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雨被小玖抿唇生悶氣的樣子逗得噗嗤一笑。
片刻，她抬頭看了看被烏雲遮蔽的陰沉天空，輕聲道，“我們回去吧，時間不早了，我也有點累了。”
“嗯，好。”小玖深吸口氣，笑吟吟的回答道。
唐舒雨剛想點頭回應，但心頭卻突然再次一震，先前那股熟悉的感覺隨之毫無預兆的湧出。
她猛然將目光轉向某個方向，視線瞬間便定格在了一個女子的背影上。
只見在不遠處，一個身著黑色長裙的女子正緩緩向著遠處走去。
雖然她扎著頭髮，帶著帽子，但絲縷紫色的頭髮還是從中露了出來，搭在肩膀上隨風飄動著。
不知為何，看著這個背影，唐舒雨心中首先浮現出的名字就是許挽檸。
可這背影實在太冷了，如同寒冬中的遠山，清寂而冷峻，讓人產生一種無法言喻的距離感。
但與此同時，這背影又如同殘陽下的秋葉，孤零零地搖曳在寒風中，虛幻又朦朧。
在唐舒雨的印象裡，不論是小時候的許挽檸，還是幾年前的沐雲裳，都是一副溫柔陽光的模樣。
說是跟眼前的清冷背影大相徑庭，甚至毫不相干都不為過。
等她回過神來，那道背影已然徹底淹沒在了人海之中。
見兩人沒有見到面，先前屋簷上的那個不明人影終於是徹底放下了心，露出一抹淡笑。
但藏在笑容背後的，是眼底那遮掩不住的苦澀。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吧......
“怎麼了？抓到那個騙子了？”看見唐舒雨呆愣在原地，小玖也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但卻只看到茫茫人海。
“沒什麼。”唐舒雨苦笑一聲，隨即輕輕捏了捏小玖的臉，“只是想起來一些舊事，我們回去吧。”
當人，兩人便尋著來時的路，向著那已被烏雲籠罩的繁星聖山走去。
與此同時，另一邊。
小攤男子在街道上瘋狂逃竄。
憑藉著對地形的熟悉，他不停的在小巷和人群之中穿梭著，很快就甩掉了大部分身後追著他的青年。
又穿過了好幾條街，拐過了無數條錯綜複雜的巷道，身後終於是徹底沒了追趕青年的人影。
小攤男子在一處小巷停下了腳步，微微彎腰扶住膝蓋大口喘息著。
可他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待到呼吸平穩後，他就迫不及待的拿出那已經鼓鼓囊囊的錢包，視如珍寶的抱在手裡。
“嘿嘿，今天騙的錢不少，能揮霍好幾天呢。”邊說著，他臉上得意的笑容更加濃郁，“過兩天再去城西騙一筆，這日子不就好起來了。”
他小心翼翼的開啟錢包，邊往前走邊數著得來的[贓款]。
然而下一刻，他卻突然一頭撞上了什麼東西，額頭瞬間傳來疼痛。
“哎喲，疼死我了。誰啊？！走路不長眼啊！”男子罵罵咧咧的抬起頭，但發現眼前卻是空無一物。
他心裡升起一股對未知的恐懼，戰戰兢兢的伸出手去，隨即就觸碰到了一股透明的牆。
剎那間，他渾身一顫，猛然收回手後便驚慌失措的向後退去。
可他剛倒退兩步，身後就又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這麼害怕幹什麼？”那聲音帶著陰森恐怖的笑意，讓人毛骨悚然。
聽到聲音的男子猛然轉過身，旋即一個戴著帽子和麵紗的絕美女子就映入了他的眼簾。
她笑了笑，接著緩緩摘下帽子，解開面紗，原本盤紮起來的紫色長髮似瀑布般傾瀉而下，直達腰間。
如羽扇般修長濃密的睫毛下是一雙漂亮又冰冷的紫紅色眼眸。
“你.....你是......”男子頓時被嚇得連連後退，差點站不穩身子，只得倚靠在那看不見的牆體上。
“怎麼？”女子勾了勾唇角，但眼中的冰冷和愚弄卻是絲毫不減，上前兩步繼續道，“你不是沒見過我嗎？現在就讓你好好看一看。”
“你.....你是幻靈之魔.....！”
還沒等男子把最後一個字喊出來，他就突然感覺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噓。”沐雲裳伸出右手食指抵在她自已的唇前，“安靜點。”
但讓男子倍感驚愕的是，就在沐雲裳抬手的一瞬間，自已也不受控制的同她一樣伸出食指放在了嘴前。
“我不喜歡大喊大叫，這一點你最好明白。”說罷，沐雲裳又冷冷一笑，雙手隨即交叉環抱。
失去了精神力的控制，男子也放下了他的右手，但眼中卻已滿是驚駭。
沐雲裳簡單打量了一下已經被嚇得渾身顫抖，臉色蒼白如紙的男子。目光掃過他別在腰間的匕首，最後定格在了他手中的錢袋上。
“今天收穫不小吧？”
聞言，男子身體猛然一顫，回過神來後迅速將錢袋呈遞了出來，“您要是喜歡的話就送給您了，我只是一個卑微小人，您就放過我吧。”
“我缺你這點錢嗎？”沐雲裳冷冷的開口道。
“我.....”男子頓時一愣。
是啊，她可是一國之首的魔神，又怎麼會在乎這點不入流的錢財。
“那您.....”
