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微微一愣,她將雙手放在膝蓋前搓了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說到:“你吃飯的樣子,很像我兒子。”
這話一出,一旁的張叔嘆了口氣,嘴裡囁嚅了半天卻一個字沒有說出來。
翟宇附身的徐曉塵淚汪汪的笑了笑:“是嗎?挺巧的。”
葉靈均咳嗽了一聲面色不善的說道:“快點吃吧,時間不早了。”
“吃完趕緊回家,別耽誤人家收攤。”
一旁的張叔憨厚的笑了笑:“不耽誤不耽誤,回去也是沒什麼事。”
“不急,慢慢吃。”
這個張叔雖然話是對徐曉塵說,但眼睛卻是不時的望向李英。
似乎在他眼中,這兩個食客來了之後,李英變的有些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他說不出來,但至少說的話與面部表情比她兒子死後多了很多。
以前的李英出攤都是默不作聲的出攤、做事、收攤,其他人和她打招呼都不帶搭理。
一碗炒飯吃了大半個小時,終於吃完了。
李英和張叔開始收拾攤位,徐曉塵還衝上去瞎幫忙,弄的葉靈均十分尷尬。
張叔收拾完後和李英打了個招呼先騎車離開,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李英回頭看了一眼徐曉塵,也啟動了車子。
“小鬼!出來吧!”葉靈均面色不善的衝著徐曉塵說道。
但徐曉塵依舊是望著李英漸漸遠去的三輪車並沒有其他的動作,也沒有回答葉靈均的話。
葉靈均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八爺似乎也發現了不對勁:“小鬼,傷害活人,可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刀山火海,油鍋鐵鍋,不是你能承受的。”
“快點出來,早日投胎做人。”
“誒~誒~他要跑!”
陡然間,翟宇附身的徐曉塵拔腿就跑,就像一陣風一樣向著李英離開的方向追去。
葉靈均面色一沉,追了過去,而他的右手也升騰起黑色的龍焰火,但隨後又消散在空氣中。
如果就這樣發起攻擊,也會傷害到徐曉塵。
被翟宇附身的徐曉塵速度極快,眨眼便消失在轉角。
當葉靈均追過去的時候,他發現翟宇附身的徐曉塵站在馬路邊的一棵樟樹下,而在她前方,是李英的三輪車。
李英站在路昏黃的路燈下望著樟樹陰影中被翟宇徐曉塵淚流滿面。
“是···是小宇嗎?”
“是你嗎?”
李英的聲音微微顫抖,試探中滿是期待。
“媽媽!”
“是我,我是小宇。媽媽。嗚嗚~”
被翟宇附身的徐曉塵哇的一聲,哭著奔向李英,抱著李英嚎啕大哭。
“真的是你!我的小宇!”
“真的是你!”
李英輕撫著徐曉塵的背眼中滿是淚水。
陡然間,徐曉塵突然暈了過去,要不是李英扶著估計就摔地上了。
而徐曉塵身後,翟宇的鬼魂淚眼汪汪的望著李英。
葉靈均接過徐曉塵將她抱在懷裡,而李英則一邊抽泣著笑著走到翟宇面前蹲下身子一把將翟宇抱在了懷裡。
“媽媽,你不怕我嗎?”翟宇癟著嘴小聲問道。
李英扶著翟宇的肩膀,望著翟宇蒼白髮青的臉看了看又將翟宇緊緊的抱住:“傻孩子。”
“不管你是人還是鬼,你都是媽媽的寶貝。”
翟宇鬼魂的淚水與李英的淚水匯聚在一起,在夜風中凝結成了一顆透明的珠子,順著翟宇鬼魂的下巴上滑落到了路邊的枯葉中。
八爺發現後連忙跑了過去翻找起來,夜風捲起枯葉,弄的八爺十分狼狽。
“誒~這是在哪裡?我的腿怎麼有點發漲?”
從葉靈均懷裡幽幽醒過來的徐曉塵環顧四周,只覺得小腿痠脹,四周的環境也有些陌生。
八爺遞過來一枚淚滴狀的珠子嘿嘿笑著說到:“跑那麼快當然酸脹啦。”
“看看這個。”
徐曉塵接過那枚淚滴狀的珠子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珠子大概有小指頭那麼大,晶瑩剔透中帶有一抹淡藍色。
八爺回頭望了一眼李英和翟宇那對相擁的母子嘆了口氣到:“這是鬼器,名叫【情深】。”
“天地間至真至純的感情與遺憾凝聚而成,好好收著吧。”
“你運氣不錯,這已經是你得到的第二件鬼器了。”
八爺話音剛落,徐曉塵手中的那顆淚滴狀的珠子忽然在徐曉塵手中化為一抹淚痕。
在徐曉塵驚異的目光中,那抹淚痕順著徐曉塵的手指滑向手腕處。
最後順著手腕上玉蘭花的銀鏈在玉蘭花旁重新凝結成型,又變成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李英的家距離雪松路並不遠,是一個等待拆遷的小村子。
這種小村子一般是遠離城區,有不少的民房,而住在這裡的大部分都不是申城本地人。
這裡租金便宜,一個月可能也就八九百塊錢,而且能租一大間房子。
路邊沒有路燈,路旁停了不少私家車,沒有一點水平晚上還真不敢開。
坐在三輪車後,徐曉塵彷彿回到了小時候的農村。
“申城居然還有這種地方啊。”徐曉塵的感概有種何不食肉糜的意味。
這幾年房地產不景氣,政府也沒有那麼多錢去補償拆遷戶,所以在申城西北的郊區,還有大量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村落存在。
李英的家在一個院子裡,這個院子中間是一棟兩層高的小樓房。
房頂是瓦片,斑駁的牆面在夜光下泛起一層朦朧的灰色。
小樓房兩側是兩間一層的瓦房,以前應該是這戶人家的廚房或者是養家畜的地方,現在都住了人。
這些人大部分都和李英一樣,從外地鄉下過來,白天在附近的工廠上班,晚上擺攤貼補家用。
這樣的房子,即便是在徐曉塵的老家鄉下,都非常少見了。
這些戶主也許現在可能和大多數外地人一樣996上下班,但只要政府的一紙開發的文書,也許一夜之間就會變成千萬富翁。
李英的家是小樓二樓靠西邊的房子,樓梯又窄又陡。
但房間卻十分寬敞,足有五十幾平。
徐曉塵以前的房間也這麼大,但租金得三千多,這間房應該只要幾百塊。
屋頂的燈是老式的白熾燈,電線黑黢黢的,但房間被李英收拾的很乾淨。
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排老式的木衣櫃,兩個床頭櫃,一張褐色的老式沙發,沒有其他東西了。
李英一邊招呼著徐曉塵和葉靈均坐下,一邊給他們倒茶。
“曉塵,這位·····”
“李姐,他叫葉靈均,你叫他小葉就好了。”徐曉塵連忙介紹道。
“我叫八爺。”八爺自報家門。
李英雖然驚訝於這隻貓為什麼能說話,但想到自已見到了死去的兒子,心裡也就釋然了。
“你們坐,我給你們倒些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