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夏末冬藏,轉眼便是五年,山腳下茅屋也從原來的三間變成了四間,多出來的一間是小么的,因為師父說,他們長大了。

院中也多了一顆桃樹苗,去年便已經抽芽,那是子清和小么一起種下的,小么還給小樹苗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灼華。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晌午陽光正濃,微風輕輕拂過整個山澗,門口的老槐樹下毛驢正愜意的享受著午後的安逸。

不遠處一位身形高大清瘦、約莫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正急步向茅屋走來,門口的毛驢看了一眼男子,便不再理會。

中年男子面朝茅屋恭敬的施了一禮,說道:

“前輩。”

“進來吧。”

“是。”男子小心彈了彈身上的草屑,動作一絲不苟。來到老人面前欠身說道:“見過前輩。”

老人並未說話只是隨手一揮,男子便全身緊繃雙目崩裂,片刻便汗如雨下溼了整個衣衫,等痛苦稍有減緩當即跪拜在地,喘著大氣說道:

“多謝前輩。”困擾他數十載的頑疾頃刻間被根除,讓他一時難以相信。

老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前輩,我家小姐她…..”他此行來的目的便是自己時刻掛念著的小姐,與自己親如父女的小么。

小姐已是金釵之年,以她的體質頂多能扛個一年半載,現在家主回來了,內亂也算是暫時平息了下來,是該接小姐回家了,只是……

“小么與我那小徒上山採藥,片刻便回。”

“小么!你賴皮。”

“咱們只說了看誰先到家,又沒說用哪種方法。再說了,是你自己不爭氣,還能怪得了別人嗎?”

“你!”

“你什麼你,咱可說好了啊,後到的可要做小。乖,先叫聲姐姐聽聽。”

田埂之上一對少男少女相互追逐打鬧,女的身穿百蝶撲香白紗裙,三千青絲輕挽成雲鬢,星眸大眼柳眉彎彎,真真美豔不可方物。

男的相貌平平面板黝黑,一身粗麻布衣更顯平常,個頭也明顯比少女矮了一頭,只是眉宇間給人一種剛毅的感覺。

少男健步如飛,身旁的樹影一掠而過,此時正奮力追趕著前方的御風飛行的少女,在平常人眼裡,能夠御風而行已經是傳說中的仙人了。

“咯咯咯。”屋外傳來少女銀鈴般的笑聲,中年男子當即激動不已,只是在這位前輩面前他不敢有絲毫造次,略顯著急的說道:

“前輩,小妖….”

“去吧。”

中年男子急切的向門外走去,剛出屋門便看見一對少男少女迎面走來,正是採藥歸來的子清和桃夭。

子清神情略顯疑惑的看著眼前的這位陌生來客,此人他從未見過,不知是來求醫的還是有他事。

“大伯,您是來…..”子清本想上前詢問,中年男子卻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看著眼前已亭亭玉立初長成人的少女眼含溫情。

身後的桃夭更是眼含淚光神情頗為激動。

“小姐。”時隔五年,小姐都快與自己一般高了。

“閆叔!”桃夭一下子撲進中年男子的懷裡,滾燙的思念在這一刻化作兩行清淚決堤而出,頃刻間打溼了中年男子的衣領。

“都長這麼高了。”中年男子滿心感慨,更多的是欣慰。

懷中小么默不作聲,臉貼在閆叔胸前哭得梨花帶雨委屈至極。

這就是小么每天心心念的閆叔嗎?

“回家了。”

“嗯。”小么淚眼婆娑卻依然抬起頭抿嘴一笑,看著讓人好生憐愛。

看著久別重逢的兩人在那兀自傷感,站在後邊的子清有些尷尬的撓撓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應該替小么感到高興才是,可怎麼心底卻有種說不出的落寞,或許是因為這朝夕相處的玩伴即將離去而感到不捨吧。

“閆叔,就您一個人來的嗎?我爹和我娘呢?您找到他們了嗎?他們還好嗎?”小么眼滿臉期冀的看著自己的閆叔,急切的問道。

她很想自己的父親母親,五年的光陰甚至模糊了他們在自己記憶中的樣子。

“小姐...”閆塵欲言又止,久別重逢的喜悅讓他淡忘了剛來之前的擔憂,看著小姐如此殷切的期盼讓他有些心中不忍。

小么臉上的神采一下黯淡了下來,從閆叔的眼神中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雙手緊攥,心裡不由地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但還是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說道:

“閆叔,咱們先進屋吧,這些事以後再說。您不在的這五年小么都學會做飯了呢,今天啊,就讓您一飽口福好好嚐嚐我的手藝。”

“好,好。”小姐真的是長大了,堅強的讓人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

“狗蛋,去,把山上採的野菜洗一下,待會再到田嬸家借罐醃菜來。”

“哦。”子清訕訕應道。

“閆叔,你先到西房等我一會,我去給師父說一聲。”

子清來到師父的房間,以前都是三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吃飯,今天只有他和師父兩個人,小么在陪她的閆叔。

“師父,小么是要走了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小么她不屬於這裡。”

子清慢慢咀嚼著飯菜,味同嚼蠟,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春夜微涼,初春的傍晚是霧氣,也是詩氣,子清躺在籬笆外的草坪上,望著已經漸漸灰暗下來的天空呆呆出神。

一縷清風拂過他的臉龐,將他從一片空洞中拉了回來,這時他才發現身邊已然多了一個人,小么靜靜地躺在他的身側,同樣望著天空一言不發。

夜色漸濃,半輪清月悄上枝頭,兩人躺在這兒已將近半個時辰,也許這樣的夜色以後不會再有了,所以誰也未曾開口打破這份寧靜。

“照顧好灼華。”

“好。”

兩人再次沉默,縱有萬般心思,此時也唯有相顧無言。

過了許久,子清轉過頭看著小么,認真的說道:

“還會回來嗎?”

“等灼華開花了我就回來。”

“嗯。”

倘若真能心如所願,世間便不會有那麼多遺憾了。

日上三竿,早起的麻雀都已覓食回巢,小么揉了揉眼有些發脹的眼睛,昨夜她和閆叔一直聊到丑時才各自歇息。

她把頭埋進被窩裡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間心裡有些亂糟糟的。

不起眼的小茅屋,籬笆外的野草垛,村東頭的老槐樹,田嬸家的大黃狗,這些陪伴了她五年時光,也陪伴了她整個童年的東西,突然間與自己再無交集了。

還有屋外這煩人的麻雀,一天到晚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更可氣的是某人居然說自己跟這麻雀一樣讓人生煩。

對了,他呢?平時這個點他已經要上山採藥了,今天怎麼沒有一點動靜,難道這傢伙還在睡覺?

哼!什麼意思嘛,我都要走了也不知道給我做點好吃的。

小么也顧不得洗漱,氣沖沖的推開子清的房門,可屋內空無一人,看著疊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一心的不滿化成了一臉的茫然。

“師父,狗蛋呢?”小么急匆匆的跑到師父的房間。

“小九去鎮上了。”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啊?”小么殷切的看著師父。

“小九讓你不要等他了,他可能很晚才回來。”

為什麼不讓我等他了,為什麼最後連個招呼都不打,是怪我平時欺負他了,還是...

再見不如不見。

“哦。”小么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的應了一聲。

“小么,今日我便將雷典餘篇傳授於你,之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是,師父。”小么三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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