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兩個人依舊形影不離,無視所有八卦依舊幹什麼都在一起。手冢還像以前一樣,總是默默地站在不二身後,以前都是偷偷的用餘光偷瞄著不二的一舉一動,現在則是明目張膽,看似淡漠的眼神裡寫滿了只對不二人臉識別才會顯示出的“我喜歡你”。

不過就算是天才不二也有疏忽的時候,他本來就是用那本攝影集當做藉口,目的是讓手冢發現那本相簿。但是這幾天手冢似乎一次都沒有提到過相簿的事情。不二甚至開始以為,自己之前是不是誤會了,手冢那句話根本就沒有什麼隱藏的含義,也沒有旁敲側擊的意思。

訓練中心的後面有不少娛樂設施,都是為教職員工們提供的休閒場所。不二穿過用於區分教學和娛樂的楓樹林,穿過有幾個人閒逛的小廣場,來到一棟三層建築前,沿著樓梯走到了三樓的檯球室。

檯球室的人不多,不二自己開了一張球檯,打到一半,中途有兩個人也想加入,於是他們三個人便決定比一場。

不二打的順手,一個人幾乎清空了所有球。“抱歉,今天的運氣好像不錯呢!”

“哈哈,這次我們算是遇到高手了。”另外兩人笑著,準備重開一局。

第二局不二故意放水,讓這場比賽多少變得休閒了一點,但是依舊是贏的輕輕鬆鬆。第三局的速度更慢了,不二悄無聲息的控制比賽的節奏,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兩個人聊著天,讓他們不至於注意到自己故意讓球。

其中一個人上上下下仔細的將不二打量了一遍,問道:“話說,我好像之前沒有見過你呢,是訓練中心新來的員工嗎?”

“嗯,算是吧。”不二笑著,看著另一個人本來應該落袋的球偏出了十萬八千里。

“是那個部門的?”

“算臨時的吧,中學組的教練顧問。”不二故意打偏一球。

“嘿,這球看我的......”說話的人擺好擊球的姿勢,似乎對這一球能夠落袋胸有成竹,但是瞄了一會,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又直起身子,看向不二問道:“中學組......啊,不會就是那個眼神超級兇的那個教練的顧問吧?”

“應該還好吧。”不二把無奈掩藏在笑容之下,心想原來好多人對手冢的印象都很一致。

“聽說那傢伙嚴格的要命,而且還是什麼冠軍回來的吧。”

“世界冠軍啦。”旁邊的人補充道:“人家可是有真本事的,和你我這種業餘的可不一樣。”那人嘆了口氣。“不過說實話,以前日本網球的黃金時代恐怕很難再現了。”

從與兩人的閒聊中,不二得知兩個人的年紀比他大不了太多,都不是本地人,雖然對網球感興趣,但是奈何水平有限就只能當成業餘愛好,沒打過什麼高規格的比賽,曾經的學校也只有分割槽預賽的水平。

雖然以打網球作為人生出路是不切實際的,但是憑著對愛好的堅持,他們也順利的在訓練中心謀到了一份不錯的差事。雖然是後勤部門,但是沒事的時候也可以打打網球,延續一下青春時期的愛好,對於喜歡網球,獨自來到東京闖蕩的年輕人來說已經足夠幸運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近幾年來青少年網球水平的下降,各自發表著自己的觀點,什麼比賽黑幕,賽制改革什麼的,多半都是痛斥不正當競爭的問題。不二很少搭話,一邊打球一邊安靜的聽著兩個人感嘆體育界的世風日下道阻且長。

從他們中學畢業之後的十年來,青少年網球確實發生了不少變化。有人滿足於日本網球黃金時代帶來的好處,但是當那一批人不再踏進球場,放下球拍踏進了其他的領域的時候,那些曾經坐在那裡吃著靠那些奮鬥的年輕人們帶來的成果的人們因為沒有成果而惱羞成怒,他們急於創造成果而顯得像餓狼吞食一樣,狼狽且猙獰。

