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點了咖啡,應邀在富景鶴子的對面坐了下來。

富景鶴子合上剛才還在看的書,塞進旁邊的手提包裡。她的動作慢條斯理的,有一種細緻的美,非常優雅,但不是日本式的優雅。

不二垂眸快速掃了一眼露出來的書脊的一角,上面正好有書的名字,那是一本最近相當流行的偵探小說。

富景鶴子似乎是注意到了不二的目光,她莞爾一笑,輕聲問道:“不二先生也看這一類書嗎?”

“老實說,我對偵探小說的瞭解並不多,以前看過一些。”

“我在學生時代也喜歡看這一類的書,現在也一樣,總感覺對我來說,這是用來打發時間最好的方式了。”

在接下來的聊天裡,兩個人就流行書籍的話題討論了一段時間,話題主要由鶴子主導,不二隻是禮貌的措辭細緻的發表自己並不會產生歧義的觀點。

聊了一陣之後,鶴子突然問道:“其實我一直想問,不二先生怎麼來這裡了?”

“手冢他受傷了,生活有些不能自理了,我來接送他上班。”

鶴子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在這句資訊量有些大過頭的話裡找到了她最關心的問題。她猛地探出身子,緊張的問道:“手冢君他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情,就是打群架上了手臂,現在套了盔甲在身上而已。”

“打,打群架?”鶴子緩緩的往後靠在椅子上,不可思議的盯著不二,像是要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在聽到不二開玩笑的解釋之後才安心似的沉了口氣。“我想手冢君也不會是那種喜歡暴力的人。”

“這倒是沒錯。能讓他真正生氣的事情也不太多。”不二喝掉最後一口咖啡,朝服務員招了招手。一身酒保打扮的服務生走了過來,不二問鶴子要不要來一杯咖啡,鶴子笑著謝絕了,不二便只給自己又點了一杯。

“喝這麼多咖啡沒問題嗎?”鶴子問道。

不二笑了笑。“對我來說沒什麼問題,該睡著的時候還是會睡著。”

“其實我有時候還挺羨慕您這樣的。哪像我越是忙碌就越容易失眠,每當遇到難搞的問題,就會緊張的徹夜難眠,結果第二天就會精神不集中。而且最近臨時借調到這裡之後,好多東西我都得重頭開始學,而且最近又要進行什麼工程攝影,公司要我們自己搞定,可是我對攝影一竅不通,組長還是將這種工作交給我了,想一想都頭疼的要命。”鶴子尷尬的笑了笑。“抱歉啊,不知不覺就抱怨起來了。”

“不用介意,人壓力一大就總會這樣。”不二溫柔的安慰道。

“對了,我記得不二先生您是攝影師。”

“是的。”

“那不知道我能不能請您幫個忙。”說著鶴子從包裡翻出一本攝影書籍,思索著開啟到某一頁。“我不懂攝影,只能從頭研究,但是書裡面講的這些東西我根本看不懂,什麼鏡頭的種類,相機上標識的作用,攝影的方式什麼的,感覺太深奧了,我試著按照書上的介紹拍了幾張照片,但是都不太滿意。我想您這種專業人士能不能抽出時間指導我一下。”

不二接過那本書,隨手翻了幾頁,書裡的內容太模式化了,而且術語太多,對鶴子這種新手並不友好。他將書還了回去,說道:“這本書並不適合新手去閱讀,我可以I先教你一些基本的東西,然後再推薦你基本入門新手適合的書,這樣可以嗎?”

