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陽下了出租⻋,步行進入略窄的小街巷。這是一片老城區裡特意留下的小院兒,房子雖已有些年月,但每一戶都透著過往的韻味與雅緻。道路乾淨整潔,臨街的牆上裝飾著木製隔欄,上面攀滿綠植,綠色中開著各色小花兒,牆上還點綴著浮雕壁畫,畫中人物詮釋著儒家仁、義、禮、智、信、恕、忠、孝、悌等德目,生動又不奪眼。條條街巷交織,延展,靜謐,幽香,與不遠處林立的高樓意味迥異卻又安然其中。

白陽尋著定位在前方的岔口轉彎,十幾米外的一處院⻔口,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那兒倚牆站 著。8點鐘,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街巷的路燈並沒有照射出強亮的白光,而是泛著橙⻩的暖色,恰巧在那間院⻔前的路燈好似因為線路問題沒有點亮,這使得那屋簷,⻔廊,抱鼓石,它們的影子 被稍遠處投來的光映的更加分明,看到轉身而來的白陽,在那影中有一處微微晃動,小⻉轉身朝向白陽,時隔好久,兩人終於相⻅。

“Hi······”

“Hi······”

開場白便是如此簡單,他們臉上都微露笑意,那笑不是禮貌,不是緩解尷尬,而是不由自主的流露。

“有些想你。” 平日說話頭頭是道,但這情話卻不是白陽的強項,一句想念他已在心裡翻騰了好幾遍。

“嗯。” 小⻉笑了笑,她的神情比之前沉靜了蠻多。

“那,這些日子,你還好嗎?” 白陽緊接著問到。

“不是很好,但目前都在變好。” 雖然是個極其平常的問題,小⻉回答的卻很認真。

白陽笑著,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小⻉。“嗯,這麼說來,好像我也是一樣的情況。” 白陽回想了近期的不順,突如其來的⻋禍,再到後面事情一件一件轉入正軌,不好但又開始轉好,這同樣是他的狀態。

兩人又相視笑了一下。小⻉簡單的提起她那樁合作專案竟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個圈套,最 她多年的積累一夜全無,工作室自然難以維持,期間她多方奔走,憤怒過,爭取過,最終也只能 接受現實,等待公安機關的追查。白陽說了幾句,談到了那晚他看到的空蕩的工作室,談到了他 從年輕保安那兒聽來的訊息,談到了⻔口那套⻄裝,談到了工作上的壓力,還有公司內部的“栽贓”事件,但他沒提那起⻋禍,他怕小⻉擔心。

“對不起,在你面對這麼大變故的時候我沒有出現。” 白陽看著小⻉,眼前浮現出她孤零零的 身影在工作室收拾殘局,直至最終關上那扇玻璃大⻔的樣子。

“沒什麼對不起,我自已的選擇自然需要自已承擔。” 小⻉還是那麼獨立又倔強。

“嗯。” 白陽點了點頭。“小⻉,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好多,我們如此相似,所以你的心情我都能體會。不論你最終是否問清了自已,我想告訴你我的結論。” 小⻉看著一臉嚴肅的白陽沒有打斷。

“我們的相遇相識很奇妙。”白陽笑了笑。“但那已經過去了,我想鄭重的跟你提出請求,希望 能與你交往,正式交往,我非常清楚自已的內心,我們的感情都要變得越來越成熟,不管這過程如何煎熬,我相信我能把屬於我們的感情培養好。今天,我們再次相識,希望今後你所享受的快 樂,你要面對的困難,身邊都有我,我會在那裡。”

小⻉聽著白陽的話,一句一字,他們如此相像······ “白陽,謝謝你。謝謝讓我遇到你,謝謝你喜歡我。”

此刻換做了白陽安靜的看著小⻉,等著她接下來要講的話。

“除了前面說的工作室的變故,這些日子更重要的便是我要讓自已想清楚,自已的生活要過成什麼樣子。對你的好感我從未隱瞞,直到後來我猛的意識到自已越來越喜歡你了,那讓我有些惶 恐,我並沒有打算改變自已當前的狀態,並沒有想讓自已被感情羈絆,但我又總是忍不住的去想 你,想⻅你,而結果只能是我讓自已從你身邊消失,以此讓自已安靜下來,理智的決定自已的生 活方向。”

“嗯,我理解。” 白陽簡單的說。

“現在我想清楚了,我希望能有一個開始的機會,但·····” 小⻉稍稍皺眉,“但我不確定自已是 否能處理的好,我不確定自已會不會做傻事,之前······。 ”

“小⻉······” 白陽打斷了小⻉的話,“你我都有彼此的之前,但今天和後來的日子不再是之前, 而是我們,我的不確定請你幫忙給我信心,你的不確定有我為你撫平,我們一起加油好嗎?”

“謝謝你,白陽。” 小⻉認真的點了點頭,“我還需要一段時間讓自已緩衝一下,畢竟我的工作上也有那麼多事情要處理,希望你能理解。”

“能再⻅到你,我已經很開心了,我理解,我會繼續好好等著。”

兩人再一次靠的那麼近,白陽雙手扶在小⻉的肩膀上,小⻉揚起了頭看著白陽的那張她想了千百遍的面龐,兩人越湊越近,嘶嘶~~~ 靜靜的街巷透出微弱的電流聲,啪~~ 兩人頭頂的路燈瞬間亮了起來,橘色的光線忽的照亮了兩人,他們的臉湊的好近,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 兩人被瞬間的光線驚擾,一下睜大眼睛,四目相對,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原本的曖昧被小⻉換成了革命戰友似的握手。

“我先回屋了,還有人在院子裡等著呢,要⻅你的人。” 小⻉說著。

“啊······ 很緊張啊······ 不知道伯伯是個怎麼樣的人,我思路好亂啊,呼呼呼。” 白陽撫了幾下胸口,深深的呼吸幾口。 “別怪我沒提醒你,是我爸主動說要⻅你的,等下你要好好表現,但我覺得······” 小⻉刻意停頓了一下,“我覺得,你還是會緊張。” 小⻉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小院的木⻔。

緊張的白陽跟著踏進院內,他來不及環看院內的景象,只看到院內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樹冠遮掩四下,一個偉岸的背影正站在那樹旁,雖能看出那背影的主人已有些年紀,但那堅挺的後背和寬平的肩膀還是明顯的透著那人對歲月的不屈與剛毅。

“爸,白陽來了。” 小⻉對著背影說了一聲,那背影“嗯”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白陽,我先回屋了。” 小⻉朝白陽說完便走進了院內的⻄側房間。

白陽儘量小聲的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禮貌的說到,“伯父您好,我是白陽,初次⻅面這麼倉促,真是不好意思。”

背影只是簡單的回覆了一句“嗯,好。”

隨即那背影緩緩的轉身,屋內窗戶透出的燈光照亮了那人的模樣······

一瞬間,白陽的雙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整個人怔在那兒,任憑他如何想去平靜自已的心情, 嘴巴卻還是發出了不由自主地驚歎聲······ “啊??!!~~~~~~” 白陽的整個下巴都被驚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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