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遠徵弟弟喜歡喝山楂飲
葉城的夜市，人煙密集。
“店家，有山楂飲嗎？方才吃的腹中太飽了，想消消食”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
“哎，有，有的，公子。”一對攤販老夫婦和兒子，正手腳麻利地舀起一木勺的紫蘇飲裝進碗裡，遞給客人們。他們聞聲連忙抬起頭來，笑臉相迎。
“哎呦，兩位公子可真俊吶，是兩碗山楂飲子嗎？帶走喝還是在這兒喝？”老婦人見到兩人，忍不住誇讚起來，笑眯眯地問起。
只見兩位公子，衣飾華麗，身形修長，身姿挺拔，年紀約莫二十幾歲左右。
一位著月白色修身長衣，外披淺藍色長袍的男子，雙目有神，鼻樑高挺，眉眼開朗。
另一位貴氣公子，著淺銀色修身長衣，外披綠色繡銀線寬袖長袍，只是面容俊美冷冽，眼神深邃，薄唇緊抿。
“角公子……”白海峰側一下身子，看著宮尚角。
宮尚角輕蹙眉頭，看了一眼白海峰。
他方才吃的多是素食，才沒有像白海峰一樣吃得撐得慌……
但是，山楂飲……試一下也無妨。
“……三個，帶走……”他看著右邊空出的小馬紮，兩三個小孩童坐在旁邊的小馬紮上，嘰嘰喳喳地喝著飲子。
片刻後，金復掏出銀子，上前付給店家，接過三個竹筒。
宮尚角輕抿了一口，竹筒裡的山楂飲……口味酸甜，再嘗試一口，伴隨著淡淡的竹子清香，似乎飄來了一縷縷山林翠竹的氣息。
他輕輕揚起嘴角，原來這就是遠徵弟弟喜歡喝的山楂飲……
他小時候喜歡喝的是什麼呢……似乎有些久遠了，一時回想不起來……
好像是娘經常做的桂花飲，不……
一片火樹銀花 ，明黃的燭光，隱約地灑在他神思恍惚的臉上。
不是，桂花飲是朗弟弟喜歡喝的……
他喜歡喝的是……桃漿
兒時的味道，兒時的回憶……
心仿若泛起一陣漣漪，鼻尖似乎縈繞起，那桂花飲、桃漿的甜香，眼中閃現出孃親慈愛的目光，朗弟弟的稚氣笑語……
“尚角……”孃親輕喚他的聲音。
“哥哥……”朗弟弟稚氣可愛地，對著他喊哥哥。
忽然，“借光，讓一讓”、“借光，讓一讓”，兩個貨郎高喊道。
他們使勁地推著，掛滿了“滿天星”的燈籠以及一些雜貨的兩輪車，高喊著，經過兩人的身旁。
一剎那間，耳畔傳入，車馬喧譁和歌聲笑語，宮尚角猛地回過神來。他還在人煙鼎沸的夜市中……心裡一動，眼光微閃，忙收斂起神色，深邃犀利的眼睛，敏銳地掃視起四周……
“嗝……呼，終於舒坦多了！”白海峰，一口一口地喝掉，竹筒盛裝的山楂飲，不自禁地打了個嗝。
他應酬的那頓飯食，烤制的羊肉實在太香，一不小心吃撐了。
他疑惑起來，雲海樓何時請了個手藝這麼好的大廚？為何上次，他宴請謝方直他們幾個，沒有這道菜餚？
“……角公子？”白海峰，輕喚一聲宮尚角，好奇地問：“你剛才在想什麼？”他發現宮尚角似乎走神了。
“……沒什麼……走吧”宮尚角見金覆在喝著竹筒盛裝的飲子，還有幾個侍衛暗中跟隨，一切並無異狀。
宮尚角暗自嘆息，呵，他怎麼走神起來了，果然在雲海樓，喝太多酒了，酒不醉，人自醉！
宮尚角看了看兩旁，邁起步伐，走過這喧鬧的夜市。一會兒，他突然停下腳步來，轉身回頭，望向右邊。
身旁的白海峰，金復，也停住腳步，跟隨著宮尚角的視線，望向右邊。
只見右邊攤販的獨輪車上，掛著兩盞，可愛的龍形燈籠……彩色祥龍靈動，栩栩如生，尤為起眼。
燈籠裡的明亮燭光，照映著車上擺放的東西，琳琅滿目，熠熠生輝……
幾縷晚風吹來，是一對青土布包頭，佩戴者銀飾的老夫婦，和藹可親。
“公子，可要挑選一下？這些銀飾，都是我老伴親手鍛造出來的，可費了他不少心思。”老婦人和藹的開口道，帶著獨特的口音。
