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離開你一個時辰，”那位男子冷靜而鏗鏘地說道，“你已經破壞了自已的護符。而且，還是在青雲道院中。”
青煙眯起眼睛，帶著一絲困惑地凝視著他們。頭部的疼痛早已不見，“斷頸血魂”的恐怖也已消散。他只是擊敗了一名弟子，如果沒有護符的保護，青煙或許已然成了殺人兇手。
“雲蓮子道長，他將我打暈了，”穆寧說道，眼中還殘留著驚恐之色。“轉眼間，他就從那兒出現了。我敢發誓，他差點掐斷我的喉嚨。”
“我——”青煙欲言又止。
“愚昧。”
青煙和穆寧都盯著這位道長，但心中卻滿是截然相反的感受。
“他歷經戰陣洗禮。看看他的眼神，你這愚者，”雲蓮子怒吼道。“我曾警告過，切勿威脅道士。你們幸運他保持克制，否則待我趕來，你們可能早已喪命。在與妖魔戰鬥之前，誰又有資格判斷你是友是敵？”
片刻之間，眾人心頭不免疑惑，這究竟是何意？
雲蓮子一把抓住穆寧的後背，毫不費力地把他拽了起來。穆寧感受到雲蓮子手中透出的力量，不由得心生敬畏。
“對不起。”青煙淡淡地說道，他的聲音清澈如泉水，但卻帶著一絲悔意。“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最近我斬殺了太多斷頸血魂，而且——算了。無須多言。你有無恙？”
“我沒事。”穆寧吞了吞口水，用略帶恐懼的目光看著雲蓮子。“但是……你是怎麼做到的？”
“做什麼？”青煙問道，仍然在努力理解發生了什麼。“我向你保證這不是故意的。我從未傷害過弟子。”
“這個愚蒙的傢伙著實有些像斷頸血魂，不是嗎？”雲蓮子微帶譏諷的笑容。“你沒錯，年輕人。退下吧。對於自衛之舉，誰也不會責怪。而且這孩子毫髮無傷。一切都無需大驚小怪。”
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怎麼能像沒什麼事一樣不以為意？
青煙輕啟雙唇，欲言又止，他深吸一口清氣，欲將言語吐出，卻被困在了喉間。與此同時，雲蓮子的目光落在洞中地板上凌亂的衣物之上，青煙心知自已似乎在不經意間丟失了衣袍。
“這不是弟子的衣服。”
“我實際上是一名道長。”青煙清了清嗓子，隨即強調身份，“我叫青 - 啊，葛鷹山道士。”
雲蓮子聞言一怔，他俯視青煙，一股不可思議之色湧上眉梢，而青煙則以迷茫之態回應著其目光。
“你是道長？”雲蓮子蹙起眉頭。“葛鷹山？你？”
“是的。”青煙平淡回應，隨手拾起地上之衣。他將外袍披掛，輕輕拍打胸前的符布。“正如我所說，我反應過度了。”
“我想殺我這蠢徒的次數比你多，這不是你的問題。”雲蓮子擺擺手，淡然道。他欲言，又欲止，搖頭一笑，“奇怪。葛鷹山道士，你教授什麼道術？”
青煙花了一會兒才記起了自已所在的道堂，“古樓百間書院”
“我已瞭解。向葛鷹山道士道歉，穆寧。” 雲蓮子語氣淡然，但話語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穆寧頓時俯身下拜，不敢直視青煙的眼神，心中生出一股畏懼。“葛鷹山道士，請原諒我的愚昧無知，給您添了諸多麻煩。”
這番道歉，又何必呢？青煙不解地思索。為何要他來接受這無謂的懺悔？
“微末之事，豈足掛齒。對於你所賜護符，我反而心存歉意。”
“護符早已履行其職責。”雲蓮子輕輕敲擊著膝蓋，發出清脆的聲響。“無須因我愚鈍之徒而打亂你的思緒。你有何需求？”
“我欲覓一裁縫。”青煙投去一瞥，只見一位女子盯著他們，眼底流露出更深的惶恐。青煙不禁心生嘆息，內心確信自已將局勢雪上加霜。“店中有客，在創作著她的作品。雖不至於要將你置於不顧，但她本應將店門緊閉，直至工程完成。”
裁縫同情地點了點頭。
“是的，”青煙輕聲回答，心中卻早已湧起了無盡的疑惑。一刻也不相信雲蓮子的話。儘管如此，他也不想和穆寧無休止地道歉。他望向攤開的布料，然後注視著裁縫，“我想知道，這些衣物需要多少金幣才能成交？”
裁縫輕輕一笑，手指撥動著桌上的細線，“一個金幣一個，我將會在符布上繡上您的名字。”
這讓青煙心生一絲愉悅，同時也充滿了疑慮。裁縫似乎將他視作一個古怪的道士，但她究竟知曉多少真相呢？
心中疑慮紛至沓來，青煙搖了搖頭，從懷中取出幾枚金銀硬幣，輕輕放在桌上。裁縫遞過一個小木印，金屬底座閃著微光。她期待著他的下一步動作，而青煙則默然無語，心中的疑惑日益加深。
金屬上雕刻著一個小橢圓形，大約與青煙的手指大小相當。
青煙猶豫地將手指覆於印章之上，微微感覺到一絲刺痛，卻是如釋重負。這枚印章，乃是他的道士身份的象徵，也是他潛行於塵世中的標誌。他將其按在每個符布上，那些閃爍著微光的符布，彷彿承載著他的神奇力量，將它們轉化成了葛鷹山的道士。
“謝謝。”青煙收回了印章，微微一笑，將符布收入懷中。“再次為添麻煩而道歉。”
裁縫猛烈地點了點頭，彷彿在示意明白了青煙的意思。而云蓮子則輕推穆寧一把，讓出通往門口的道路，她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著青煙可以離去了。青煙感覺到老人的目光一直在背後凝視著他，直到他遠離了購物區，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數次，他發誓在建築物的陰影和巷子的背後看到了斷頸血魂的爪子或風雷魑的圓鼓鼓的眼睛。這些幽靈般的景象讓他的心頭一陣陣發涼，但他知道，作為一名修行多年的道士，不能被恐懼所困擾。
他加快了腳步，強迫自已專注於地面，而不是其他任何東西。他知道，在這樣的時刻，心神不寧只會招來更多的不祥之兆。
直到再次踏入房間的安全範圍，他才停止了行走。青煙鎖上了門，將背靠在門上，滑倒在地上揉著自已的頭。
他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他必須冷靜下來，探究這些奇異現象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他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