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大,二人回院子時外衣已溼。
“先去換了衣物。”她渾身冰冷,可是懷裡的那封信卻烙燙了胸脯,讓她難受。
將房門上了鎖,謝知憶從衣櫃裡找到一件合身的衣服換下,那封信被她擱置在八角桌上,她刻意不去看它。
“郡主,有火爐子。”時一扣門,將火爐子放在房門口,退去。
屋外下著磅礴大雨,謝知憶開門去拿,卻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佇立在院裡。
雨很大,打在他的身上,他渾身溼透了,像浸在水裡泡著。
孤寂的身影在雨裡顯得格外可憐。
黑影看見謝知憶出來,大步走上去。
“明日不出城了,你今晚早點休息。”
男人說完話又淋雨離開,沒有半點停留。
謝知憶想問的話還哽在喉嚨裡,看著他離開,表現更多的是無措。
次日一早大晴,火爐子將衣服烤乾,謝知憶換上自已的衣服後,便有人來院裡稟報,說是蕭世子昨夜受了寒,今日一早發起了高燒,原定的今日啟程便推遲了。
“他病的嚴重嗎?”謝知憶問來稟報的內侍。
“郡主若是擔憂,不如和我等去看看。”內侍湊近謝知憶的眼前,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謝知憶朝時一看去,默契的和站在臺階下的時一對視一眼,點頭答應。
卻以為蕭禹惜在王府給他建的院子裡,不曾想那內侍將她引上側門外的馬車。
“世子沒有住在府內?”
謝知憶停在側門的門檻內,看著早已準備好馬車,心生疑慮。
“郡主說笑了,世子爺從未在王府裡過夜,每回都是和我家王爺議完事就離開。”
在吳王府裡住了這麼長時間,她從來不知道蕭禹惜是住在外頭的。
馬車一路搖晃到西街口的一處院子裡方才停下。
青瓦灰磚,那院門的兩棵柳樹光禿禿的,謝知憶瞧著心想到不如種棗樹,到了這個季節便會掛上滿滿的棗子。
“到了。”內侍搬來低凳放在馬車下,站在旁邊想扶著她下來。
跟在馬車旁邊的時一連忙擠開老太監,自已扶著郡主下來。
“勞煩內侍帶路。”
二進二出的院子簡單得像門口的哦兩棵光禿禿的柳樹,擺放的東西除了一張老化的藤椅和幾盆綠植就沒別的東西了,空曠曠的。
顧禹惜住在裡屋,謝知憶進去時,他正在喝武汀從外頭買來的雞湯,雞湯燉的十分油膩,他喝得苦不堪言。
“世子,郡主來了。”下人來報。
“快讓她進來。”蕭禹惜將雞湯擱下。
謝知憶進來時就看見他坐在床頭,一雙深邃的眼睛正看著她。
她順勢坐下,以同樣的眼神看著他。
屋內的下人離開後,二人久顧不相言。
無聲地較量中最終還是謝知憶敗下陣來,“你昨日淋雨就是為了能繼續留在離陽郡?”
“一個晚上可解決不了問題,郡主。”
蕭禹惜沙啞的話傳入謝知憶的耳中,聲音沙啞而又魅惑。
那雙誘人的眼睛毫不避諱的看著她。
謝知憶將昨晚的那一封信從懷裡拿出,“你與霍思思私下定親了?”
蕭禹惜疑惑的接過,看了信中內容後,臉瞬間變青,這封信他雖第一次見,可是筆跡不陌生,確實是霍思思的的字跡。
信上一個女子對心上人的濃濃愛意與眷戀讓他感覺無所適從。
他也不曾想到已為人婦的霍思思會寫出這樣的信。
“我和她確實是有一段往事。”蕭禹惜抬眸去看謝知憶,眼神中帶著複雜別樣的情緒,“不過,我與她早就毫無瓜葛。”
“你說,我聽。”謝知憶將信收起,眉眼盡是溫柔。
蕭禹惜回憶起前塵往事,“這段往事的主角不是我。”
他第一次見霍思思是在宮裡的教場,年僅十三歲的霍思思穿著一身紅色的武打衣,在場上舞著颯爽的霍家獨門劍法,長髮飄逸,紅色撩人,讓場下的兒郎們看花了眼。
年少的兒郎們紛紛去打聽霍家的大姑娘,憧憬幻想著能再見一面霍思思。
那時霍家祖父還在,霍家的門庭高貴,不知拒絕了多少貴家公子,可去霍府做客的人只增不減,直到太子向皇帝求娶霍家大姑娘的訊息傳出宮外,霍家的門檻才清靜下來。
太子要娶霍思思的事情傳開,滿城的百姓都以為霍家要從此做皇家國戚,無數人想巴結霍家,可霍家卻在訊息傳開的三個月後突遭變節,霍家祖父割喉自戕,皇帝大怒剝奪了霍家的爵位。
霍家的祖宅雖在可是全家沒了生計來源,加上受盡了京城裡落井下石之人的白眼,不久便搬離了京城。
謝知憶為霍家發生的事唏噓,霍家出事,太子必定不可能會娶霍思思,只是沒想到多年後的今日,霍思思做了太子兄弟的妻子。
她不知道蕭禹惜在這段往事裡扮演的角色,也好奇蕭禹惜是不是那些痴情兒郎中一個,於是問他,“你也是踏破霍家門檻的兒郎嗎?”
蕭禹惜搖頭,“不是我,是吳王。”
“兩兄弟爭同一個女子?”謝知憶驚訝。
望著她眉眼之間的神采,蕭禹惜刻意忽視了一個人的存在,其實又何止於兄弟之間。
霍家南遷,霍思思不願意離開京城,獨自一人待在祖宅,可是有一天夜裡,霍家遭了賊,家中一些貴重的物品皆被盜光……
也是被盜的那一晚,霍家祖宅三進三出的院子被一把火燒成了灰。
無處可去的霍思思一路求人,跪在了吳王腳下。
吳王見自已傾心之人如此狼狽,當時就決定要為霍思思重建祖宅又要為她另尋安身之所。
“當時,我的世子府剛剛落成,而我又久居深宮,不常住在世子府,元悸便同我商量能不能讓她暫住在世子府,等霍家祖宅新建完再讓霍思思搬回去。”
“所以你和霍思思是日久生情?”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時間久了難免會生出不一樣的情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