“呵呵，放心吧，公子，老朽我龍啊辭的手藝，在這市井裡，算得上有名有姓的”老叟笑了笑，臉上皺紋深刻，他略有些得意的，抬了抬頭，啊，是兩位頗有貴氣的公子，氣質出眾，說不定今夜能有個好運氣。
這幾日葉城的夜市，來了太多陌生的江湖人士了。他們兩個老人，擠不進去熱鬧的市井街道去，只好在離得遠一點的地方擺攤。
“好，老人家，叨擾了，晚輩看看。”宮尚角勾起唇角，溫和地點了點頭，向老人家致意。
宮尚角上前一看……色彩絢麗的刺繡，圖案紋樣精美的抹額，亮閃閃的銀葉子，小銀鈴，銀鏈子，銀手鐲，還有髮帶，發繩，木雕……
他目光微閃，仔細地打量起這些小件銀飾，伸手拿起小銀鈴，輕輕一動，響起幾聲清脆的鈴鐺聲。
精巧美麗，光亮均勻細膩，處處透露著老人家的細緻匠心。
遠徵弟弟似乎很喜歡小銀鈴，整日裡佩戴著兩個小銀鈴當頭飾……不如買多一些式樣，讓他挑選……
嗯，銀葉子，髮帶，發繩也要，遠徵弟弟喜歡紮起頭髮來，練習刀法……
還有，那兩條細細的銀髮鏈也是，可以佩戴在髮帶後……
除了銀飾品，還有什麼？刺繡不需要，色彩太豔了！
木雕……一些憨態可掬的小動物！
他目光倏地，留意到黑色的抹額上，圖案紋樣精美的抹額，中間的銀圈裡鑲嵌了形似松球，色似松綠的……是寶石還是石頭？
他蹙起眉頭，瞧不出材質，得角宮常年給宮門夫人女眷們，採買首飾寶石的管事們才知道……
“角公子，你想買給你小妹妹嗎？這些銀飾，瞧著都不錯，發光發亮，定是老人家花費了一番心思去細細打磨，不像是粗糙濫制之物。”白海峰瞧著宮尚角的目不轉睛，不由地暗自好笑。
呵呵，原來那麼孤高冷傲的一個人，也會為家裡人，興致盎然地挑選起，這些孩子氣的小玩意來。
有趣，他也一起打量起，這些小小的銀飾品了。
他們葉城的夜市，很多攤販都有賣銀飾，他見得多了，自然會分辨一二。
金復站在一旁，瞧著這些小小的銀飾品，白公子，似乎說的挺對的，在淡黃的燈籠燭光映照下，光澤奪目。
“角公子，不如，我全都買下來吧，當作是我，送給角公子妹妹的見面禮！”白海峰突發奇想，挺了挺胸膛，爽朗地大方道。
“……”然而出乎白海峰意料的是，他被宮尚角冷冷地瞪了一眼。
他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角公子的眼神，突然變得像把銳利的刀子似的。
他……他說錯什麼了嗎？送見面禮給小孩子……犯了什麼忌諱了嗎？
身後的金復，忍住嘴角的笑意，清了下嗓子，開口解釋道：“白公子，角公子沒有妹妹，只有弟弟。”
宮尚角輕哼了一聲，隨後沉聲道：“白公子，不用你送見面禮，我弟弟年幼，不能出門。”
他回眸，輕輕拿起黑色繩結編制而成的抹額，望向老夫婦，語氣溫和，問起：“老人家，這抹額上面的，是碧甸子嗎？”
老夫婦聞言，相視對笑了一下，老叟率先開口：“呵呵，不瞞公子你，這是我去河邊撿到的石頭，松綠色特別美，我可稀罕了。後來，拿去問過鄰居的老翁，他年輕時做過珍寶閣的店小二，說這就是碧甸子，是個值錢的石頭。”
老婦人接著道：“我老伴原也捨不得，這不前陣子，小孫子病了，抓藥欠了興和堂大夫不少銀子，讓我編織了這條抹額，好賣了，換些銀錢還了人家。”
“哎，師姐，這是蒼山派的白公子嗎？”一聲清脆俏皮的女子聲音在響起，正在交談的幾人抬眼望去。
“好像是……就是他……”另一個女子驚喜道。
“對，就是他，江湖榜第一名的白公子！”另外一兩個女子雀躍的驚呼起來。
幾名著交領襦裙的丹霞派弟子，剛從喧鬧的人群中走出來，就發現角落裡的兩位公子。
白海峰，回過神來，爽朗地打招呼：“原來是遊姑娘和幾位師姐妹們，巧了，你們也是出來逛夜市嗎？”
“是啊，白公子，你們葉城的夜市熱鬧非凡，讓我們大開眼界了。”幾人走近前來，互相拱手行禮後，遊蘭芝微笑開口道。
