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話電話裡不能說，於是雙方約在了青雲軒，準備當面聊一聊。
林清清同時叫上了傅青雲。一來他不是外人，二來他能幫她鎮場子。傅青雲一口答應。
約定的時間很快到了，三個人在青雲軒的包廂裡面落座。
老闆親自在場，侍者們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差錯。他們很快將茶水奉上。林清清喝的依舊是金駿眉，傅青雲和秦世明喝的都是今年剛上的明前龍井。
熱水注入，茶氣嫋嫋升起，氤氳了眾人的眉眼。
秦世明最先打破沉默。他堆起笑臉，對著傅青雲說：“沒想到傅總今天也來了。”
傅青雲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他抿了一口茶，緩緩說道：“今天我是陪清清來的。你們聊，不用管我。”
秦世明尷尬笑笑，只得對著林清清說：“林總，又見面了。林總真是英雄出少年，無法令人小覷啊。”
形勢比人強。他對著林清清商業吹捧了好一會，才委婉地問道：“林總不知對皇天娛樂有何高見，最近怎麼一直在支援我們的二級市場股票。”
林清清看了眼傅青雲，笑著說道：“我沒有什麼意思。最近我在研究二級市場，覺得皇天娛樂實在是一家值得投資的好公司，所以就買了些股票。怎麼？秦總是不歡迎我當皇天娛樂的股東嗎？”
秦世明連忙說道：“哪裡哪裡，我們皇天娛樂是一家開放的公眾公司，歡迎任何人來當股東。”
“就是林總已經是蘋果娛樂的大股東了，再來入股我們皇天娛樂，很難不讓人多想啊。”
林清清吹了口茶葉，說：“這不衝突吧。不過秦總這的確是個好提議，不如皇天娛樂來收購我們蘋果娛樂，進一步做大做強？我作為蘋果娛樂的大股東，在公司還是有點話語權的，價格好商量。”
商量個屁。秦世明在內心咒罵著，那破公司白送給他，他都看不上，更別提讓上市公司收購了。這不明擺是要給林清清送錢麼。
於是，他開始賣起慘來，對著兩人大倒苦水：“傅總，林總，你們是有所不知。這影視行業實在是太難幹了，越來越難幹了。”
“政策一天一個變，拍好的劇大部分都播不了，投資都只能打水漂。藝人經紀就更是雷區了，公司又不是爹媽，不可能時時刻刻看著藝人吧，哪天說塌房就塌房，你看肖宇的違約金還要賠一大筆錢。”
“你看看我們的年報，財務資料一年比一年差，分紅一年比一年少，股東對此都有意見。但是我也沒辦法啊。”
“是真難幹，唉，這幾年我白頭髮都多了不少。”
這些話半真半假，公司的確是難做，但是經濟下行階段，各行各業都難，又不單單是皇天娛樂一家難，大家都一樣的。
林清清說：“秦總，那正好，我手上有些資源正好可以和皇天娛樂做匹配的。我覺得，皇天娛樂在我的手上，能發展的更好。”
來了，來了。林清清點明瞭她的意圖。
她的確是想要皇天娛樂的控制權。
秦世明很想跳起來罵她。你知道做一個公司多難嗎？你知道管理一個公司多難嗎？你以為拿到控制權就一切萬事大吉了嗎？小姑娘，你太年輕了，你什麼都不懂。
但是傅青雲在場，他不可能公然去罵林清清。
他努力壓抑自已的怒氣，說：“林總，你管理過一家這麼大的企業嗎？我知道你很有錢，但是皇天娛樂是我畢生的心血，它不是你拿來練手的作業，也不是你心血來潮買來的玩具。”
“不管我們之間的恩怨是怎麼樣的，我必須要對皇天娛樂這麼多的員工，這麼多的合作伙伴負責。”
這番話對於林清清而言，是有震撼力的。金錢能買到世間任何的東西，房子、車子、奢侈品、股權等等。可是金錢能買到人心嗎？
股權並不是表面上冷冰冰的數字，它的背後是一家有血有肉的公司，公司的背後是一群齊心聚力的員工。所謂管理，便是號召一群人共同完成一件眾心所向的事情。
“但是我相信，我能管好皇天娛樂，我能帶著他們走向新的輝煌。”不過迷茫了一陣，林清清便堅定地說。
交在她手上的任何事物，都是有生命的，她都會認真對待。
“我不會讓步的。”秦世明看著這兩人，一字一頓地說道。
“秦總，商業上的事情，那就用商業的手段解決吧。各憑實力。”林清清同樣認真地說道。
這場談判不歡而散。
秦世明連招呼都沒打，生氣地走掉了。
林清清沒有起身，仍舊坐著沉思。
“在想什麼？”傅青雲見狀，坐到她身邊，親暱地親了親她。
林清清順勢躺在他的懷裡，說：“剛剛在想，我是不是太殘忍了。皇天娛樂是秦世明畢生的心血，可是我卻半路殺出來，要摘他的果子。”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你善良得都不像這個圈子裡的人。資本都是嗜血的，它不講人情，只講利益。”傅青雲摸著她的長髮，說道：“當然，這也是吸引我的地方。畢竟，一天到晚都在殺伐果決，都在權衡利弊，真的很累啊。”
林清清內心依然很矛盾，兩個小人在不斷交戰。
一個小人說：“收購掉皇天娛樂，將蘋果娛樂與之合併，你將一躍成為影視娛樂行業大佬級別人物。這可不是和乾坤地產做幾個商業地產專案能相比的。事成之後，你是真的可以躺在賬本上數錢了。”
另一個小人說：“秦世明好可憐。辛辛苦苦一輩子，成果卻要被別人搶去，他會變得很慘吧。他又沒有做錯什麼，就因為沒管好手下藝人，得罪了大佬，就要被這樣連帶懲罰嗎？”
很多問題沒有答案，只取決於價值觀。很多選擇沒有對錯，只關乎立場與利益。也許，只有讀懂了每個人的選擇，才算是真正瞭解了這個社會，才算是真正成長為一個合格的“社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