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個小時之後,乾和手冢還有不二道別。這次來找他們只是他計劃中的一環。主要目的是來澳洲進行運動營養學的交流學習的。

乾走了之後,不二和手冢沿著來時的大街往回走。

“這件事只是我們的推論而已。而且這種東西根本算不上證據吧。”不二說。

“從原則上來說是這樣的。雖然有交易的過程,但是,事情並沒有發生,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和證據去舉報什麼。”

“說起來這件事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如果放著不管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過......”

“對方難免不會把同一種招數用在我們身上。”手冢幫不二補充了他沒說出口的後半句。

“嗯。”不二點點頭。“還有一點,既然猜到了某種可能性,我想以你的性格不可能坐視不理吧!”彷彿

手冢沒有馬上回答,他轉過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不二。

片刻之後,他緩緩開口問道:“你希望我這麼做嗎?”

“嗯?”不二被問的有些猝不及防。在他的本能意識裡絲毫沒有干預手冢做決定的打算。但敏銳的直覺也讓他察覺,手冢明知如此還會問出這種問題,自然有他的理由。

“我說不上來。”不二搖了搖頭。“你向來都考慮的很周到,所以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相信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會支援。”

“這種事情本不應該發生的。”手冢沉沉的說道,聲音裡彷彿沉澱了許久的悲傷。他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但是話音停滯了好一會兒才只說了一句。“你沒有成為職業選手真的太好了。”

手冢的話在不二的心裡留下了可以思考的空間。不過還沒等他詢問,手冢就被一堆事情纏住了。

不二也並非沒有事情可忙,但是就算坐在書桌前他也難以靜下心來。手冢的話始終在他的耳朵裡饒有餘音,佔據了他大半的注意力。最終他還是決定去對面的運動公園逛一逛,這個時間段,那裡總會有一些不錯的選手在切磋比賽。

不二離開酒店,穿過小花園,在馬路對面等紅綠燈的時候就聽到了公園裡面傳來的陣陣喧鬧聲。各種口音的英語混在了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嚷嚷著。

不二循著聲音走進公園,遠遠的看見九片球場都已經滿員了。很多沒有比賽的U17球員們都聚集在這裡,有的隨便找人切磋球技,有的乾脆只是來看熱鬧的。看熱鬧的人四散分佈在球場外的各處,一會兒看看這邊的單打比賽一會兒看看那邊雙打的比賽。

不二百無聊賴,他隨便找了一處有涼快的樹蔭的大樹靠著,懶散的把視線投向四面八方。

在球場上打球的球員有幾個他都很熟悉,有其他組別的球員,在未來可能會成為他們的對手,也有下一場比賽的對手。

這些少年們不在乎國籍,不在乎出身,他們只是因為熱愛網球而聚集在一起。在一個不需要框架規則的球場上,只憑著熱愛聚集在了一起。

有些人打完了一場比賽,分出了勝負,互相友好的握了握手,然後換其他人走進球場。

這裡的運動公園就像日本的街頭網球場差不了太多。還在網球部的時候,不二很少有時間去街頭網球場閒逛,但是在進入高中沒有再參加社團活動之後,他反而很喜歡去各個網球場閒逛。

他很擅長配合別人打球,每一次比完,對手都不至於輸的太難看。

自從U17比賽結束以後,手冢真正走上了職業網球的道路,不二就自覺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去追隨的東西了。他一直追隨的光正在遠處閃耀,他只想遠遠的看著,靜靜的等待著。

如果他繼續打網球,那麼不二週助的名字一定會成為一個同樣響亮的名字。他會成為另一顆耀眼的星,但是這一切的可能性和一切能夠被預知的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不二曾經想過,或許自已還依舊拿著球拍,依舊和手冢用網球保持著聯絡,或許就不需要那麼辛苦的等待了。但是踏進同一領域的最終結果,他們兩個人之間一定會分出一個勝負。

他不清楚那種感覺算不算是恐懼,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就像當初自已決定用一場失敗來結束過去一樣,那些衝動過後的挫敗感他至今都難以忘記。

手冢不想成為自已的路標,但終究還是拉了自已一把。在自已即將要滑進深淵的時候,唯一能夠伸出手的人,還是他。

“你沒有成為職業選手真是太好了。”

——手冢那略帶悲傷的嘆息又一次在不二的耳邊響了起來。

“總該有些明確的原因啊!”不二自言自語。他把視線從球場上移開,垂眸思考。他用腳尖蹭著雜草,彷彿腳下的草地能夠給他想要的答案。

他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他的腦海裡閃過一種令他自已都難以相信的猜測,這種猜測就像是推理遊戲,他有懷疑的物件但是缺少證據。

這個證據或許就是手冢半推半就始終不曾明確給他的答案。

不二帶著想要解開一本推理小說的謎底一樣的好奇心,仔仔細細的回憶著他跟手冢之間的對話,他不相信手冢突如其來的感嘆毫無緣由,就像他始終相信的那樣,手冢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行為都有他的理由。

就在他低著頭將思緒越拉越遠的時候,忽然感覺周圍有目光在盯著自已,他猛地抬起頭,正好撞向了隔著一個行步道的距離的一雙目光。

那人並沒有移開目光,他衝不二眨了眨眼睛,“嗨,你是不二先生吧。我們又見面了。”

不二輕輕偏著頭,在記憶裡搜尋和眼前這個形象一致的記憶。

——瘦高的身材,白色的頭髮,眼神中帶著少許的桀驁,以及這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好,你是以前德國隊的QP先生。”

“哈哈,真榮幸,你想起來了。說起來我們之間的交集並不多呢。”QP說著往前走了兩步,指了指不二的旁邊。“請問,我能站在這裡嗎?”

“請便。”不二稍微往旁邊挪了一步,給對方讓出了一點位置。

不二對QP的瞭解還停留在他曾經是手冢的隊友階段。畢竟他們兩個之間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產生交集的理由。他們的共同點僅僅是都認識手冢國光而已。再後來他多少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過QP有關的訊息,但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而且手冢在他的面前幾乎沒有提過和自已隊友有關的話題。

或許是沒什麼好說的,或許是認為不二不會對這些感興趣。而且手冢也不是一個會主動挑起話題的人。保持沉默是他的常態,不二也早已習慣。

“我剛才在組委會那裡看到國光了。”QP突然說道:“你們兩個看起來相處的還不錯。”

“謝謝。”不二不知道要說什麼,乾脆道了謝之後就保持沉默。

“感覺他變了好多。”QP繼續說道:“和在德國的時候不一樣了,感覺整個人都能放的開了,而且話也比以前多了一點兒,哈哈僅僅是一點兒而已。”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以前也不怎麼願意講話。”

“不過還有一點。”QP看著不二。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一直保持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剛才他看到博格了,似乎很主動的和博格說了些什麼,有些神神秘秘的。不過我大概猜的出來。他應該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做出的某個決定。”

“很大的決心?”

“是啊,以前的他做事絕不會猶猶豫豫的,他是一個乾脆且穩重的人。不過可能那個時候什麼顧慮都沒有吧。人一旦有了在意的東西,做事就不會毫無顧慮了。我記得你現在二隊的教練.......”

QP的話說到這裡,不二的腦海裡馬上就閃現出了某些可能性。他沒有打算再聽下去。“抱歉,QP先生,我還有點兒事情,就先走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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