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是她帶著一個小女孩再次來看他。看到這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孩,他淚流滿面。一個叫她“媽媽”的孩子,卻只能叫他“叔叔”。如果將來,他也有一個這樣的孩子,叫他“爸爸”,卻只能叫她“阿姨”,她會不會就明白,他此刻的心有多痛呢。

但也許沒有這個機會了,他已經無力再愛了,就算可以愛,他也沒有資格再去愛了,一個壞人,愛只能停在夢裡了。

真的沒有想到,僅僅幾年後,他就重新變成了好人,知道她受苦,他燃起了跟她重新走到一起的希望,可是他沒想到,她以她的方式,拒絕了他的幻想,也沒有想到,另一個女人,來了,她一點一點地,再往他的心裡填,再一次把他的心填滿。

他是幸運的,而她呢?

她的那個男人,會像他的這個女人一樣,願意一點一點的把愛往她心裡填嗎,還是,只知道繼續去撕碎她,在她傷痕累累的心靈上,再不斷補刀?

他感激也深愛後來的女人,但是,他仍是無法把她徹底從心頭拋開。

愛可以被轉移,但無法被忘記,如果可以被忘記,那肯定是因為愛得不夠。

二十多年來,他仍然在心底,給她保留了一個角落,來安置他們那曾經如詩如畫的愛情,在那個位置裡,堆疊著的都是她的嬌俏,她的溫暖,她的美眸,她的兩條小辮子,她傻到動人的善良,她沁人心脾的歌聲……

他告訴他的愛妻,他不是因為想念她,只是她過得苦,過得不如意,都是因為他的原因,所以他顧念著她,只是因為他要贖罪……

其實不是,他撒了個美麗的謊,他就只是在想著她,擔心著她,那是他的青春,那是他最全力以赴的愛情。如果連這樣的愛都可以忘掉,那世間還有什麼樣的美好不能撕毀?

有什麼辦法呢,那是被特殊時期撕碎了的愛情,他們的分手不是源於彼此厭倦,更不是有人不忠誠,那個愛的基礎一直都在,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二十四年,只要你過得比我好,我都不會這麼牽掛你,可你沒有。

歲月無聲,但歲月的刀法令人恐懼,二十四年,它會把一個美麗的女人刻成什麼樣子?

他想知道,可是他不能為了知道,而做出任何事情。

他們,牽扯的是兩個家庭,他沒有權利為了滿足這個願望,給這兩個家庭帶來任何傷害。

如果有那麼一天,在熱鬧的人群裡,驀然回首時,他能看到動人如初、美麗如初、甜笑如初的她在人潮中也回過頭來,默默地看他,給他一個欣慰的微笑,他也還她一個溫暖的微笑,讓這一股暖流,在雙方的眼神裡傳遞一次,然後什麼話都不用說,就各自朝自已的方向繼續前行。

那麼,這一刻,一定是他們最後的浪漫,一個最完美的結局,從此各自安好,了無牽掛。

而這一刻,天知,地知,他知,她知,其他人一概不知。

他們會各自珍藏這樣的一次永別式的回眸,直到生命盡頭,不,直到地老天荒,直到來世重逢。

然而,老天沒有這麼安排。

它把這個重逢,安排在無法迴避的房間,安排在視線的焦點,安排在他和她的兒女面前,這難道不是最糟糕最讓人無奈的安排嗎?

他只是粗略地看了她一眼,一眼就已經飽覽無餘。她在錯愕地看著他,真的像是變傻了。美麗溫柔聰明如她,也不知道怎麼面對嗎?