“知道前線明月城的戰事嗎？”沐雲裳語氣平淡的問道。
“知.....知道......”男子顫抖著回答。
說罷，男子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臉錯愕的看向沐雲裳，“您.....您不是要親征明月城嗎？怎麼......”
“你這是在問我嗎？”沐雲裳冷淡的眼眸中浮現出殺意。
“不.....不敢.....”男子連連搖頭。
“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沐雲裳微微仰首，神情滿是不屑，“代理會派的誰去支援明月城？”
男子不敢欺騙眼前之人，只好顫顫巍巍的回答道，“好像是星神和火神他們兩個領兵去支援了。”
“火神？”沐雲裳微微一愣，神情又迅速恢復了正常。
算你運氣好，這次就先放過你。沐雲裳在心裡冷哼一聲。
半響，見眼前女子沒再發問，男子便試探性的開口道，“美女，哦不，冕下，我.....我現在能走了嗎？”
“別急啊。”沐雲裳回過神，冷笑著說道，“我可是很喜歡你剛剛在那些人面前對我的[評價]呢。”
話音剛落，男子頓時面露驚恐，雙目圓睜，嘴巴張大，彷彿被一道無形的驚雷擊中。
“我.....我剛才都是瞎說的。”男子渾身瑟瑟發抖，胸膛急劇起伏，拼命擺著那劇烈顫抖的雙手，“那些話都是我腦子一熱瞎編出來的，我沒有故意惡化您的意思啊。”
“怎麼這麼緊張？”沐雲裳輕笑的凝視著他那已經煞白的臉，“你也沒說錯什麼啊。”
“什.....”男子驚恐的抬起頭，看到的卻是沐雲裳那如血色深淵一般的紫紅色眼眸。
男子還想開口，但那股啞言的窒息感卻再次襲來。他張開了嘴，但就是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我確實是冷漠無情。至於殺人會不會眨眼，你看看就知道了。”
感受到沐雲裳那含笑眼眸中散發出的凌厲殺意，男子下意識的就想要轉身逃跑。
但在那足以攝人魂魄的十階精神力的控制下，他的全身都如同灌了鉛一樣無法挪動分毫。
下一刻，沐雲裳將右手放在腰間，像抓空氣一樣掌心虛握。
男子右手也不受控制的同她一樣放在了腰間，但他握住的卻不是空氣，而是別在腰間的匕首。
緊接著，沐雲裳抬起虛握的右手，隨即便向她自已的心口處捶去。
而男子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手中的匕首刺進了自已的心口。
剎那間，他的瞳孔發大，喉嚨滾動著低沉的嗡鳴。隨著鮮血的溢位，他的生命也在飛速流逝。
不出幾秒，他就已經死不瞑目的摔倒在地，臉上帶著還未散盡的恐懼。
沐雲裳冷冷的看著這一幕，自始至終也確實沒有眨過眼。
她感覺自已真的變了好多。
變得越來越像一個惡魔......
但這樣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
沐雲裳收回思緒，臉上的笑容全都化為徹骨的冰寒。旋即身上泛起紫光，頃刻間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