她看了看，白海峰身旁的一個沉靜內斂，面目俊美冷峻的男子，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柔聲問起：“不知這位是……宮門的角公子嗎？”
青蓮峰的擂臺比武大會，她看見過他和白海峰，坐在東面的掌門席上。
神秘的宮氏一族，聽聞他們宮門有商角徵羽四個宮氏族人，只有角宮的宮主，才會出來江湖上行走。
不知怎麼的，遊蘭芝突然覺得，有著赫赫兇名的無峰刺客，和宮氏一族很像，一樣的神秘，神妙莫測，除了他們內部的人，誰也不知道箇中內情。
“幸會，遊姑娘，各位姑娘！”宮尚角禮節性地回應，儀態端方，優雅從容。
“幸會，角公子。”、“幸會，角公子”，遊蘭芝和師妹們點頭致意。
身旁的師妹們，方才見到白公子的興奮雀躍神情，稍微有些收斂。
角公子，氣勢好冷冽啊，令人不敢輕易造次。
不知道他們在看什麼啊，她們的目光好奇地，移到旁邊老夫婦的攤販上，雙眼一亮，射出令人振奮的光芒。
哇，好多精緻的小銀飾，好可愛的祥龍燈籠……
遊蘭芝的幾個小師妹，身子向前傾，想湊上前去看，不過，礙於宮尚角身上的冷冽氣質，又怯怯地頓住腳步。
宮尚角見狀莞爾一笑，他向老人家，伸出手溫和地示意：“老人家，這幾樣銀飾，還有抹額，有勞，都包起來。不知老人家，如何稱呼，以後如有新的抹額，我派人來買。”
老夫婦頓時大喜過望，這位公子夠豪爽。
“哎，哈哈，好，好的，公子爽快。”老叟笑哈哈道，他繼續說：
“老朽叫龍阿辭，每月十五的夜市，都會來這兒擺上攤子，公子儘管派人來找我。”
但是，老婦人方才喜笑顏開後，突然變得面有難色，她用手肘敲了一下老伴，支支吾吾地說：
“這……公子，那個碧甸子，你都還沒問價呢？這個價格……會昂貴一些。”
白海峰哈哈笑了一下，朗聲道：“老人家儘管開價，不用怕。”
宮尚角嘴角輕揚：“老人家儘管開價，我會還價。”
老婦人和老伴互相對視了一眼，她有些難為情地伸出兩根手指頭，囁嚅道“兩百兩……”
站在一旁的遊蘭芝和幾位小師妹，有些驚訝這價錢，夜市上攤販擺賣的東西，都是些小玩意，價格低廉，很少聽到一個小小的抹額，會要價上百兩。
“兩百兩？”、“這是什麼東西？要兩百兩？”、“該不會是訛人的吧？”幾位小師妹忍不住出聲嘀咕，這也太貴了。
“老人家，這是什麼東西，竟然要開價兩百兩？”遊蘭芝納悶。
“姑娘，這是碧甸子，我和老伴去問過珍寶閣的人，他們家賣的碧甸子，就是這個價，童叟無欺。我還送了這個抹額，自已親自用絲線織出來的，你瞧……”
“好，其他的銀飾品，老人家一起給個價，金復。”宮尚角點頭，輕抬上頜。
“是，角公子。”身後的金復，立刻上前，拿出銀票。
“哈哈，多謝公子，多謝公子”老叟開心地笑起來。
“哎，多謝公子，多謝公子”，老婦人喜笑顏開，連忙道，而後麻利地拿出幾個雕刻花紋的木盒子，把抹額和銀鏈子，小銀鈴，銀葉子等都分類用布包起來，放進木盒子，一切動作井然有序，嫻熟麻利，生怕公子反悔不要了。
站在一旁的遊蘭芝和幾位小師妹，有點目瞪口呆望著他們幾人。
這財大氣粗的……土財主……
接著，老婦人一刻也不耽擱，迅速地接了金復遞上來的葉城錢莊銀票，眯著眼，仔細瞧了瞧上面的數字……笑的皺紋更為深刻。
宮尚角向丹霞派幾位弟子，拱手示意道：“告辭了，幾位。”。
白海峰見此，也一起告辭了。
“角公子……告辭”、“告辭”、遊蘭芝和幾位小師妹回以禮節。
幾位小師妹見角公子和白公子離開後，立即好奇地湊上前去瞧，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啊？角公子都要買這些小銀飾，幾人嘰嘰喳喳地說起話來。
“師姐，快來看，這銀手鐲，怎麼樣？”一個清脆俏皮的小師妹喊起遊蘭芝。遊蘭芝望著遠去的幾人身影，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