但是另外一些人選擇了另謀蹊徑,用利益帶動利益的方式去刺激網球的發展,同時還能為某些特權營造可實行的機會。

但是那些創造出黃金時代的選手們和教練們卻並不是如此想的,他們依舊心懷熱情,懷著對網球這項運動的赤誠之心,將自己的一切堵在未來,希望能夠再次創造出那個令人驕傲的黃金時代。

可是就像手冢之前說的一樣,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不二一杆一杆把檯球推進球袋的時候,手冢正站在能夠看得見球場的平臺上,心緒凝重。

眼看著遠處的雲層越積越厚,濃墨色的雲翻湧著侵佔著遼遠高闊的天空,將天邊的茜色慢慢的吞噬。

冷風呼嘯而過,將地上的落葉捲到半空中,又隨意拋下。雲層越積越厚,雨順勢而下。

球員們的訓練被移到了室內,手冢準備去室內球場看一下訓練情況,他看了一眼掛在門邊的雨傘,才想起來不二還在娛樂中心瞎混。

秋雨並沒有夏雨那樣急,但是下起來就沒完沒了。手冢在運動服外搭了一件外套,撐著傘往娛樂中心走。

檯球廳的顧客們也都注意到了窗外的大雨,原本喧鬧的大廳突然變得更加喧鬧了,有些人本來想離開,但是大雨又讓他們被迫重開了一局。

不二倒是沒怎麼在意,他將球推進袋子,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又將視線放在了球桌上。

“下雨了啊。”旁邊的人看著窗外如簾的大雨,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他四下看了看,然後湊近不二,低聲說道:“老弟,你有沒有注意到最裡面那桌兒有個女孩總是往這邊看,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哈!我沒注意,不可能吧。”不二笑了笑,順著那人的視線看去,正好對上了那個女孩的目光,但對方馬上就將視線移開了,拎著球杆轉到了另一邊。

“我注意到好幾次了,她的視線總是隨著你轉,你們要是不認識那大概就是對你有意思了。”

“我想應該不會。”不二沒在意,繼續慢悠悠的打球。就在他正好把球桌清空的時候,接到了手冢的電話。

不二放好球杆,匆匆跑到了一樓。手冢撐著傘站在大廳外,胳膊上搭著剛才他披在身上的那件外套。

“怎麼樣,玩的開心嗎?”

“還好,我打算下次找一個有挑戰性的專案玩一次。”

“你這個樣子很快就會沒朋友的。”手冢把外套遞給不二。“天變涼了,把這個穿上。”

“謝謝。”

手冢的外套對不二來說有些大,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裹在了裡面。不二把袖子往上拽了拽,穿出了些許慵懶風。“走吧,訓練應該已經移到室內了吧,你要過去嗎?——嫩?你怎麼了嗎?”

手冢的視線越過不二的肩膀,停留在一樓休息區的角落裡,當對方的視線和他相撞的時候,就低下了頭。

“沒什麼。”手冢撐傘轉身。“剛才有個女孩一直往這邊看,他認識你嗎?”

“女孩?”不二回頭看去,但什麼也沒看到。“應該不認識吧,剛才在樓上也有人這麼說。”

“這樣啊。”

不二抬眼看著手冢的側臉,微微睜開眼,帶著點恃寵而驕的笑意。“你吃醋了?”

“......沒有。”手冢垂眸看著不二。“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室內訓練場。”

不二的眉眼又向下彎了幾度。“因為你是手冢國光嘛!”

“嗯?”

“你手裡的是其他國家的球員資料嗎?”

“是啊,只是一部分。”

雨點飄在空中的時候像一條晶瑩的線,墜落在深灰色的石板上,濺起高高的水花,彈起又落下。兩人並排走在傘下,滴落的雨剛好掠過兩人的肩膀,與地上的水花融為了一體。

不二放眼於秋雨之中漸漸升起的白霧,輕聲說道:“這場雨應該很快就會停吧。”

手冢:“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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