鶴子興奮的點點頭。“那真是太感謝了。”

在接下來半個多小時的聊天中不二針對攝影的基本術語,相機的基本原理,鏡頭語言等等進行了深入淺出的解釋。然後他從揹包裡拿出隨身攜帶的相機,開始給鶴子解釋相機上的標識。

講了幾分鐘,不二還是決定給鶴子畫一下圖示,那樣記起來會方便一些,他將相機放在桌子上,後頭去揹包裡找筆記本。結果手一滑,揹包從椅子的縫隙間滑了下去。裡面的東西都撒了出來。

“抱歉。”不二連忙蹲下來去撿。

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滾到了鶴子的腳邊。鶴子推開椅子幫忙撿起來,正當她要站起身的時候,看到一個墨藍色的筆記本倒扣著敞開著,夾在了桌子和沒有使用的椅子之間。

她撿起來,看到本子的外皮上印著Tezuka……

不二正好轉過頭,看到鶴子手裡的本子,微微一笑,說道:“謝謝。”

“不……不客氣。”鶴子慌忙遞過本子。

不二把墨藍色的本子裝進揹包裡,又從裡面找出另一個本子,在上面畫了相機的識別符號號,又在背面寫上幾本書的名字,然後撕下來遞給鶴子。“現在最基礎的就是弄懂這些符號的含義,我給你畫了標識,還有方便記憶的方法,之後……”話說到一半,不二口袋裡的手機傳出了嗡嗡的震動。他拿出手機一看,是手冢。估計會應該開完了。“抱歉,等我一下。”

不二站起身,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吧檯走。電話接完了他的賬也結完了。然後他回到剛才的位置,對鶴子說道:“抱歉,富景小姐,看樣子我得先走了。”

“今天真是謝謝你,不二先生。”

“您客氣了。如果需要我的幫忙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不二匆匆離開了,鶴子將紙條摺好握在手裡,腦子裡卻還在想著剛才的那個本子。她在撿起本子的時候無意間看了一眼,她雖然沒有看到具體的內容,但從格式來判斷無疑是日記本。

她以前也有寫過日記,還在她情竇初開的年紀。

花季少女們總是會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討論最近的新鮮事兒,不論是網路上的還是周圍的,但大都離不開戀愛的話題。

那些話題多半都是從電視裡或者小說裡學到的算不得經驗的東西,可是不管如何調侃,如何表達自己的看法,有些想法都是無法和別人討論的秘密。

而這些無法訴說的秘密也不能一直藏在心裡,於是,日記便成了可以傾訴的物件。日記可以代表自己,可以代表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也可以代表她們想要真正訴說的物件,總之它可以代表一切,容納著它的主人所有不曾被人知道的喜怒哀樂。

然後這些過去的心緒被深埋進某個抽屜或者某個櫃子的角落,再用一把鎖將那些時光牢牢的鎖住。不管在日後看來它們是可笑的還是平淡的,都無疑是一段值得珍視的日子。

手冢的日記本為什麼會在不二手裡?一連串的疑問和一連串的猜想像小鋼珠一樣,開始噼裡啪啦的從腦子裡往外蹦。

手冢君說他有喜歡的人了,卻沒有說他有喜歡的女孩兒了。雖然咬文嚼字不可取,但是女生特有的細膩和敏感促使著她不得不多想,

而且手冢君受傷,連上下班都需要接送這種事兒卻不見他女朋友出現。或許對方很忙,又或許不會開車之類的,但是不管怎麼想鶴子都覺著那些看似合理的理由都太牽強了。

“不可能吧……”鶴子猛的搖了搖頭。“這樣猜疑別人是不禮貌的。”

道德上的自我譴責讓她及時終止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不管怎樣,一些念頭萌了芽就會持續的生長下去。

或許上次手冢只是因為看到不二走進了醫務室才會跟過去的吧。

“真是的,他要是願意騙我一下,給我點兒希望還能留下點兒刻骨銘心的回憶,可這個傢伙偏偏正直的連騙人都不願意,這要讓我該怎麼問好啊!”鶴子自嘲般咧嘴苦笑了一下,感覺臉頰的肌肉似乎都僵硬了。“還有不二君也是的,明明什麼都知道啊……可還是優雅的讓人沒辦法忍受。”

不二沿著原路往回走,他憑著記憶穿過一片雜木林,那本日記本隔著揹包貼在他的身後,讓他緊緊抓著不放手的不只有未來,還有它承載著的厚重的昨天。

他快步奔跑著,風掠過雜木林傳來細碎的聲音,他猛的停下腳步,確定那聲音不是枯枝敗葉的哀鳴。他四下看了看,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穿過教學樓的拐角處往學校大門的方向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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