臺那裡,享受著一份闊別了二十多年的可以不受任何打擾的安寧。

原來,放手並沒有那麼艱難。

到了這週一,張秋陪著媽媽,來到啟程國際學校正式辦理了入職手續,隨後還陪她去到國際教學部,張秋用一通嘰裡呱啦,贏得了這些國際學生的尖叫,媽媽卻用一口標準的中文,獲得了一陣陣掌聲。

陪同的宋校長和覃主任,全都長舒一口氣。

由於是全封閉式的教學,媽媽留在了學校。

到週五張秋去接她時,發現媽媽的笑容,已經變得更加從容和安詳,失去的容光也在慢慢收回。

就好像是一輛長期行駛在惡劣路段的汽車,滿身都是塵埃,但進入到好路並經雨水沖洗過後,才發現依然可以容光煥發。

週六的這天正好是冬至,下午兩點多,宋校長就一個電話打過來,熱情邀請黃綺到家,想讓宋揚以黃綺為師,輔導他學習中文。

黃綺說,宋揚容易產生牴觸心理,還是先彼此熟悉一下更好。

宋校長從其言,改了主意,把張秋、張不凡、李源也請去,晚上一起吃火鍋,一起過冬至。

由於李源有事無法脫身,最後就是黃綺和張秋姐弟一起過去。

這週一,也就是黃綺正式入職的那一天,省報、市報、公安時報同時釋出了發生在本省某市的一起特大型經濟犯罪案件的重大新聞,李慶的名字赫然在犯罪嫌疑人名單中。

這是一起性質極其惡劣的官商勾結的貪腐大案,直接造成國家數額巨大的經濟損失,民憤極大,為害深遠,中央表示,對於這起案件,本著對人民負責的精神,必須嚴查嚴辦,一查到底,有一個抓一個,把腐敗根子連根拔起,決不姑息。

不出張秋所料,該案專案組一部分人員也到了李源的公司並且展開調查。

所以這些天裡,李源因為需要配合調查,只能在公司裡待著。

但因為事先有所準備,補做了一些功課,化被動為主動,到目前為止,一切還在掌控之中。雖然因此也補交了不少錢,很令人心疼,但是起碼保證不垮。

下午四點不到,張秋的車開進了宋校長的私人別墅,在別墅前面的停車場停了車,宋校長聞訊迎出來,把他們迎進了別墅。

這個別墅總面積還沒有張秋的別墅大,花園小了不少,也沒有泳池,但是有假石假山,有竹有木有小池,還有人工溪,很雅緻很幽靜的感覺,有一點進入蘇州園林的感覺。

宋校長今天穿了一件文化長衫,顯得十分特別,大家見了都是齊聲喝彩。

張秋笑說:“我看文畢恭的書,寫美女說是從古詩詞中跳出來的,校長您就是從五四那些書裡跳出來的。”

宋校長說:“跳?用詞不當了吧,就算從書裡出來,我也會溫文爾雅、氣定神閒,慢慢踱著方步,悠然自得地出來,我這個年紀還跳,那不成笑話了?”

大家都笑。

黃綺說:“校長談吐不俗,看您的打扮還有您這裡的裝修風格,對中國文化一定也是非常喜歡的。”

宋校長說:“見笑見笑,我就是附庸風雅,不象黃老師您,真是舌燦蓮花,出口不凡,您的課反響非常好,這些國外的學生都非常喜歡,因為這個,我也被那些試聽老師們戴上了一頂伯樂的帽子,這個冬天就好過多了。”

大家邊笑邊向宋校長道謝。

原來,老謝後來告訴張秋關於黃綺這個聘任書的一個幕後故事。

那天試講後,下午就集中所有參與試講的老師進行集中討論,當時大部分的人都承認張安默的課上得可以,錄用沒有問題,但是對黃綺,意見就明顯分成了兩派,一部分還是認為一開始先從中國文化開始有點牽強,而且佔比有點多,一部分則支援黃綺,認為這一節課即使有瑕疵,也不影響是一堂好課,最後統一下來,認為還是可以聘用的。

然而宋校長的最後發言,卻是不但要聘用,而且要好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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