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老五神色複雜地看著林清清，說：“你就不怕我去和傅青雲告狀，讓他再抓你一回嗎？”
林清清篤定地說：“你不會。”
“如果你要去告狀，如果你要不擇手段去獲得金錢和利益，上一世你根本就不會也不需要為我做這麼多事。”
“你也不會最終選擇，離開傅家。”
“和傅青雲不一樣，你的心中依然保留著良善。”
良善，呵呵。老五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容中盡是無奈。
這個世界上最不需要的就是良善。可是，天生善良的人要如何才能做到毀滅本心，去違背心中的道義，做那一件件、一樁樁沾染骯髒氣息的事情。
壞事做多了，壞人也許會浸淫在鮮血中日日尋歡作樂，但是好人，只會日日承受內心的撕扯與良心的譴責。內耗多了，他以為是自已已經陷入麻木，但是一旦他擁有選擇權，無論多少次，他依然會選擇離開傅家，重新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從骨子裡來說，他和傅家是不一樣的。
“我可以裝作不知道，但我也不會幫你去對付傅家。”老五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
傅家有罪，但傅家對他有恩。無論是在部隊時，傅青雲對他的照顧與提攜，還是在傅家時，傅青雲對他的無條件信任和傾囊相授，他都不可能選擇背叛傅青雲。
林清清難免失望。
她還在繼續爭取：“你知道傅家在做什麼事情嗎？你知道島上在做什麼嗎？你知道我臨死前遭受了什麼嗎？”
“我知道。”他微不可聞地吐出了聲。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青雲組織的存在就是為了執行青雲計劃，那一個個的實驗體中甚至還有他的手筆。想起那一雙雙絕望的眼睛，想起人體實驗後屍體的慘樣，他不寒而慄。
“如果你同我說，傅青雲邀請你去島上，我一定是會阻止你不要去的。”他長長地吐出胸中一口悶氣。
“阻止？你能阻止得了嗎？”林清清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大笑起來，“只要青雲實驗室存在一天，只要青雲計劃還未被終止，這個世界上就會有無數個無辜的受害者，像我一般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傅家的罪惡需要被暴露在陽光之下。”
“如果當初你能選擇離開傅家一次，那麼現在你能不能再選擇離開傅家一次？”
林清清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不能。”老五放下茶杯，徑直起身。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準備向門外走去。臨走前，他的腳步頓了頓，對一臉失望的林清清說：“就當我今天沒有見過你，就當我們之間的談話未曾發生過。今後你若是遇到困難，只要不涉及到傅家，我都會盡我所能幫你。”
說完，他腳步不停，轉身走了。
包廂內只剩下林清清一人，失神地望著窗外的滾滾江水。
桌上的菜兩人都沒有動，開好的茅臺一口也沒喝。就像是這出師未捷身先死的計劃一般，由熱轉涼。
但是，她不能放棄。不管未來有多少艱難險阻，她都要衝破一切阻礙，打垮傅青雲。
她的眼神逐漸又堅定起來。
回到軒正堂，林軒正一臉喜氣洋洋地同會計對著賬。見她回來，忙說：“清清，清清，你快過來看看。這個月的營業額可不得了，這一切多虧了你啊。”
“你真是我們的小福星。”
他的態度簡直髮生了180度的轉變，從一開始的愛搭不理到現在的殷勤體貼，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但林清清不需要他的態度，她沒好氣地說：“林總，你有沒有辦法混進去傅家3號坑。”
“傅家3號坑？你要幹嘛？”林軒正的耳朵瞬間立了起來。他拉過林清清，把她拉進自已的私人會客室中，關門時還四處看了看有沒有人偷聽，謹慎異常。
“我的姑奶奶誒，你打聽這個做什麼？”林軒正壓低了聲音說，“傅家的礦石只供傅家的，外人根本沒法拿到的。”
林清清說：“怎麼林總就一點都不心動嗎？那塊石凳子你說是傅家3號坑出採的，給你賺了多少錢你忘記了嗎？”
“難道你就不想從3號坑裡面多淘點石頭出來？”
“噓！”林軒正捂住嘴，搖搖頭，不讓她隨便亂說。他雖然有點小產業，算個小地頭蛇，但是跟真正的豪門世家相比，他這點家底根本不夠看，也根本得罪不起傅家。
“林總，這個石凳子是怎麼流出來的？你肯定知道內情吧。”林清清一臉瞭然地看著他，好像要把他心裡那點小九九都看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