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跟老闆談了年底一段時間想去美國的事情,她已經提前把手頭工作理的井井有條。老闆出乎意料非常痛快的答應了,只是簡單的叮囑楊雪重要的郵件還需要她能關注,說這次就當給她放了個大假期,作為這幾年給公司勤懇貢獻的表彰。

晚上楊雪便把這好訊息跟程朗講了,程朗在電話裡樂的合不攏嘴,說他恨不得趕去當面感謝楊雪老闆的“大恩大德”。他⻢上給紐約公司發去郵件開始安排相關事宜,還請他們幫忙給楊雪辦 理一個短期簽證。兩人興奮的在電話裡商量起了各種準備事項,好似一場特殊的蜜月,更像對未 來美好生活的一出提前彩排,程朗的狀態喚起了楊雪心中一種久違的甜蜜和期待,滿滿的環繞在 她的身邊。

此時白陽正漫無目的的開著⻋,他隨著⻋流不斷行駛,又時常停滯,一會兒在盤橋上, 一會兒在街道中,時而轉⻆,時而掉頭,不經意間又折回了不久前經過的某處。他不知道自已要去哪兒,待他習慣性的大幅轉動方向盤拐進一處地面停⻋場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已竟然不知不覺 的來到了曾經的家,⻋停在了回⻰觀的泊⻋場······此刻眼前的景象,那些樓房,那些草木,那一 處處亮著燈的視窗,這一切都讓白陽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思念,他那麼思念曾經的家,那個被稱 作家的地方有他的愛人,楊雪就是他13年的愛人,他無法逃避這種思念,心裡無法裝下這麼多失 落,這麼多悲傷,他需要那記憶中的溫暖,他需要“歸處”······ 他坐在⻋裡舉著手機端詳半天,再 三,再三,終究還是撥通了電話。

“喂,是我。” 白陽的聲音顯得無力又心虛。

“嗯,我知道,怎麼了?” 楊雪看到號碼的一剎那整個人怔了一下,一種強烈的思緒好像被一下掀開,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用強裝的平靜語氣說到。

“沒事兒,碰巧路過,就問候一下,看你在家嗎。” 白陽的腦袋裡已經亂作一團,這些話就像他在聽別人說著一樣。

“嗯,在家,正在收拾東⻄。” 楊雪正在整理去紐約會用到的衣物。

“哦,也沒事兒,好久不聯絡了,問聲好。” 明明很想楊雪,但白陽怎麼也說不出口。

“都還好,沒什麼特別的。你在哪兒?” 話一出口楊雪便開始緊張,她並沒有做好要⻅白陽的準備,但內心的某種感覺卻不小心佔了上⻛。

白陽趕緊調整了一下在⻋裡的坐姿,他正努力讓自已保持平靜,他想迫自已拒絕,但心裡卻那 麼渴望。“我就在附近,要是方便的話你下樓咱們聊兩句。” 白陽接著說到,他終究還是不甘心。

此刻的楊雪也努力讓自已清醒一些,她應到,“嗯,好吧。那你等我一下吧,我等會下樓。”

白陽聞聲趕緊應下,隨後結束通話電話,拉開⻋⻔一步便跳了下來,尋著那條走過千百遍的“回家” 的路快步跑去,此刻他腦袋一片混亂,只剩下那種簡單的渴望,深沉的渴望。很快他便來到了樓下,手機叮了響了一下,他急忙拿起來看,生怕錯過了楊雪的資訊,但這資訊卻不是楊雪,而是卓雷······。

楊雪出了電梯,來到樓前,小院裡那麼多孩子在追逐玩耍,老人們湊堆兒聊著家常,但那裡並沒有白陽的身影,她將電話撥回去,聽筒裡傳來的是使用者正忙的掛機提示······ 楊雪在樓前呆立了好一會兒,她感覺到白陽剛剛來過的氣息,感覺白陽突然轉變的想法,也許這就是兩人之間的問 題,她總是懂他,而他總是無法握緊······ 沒有對錯,他們愛過對方,曾經 ······ 楊雪站在那兒笑了笑,好吧白陽,這樣也挺好······。

白陽紅透了眼眶,他開著⻋一路強忍著泣聲,他恨自已,恨自已怎麼就去了回⻰觀,恨自已怎 麼就能給楊雪打電話,恨自已怎麼還奢望跟她⻅面,恨自已怎麼好意思去打擾她的生活,他恨著,他在心裡大聲大聲的罵自已······ 卓雷是從李然然那兒聽到的楊雪的情況,他便給白陽發去了 資訊,“小白,楊雪要去美國了,你該好好想想了。”

吃過晚飯,卓雷正跟老婆在客廳看電視,老婆愛追的劇他是一個都不愛看,那條資訊他也是掂量半天才決定發出的,不是為了告訴白陽什麼具體的事情,更沒想讓白陽去做什麼,他只是想讓他這個最親近的哥們兒能認真的開始看待自已的生活,重新正視自已的內心情感,不管白陽平日再怎麼嘻嘻哈哈,但作為哥們兒,他能感覺到白陽心裡那淡淡的陰鬱,那不自知的迷茫。

卓雷正琢磨白陽為什麼不回資訊,此時白陽的電話撥了過來。 “喂,在家嗎?”白陽的聲音又含糊又嘶啞。

“呃,在啊,怎麼了這是?” 卓雷心想這跟剛才那資訊一定有關係,不免擔心起了。

“快到你家樓下了。” 白陽有氣無力的說著。

“啊?那你吃飯了嗎?到底怎麼了?” 白陽這聲音卓雷是越聽越著急。

“下來吧,沒事兒,就待會兒。” 說完白陽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卓雷一個激靈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坐在旁邊的老婆被他嚇了一跳。“哎吆,怎麼了這是?燒你屁股了?”

“白陽快到樓下了,哦對,咱家還有飯嗎?” 卓雷沒前沒後的說著。

“啊?白陽?飯?晚飯就你吃的多,哪兒還有什麼東⻄啊,就剩半碗白米飯了。怎麼這麼急急火火的 。” 這會兒卓雷的老婆也顧不上看電視了。

“沒事兒,你趕緊把米飯拿雞蛋炒了,我帶下去。”

叮叮噹噹的一通忙活,卓雷撥蔥,他老婆起火燒油,一會兒熱氣騰騰的炒飯就盛進了保鮮盒。 卓雷一手拿著飯盒,一手撩開冰箱拎了一打燕京啤酒,忙不迭的便衝出了家⻔,趿拉板兒,大肥 腿兒的睡褲,洗捲了邊兒的大背心,他已經顧不上換衣服了······。

卓雷呼哧呼哧的跑出了單元⻔,這時白陽已經蹲在樓下花壇邊上,他耷拉著腦袋一聲不響。

“喂,炒飯,快吃吧。” 除此以外,卓雷一句話也沒問。

白陽頭也沒抬,他接過卓雷遞過來的飯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卓雷拉開一罐啤酒放在了白陽腳邊,自已又重新開啟一罐自顧的喝了起來······。

從⻅面到後來,兩人只有開頭的一句話,六個字,再無它言。哥們兒就是這樣,你不用說什麼 他知道你在心痛,你不用說什麼他知道你需要的不是安慰,你不用說什麼他知道不用跟你講道 理,你不用說什麼他總會陪著你······ 兩人就這麼一直蹲在花壇邊,各自喝著酒,喝著喝著有些事 情便想通了,喝著喝著那些不捨便放下了,喝著喝著人便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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