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一邊輕撫著女孩背上的長髮，一邊嘆息：“苒苒，有空要多回來看看奶奶，奶奶已經老了……”
光陰似箭，一眨眼的功夫，小小的女孩已經長大成人，而她也已垂垂老矣。
聞言，林知苒心裡酸酸的，她乖巧點頭，“我會的，奶奶。”
“抬起臉，給奶奶好好看一看。”
林知苒直起背，兩頰微微抬起，直面著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有些渾濁的雙眼，仔細的端詳著她的小臉，佈滿皺紋的眼眶漸漸有些溼潤。
林知苒趕忙安撫著她，說：“奶奶，我好著呢，不要擔心我。”
林老太太拿出一條手絹，擦了擦眼睛。
“奶奶只是老了，不是糊塗了，好不好我看得出來。”
她的手撫過林知苒的臉頰，“在外面都沒好好照顧自已吧？臉頰瘦的沒有二兩肉，週末就要多回來家裡，吃點好的補補，知不知道啊？奶奶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
“嗯吶，我知道的，奶奶。”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林知苒確實瘦了，臉頰只剩巴掌大，下巴尖尖的。
只是，今天的奶奶似乎格外的感性……
“今晚，就別回學校了，在家裡留一晚吧。”
“好的，我今晚留下來陪奶奶。”林知苒撒嬌著說。
林老太太終於露出一個滿意舒心的笑容。
“苒苒，最近在學校都忙些什麼呢？”
“奶奶，可多了呢。”她歪著頭，掰著手指，“上課、做實驗，參加學校活動，還有上法語課等等。”
“我們苒苒怎麼這麼忙？”
林知苒連連點頭，“是啊，奶奶，我真的可忙了。”
“苒苒，怎麼還要學法語課？”
“奶奶，我就是學著玩的，學個第二外語。”
“苒苒……”林老太太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啦？奶奶。”
“好孩子，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想去法國找她？”她指的是她媽媽陸曼。
林知苒搖頭否認：“我真的就是學著玩的。”
林老太太看著遠方，深深嘆息。
有個傭人推開了後花園的門，她恭敬的說道：“老太太，小姐，要開飯了。”
“好。”
扶著奶奶回到餐廳，林知苒看到林益中也回到家了。
此刻，他正坐在大廳裡的沙發上喝著茶。
“爸爸。”林知苒淡淡的喊了他一聲。
林益中視線掃了過來，不鹹不淡的應：“嗯，回來了？”
“嗯。”
三句話，父女倆對話便結束了。
姚婧在餐桌邊和傭人一起佈置著碗筷，看著一如既往的溫柔和賢惠。
看到林知苒，她溫婉的朝她笑著：“小苒，回來啦？”
林知苒冷淡的“嗯”了一聲。
姚婧見狀，只低頭不在意的笑了笑，繼續手上的活，在餐桌擺著碗筷。
過了一會，林老太太招呼著大家：“益中，苒苒，開飯了，都過來吧。”
她剛一坐下，林洱竹不知道從哪裡衝了出來，直奔林老太太的懷裡。
林老太太微微彎下腰，伸手接住了他，嘴裡連喊著：“哎喲，我的乖孫兒。”
林益中卻瞪著林洱竹，呵斥道：“臭小子！誰允許你這樣橫衝直撞！”
林洱竹扁了扁嘴，躲進了奶奶懷裡。
林老太太嗔怒的看著兒子：“好好的，你兇什麼呢？”
林益中不說話了。
姚婧端著一盅湯出來，擺到餐桌的正中間。
“老母雞湯來了，苒苒難得回來，多喝點，滋補的。”
“好，謝謝姚阿姨。”
“都是一家人，客氣了。”姚婧溫柔的說著，隨後也一起坐了下來。
晚飯過後，一家人回到了客廳。
電視里正放著小朋友最愛看的兒童動畫片。
林老太太抱著林洱竹坐在沙發裡，林洱竹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螢幕。
林知苒坐在林老太太的邊上。
林益中坐在另一側的單人沙發裡，正在低聲和商業夥伴通著電話。
只有姚婧不在這，她正和傭人一起在廚房裡忙碌。
林知苒百無聊賴的拿出手機，低頭刷著手機。
過了一會，林益中打完了電話。
他起身朝二樓的書房走去，走到一半的階梯，他突然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看著林知苒。
醇厚威嚴的聲音響起：“小苒，來我書房一下。”
林知苒驚愕抬頭，看著林益中遠去的背影。
林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去吧，記得跟你爸好好說話。”
“嗯，我會的。”
林知苒一臉茫然來到了二樓。
林益中的書房門敞開著，顯然是在等她。
她走了進去，來到辦公桌的對面。
林益中坐在辦公桌裡，抬頭看著她，目光冷沉。
“爸，你找我有事？”
“你在學法語？”
顯然，剛剛在花園裡的對話，被他聽到了。
“嗯。”
“動物醫學專業學什麼法語？”
“我想去法國留學。”林知苒抬頭直視著林益中。
林益中本就面無表情的臉，板了起來，神色凝重，眉頭緊蹙。
他沉默了一會，沉聲道：“我不同意。”
林知苒臉色微變，瞪著他，“為什麼不同意？”
“去哪裡留學都行，就法國不行！”
“為什麼法國不行，就因為我媽在法國？”林知苒不可置信的看他，“都多少年了，至於麼？”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如果非要去法國，那我不會出一分錢，你自已想辦法！”
林知苒感到憤怒，她瞪著對面同樣臉色難看的林益中。
她深深吸氣，把背挺得直直的，聲音冷怒：“好啊！不出就不出！誰稀罕！”
“你！？”林益中怒意更盛。
“哼！”林知苒決然轉身，跑出了他的書房。
她很想不管不顧，直接走人，可她又答應了奶奶要在家裡留一晚上。
於是，她跑到了三樓的露臺，站在冷風裡，讓冷風吹散她滿身的怒氣。
初冬的夜晚，冷風如刀，吹在身上，冷的她微微顫慄。
別墅的室內，開著暖氣，林知苒的外套還搭在一樓的沙發旁。
此刻，她只穿著一件黑色的毛衣長裙。
寒風中，她伸出雙臂抱住自已。
“苒苒！”一道清冽低沉的呼喊隨風傳來，林知苒以為自已產生了幻聽。
“苒苒……”聲音再次傳來，原來不是幻聽。
她轉過身，看向對面同樣漆黑的露臺上，佇立著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
她走到露臺邊，拉近距離，終於看清了對面的人。
“許言……你也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