二十四年,還好,歲月手下留情了,並沒有刻板的像雕刻他一樣雕刻她,還是那麼美麗,那麼嬌俏,甚至還讓她保留了一點少女時期的羞澀,一定是歲月把所有的勁,都用來摧毀她的生活,都用來蹂躪她的心靈了。

眼前的她依然漂亮,但已經沒有了顛倒眾生的光芒,她的眼神迷離,在切割了靈魂之後,只剩下一身滄桑。

巴山蜀水淒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

有時候,真不得不承認冥冥中的天意,他曾經借用這首詩中的巴山,作為她所處環境的意像。做夢也沒有想到,再次相遇,彈指一揮間,二十四年過去了。

她所在的地方,比巴山蜀水更加淒涼,她所熬過的歲月,比二十三年更加漫長。這歲月,這環境兩相夾擊,狠心地一點一點的,奪走了她的嬌顏。

“愁起巴山恨似風,殘燈淒雨兩朦朧。誰曾共剪西窗燭,獨擁寒風憶舊容。”

究竟有誰,閱讀到了他只能憶而無權擁的那份痛楚和哀傷?

她,當然是知道的,只是知道又如何,只加深了她那劃在心口上的傷。

旁邊就是她的配偶,他的同學,他的老朋友,穿著很高階的西裝,再旁邊,是誰,天哪,是二十四年前的她,換了一套高階運動休閒裝坐在那,那探詢的眼神,機智迷人如當年的她,再旁邊,是一個他所熟悉的後生,他也在不知所措……

“黃老師,張老師,怎麼是你們?還有張秋,張不凡,這也太巧了吧。”邱素萍拍馬趕到,欣喜地叫了起來,一句歡快的話,突然就把整個空間瀰漫著的尷尬一掃而空。

大家的心裡都是一鬆,是啊,這有什麼好尷尬的,老同學相見,就應該是這樣的驚喜才對。那一刻,想多了,都想多了。

張安默站起來:“是畢恭還有非非呀,是太巧了,沒想到啊。”

文畢恭:“沒想到沒想到,你看,意外驚喜,都把我給弄傻了,老同學,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不,越來越帥了。黃綺你也是,一點都不顯老,你看我,就老很多了。如果我沒猜錯,這姑娘就是張秋吧。長得太快了,變成大姑娘了。張不凡,真沒想到是在這裡再次見到你。”

一家人都在最短的時間內給了他回答。張安默說:“哪裡哪裡。”黃綺說:“你也差不多。”張秋說:“文叔叔你好,久仰大名了。”張不凡說:“文老師,我也沒想到會是你們。”

宋劍笑道:“這麼巧,老同學?”

“是老同學,很多年沒見面的老同學。”文畢恭回答。

宋劍說道:“我跟文畢恭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你們跟他是多年不見的老同學,知道這個包廂的名字嗎,天長地久,這就是為我們這種多年不見的朋友同學量身打造的嘛。”

眾人都笑著說是。

宋劍道:“請就座,樊主任,通知服務員了嗎?”

樊主任:“說過了。”

邱素萍坐到張不凡旁邊,文畢恭坐到她旁邊,宋劍坐到文畢恭旁邊。

文畢恭道:“宋劍啊,你怎麼把我這兩個老同學請過來了?請到他們可不容易啊。”

宋劍說:“是挺不容易的……”

邱素萍說:“我知道了,宋叔叔你說的重要的事,就是來聽他們試講嗎?”

宋劍笑道:“是的,給小姑娘猜中了。哎喲,文畢恭,你們那個班什麼情況啊,給佛祖開過光加持了嗎,為什麼都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女兒?早知道,生孩子之前,我也到你們班裡讀幾天書多好,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個漂亮的女兒,結果給我弄了個兒子。”

張安默說:“兒子也好啊,要是在鄉下,沒個兒子說話時腰桿子都不直。”

宋劍說:“兒子好是好,但沒有女兒貼心,而且我真沒那個思想,我不是說假話,我還真的就想要個姑娘,所以我現在不管看到誰家生了姑娘,我都羨慕死。樊主任,你要是生個女兒,我會給你發個大紅包,產假增加一個月,生兒子就算了。”

樊主任笑道:“校長,我努力,你得說話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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