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如同旋夢,連宇宙也成了一張虛假的天幕巨網。

人們永遠不知道自己推開門後會遇見的,究竟是什麼?

也許是像無數個清晨那樣,迎接初生的朝陽和即將逝去的晨露,等待著下一個明天的到來。

但也有可能,當我們意外越過那一道塵封已久的門扉後,撞見的是曾經永遠無法回溯的昨天。

不過,過多充盈於感官上的真實感,還是將他從這種遐想中拉了出來。

在鄉里村社中人們敬愛和帶著羨慕的目光中,萬凡一路來到了小鎮上。

醫館前懸掛著濟世救民的旗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收起,連木門也被銅鎖緊緊扣住,門前還有幾個似乎是來看病的人來回張望。

萬凡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師父果然已經離開了。

他有些埋怨似地想著:以師父這樣的醫術大家,學問越是艱深,越應該察覺到人體本身的侷限,怎麼會真的相信這世界真有長生不死這種事情呢?

萬凡隨即又很快想起,前世不也有一些大科學家到了晚年,也開始篤信了神的存在嗎?或許師父就屬於這一類。

見萬凡到來,幾個來問病求藥的人上前連忙問道:

“小大夫,劉道長今天怎麼沒來?你們不是逢五都要來鎮裡一次嗎?

我家孩子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了東西,肚子一直痛呢。”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了自己來這裡的問題,只有一個年輕的男子站在人群身後,一聲不吭。

萬凡只好說道:“諸位,我跟隨我師父行醫治病已經四五個年頭了,如果大家願意相信我,就請進來。”

眾人彼此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些遲疑。

萬凡苦笑了一下,收拾了下情緒,繼續道:“不信你可以問這位方大哥,他常年在碼頭扛糧袋,腰肌勞損,每次來這裡看病,都是我給開的藥。”

人群中走出一位壯年男子,他身形高大,身材壯實,但偶爾還需要用手揉搓一下自己的腰,見眾人目光紛紛看向他。

他頓時點點頭,有些激動地說道:“是是是,我去年幹活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差點以為自己起不來了,還是萬大夫用針刺加吃藥治得七八分好的。

以前跟我差不多情況的兄弟,就因為沒找到好大夫,現在還癱在床上呢。”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也連忙表示了自己本來就是十分相信萬凡的醫術的,只是個別人心存疑慮,耽誤了大家看病。

隨即,萬凡拿了鑰匙開門,給這些人看起了病,好在醫館裡藥材尚且充足,這些人的病也不算是什麼疑難雜症。

沒花多久,萬凡就一一開藥的開藥,針灸的針灸,推拿的推拿;只剩下一個年輕男子還站在那裡。

“這位小哥遇到了什麼問題?”萬凡問道,畢竟師父說過,好的醫者面對患者要耐心主動。

對面的年輕人組織了好幾次語言,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過了半天,才支支吾吾說了一句:“之,之前跟劉大夫看過。”

萬凡抓馬了,心裡頓時有些無語,你跟我師父看過又不是跟我看過,我又不是每次都跟在師父旁邊給人看病啊。

他只好說道:“既然是這樣,你先把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對方照做,萬凡在紙上記下‘舌苔淡白’,又伸手把了把對方的脈。

“你夜裡是否經常起身?頻頻小解?”

對方點點頭,隨即面帶愁容地補充,“還有就是感覺,走路的時候有點腰痠,膝蓋這裡也有點軟。大夫,你說我這有的醫嗎?”

萬凡將這位年輕人的脈象、舌苔、面部氣色等諸多症狀結合,已經有七八成推算對方屬於腎氣不固,也就是說,他不太行。

接著又問了幾個問題,大抵上和醫書上所說基本一致,難點只在如何因人而治,大摸著先出了一個比較保守的藥量,在紙上寫上藥方。

藥方上包含著山藥、上肉桂、熟地、鎖陽、五味子、茯苓等,這是專門針對腎氣不固的。

若是屬於陰虛陽亢、相火熾盛的話,雖然都屬於‘未交、乍交而洩’的型別,但具體在湯液療法的用藥上,區別還是相當大的。

作為萬凡的師父,劉光慶並不認為這些屬於需要掩蔽緩教。

相反,為了萬凡能夠在縣鄉里保持好的人緣,反而還特意在教完金創科以後著重教了這部分。

若是放在平時,萬凡說不定還要再來個針灸雙管齊下,但現在他著實沒這個心情,況且這人的問題也不算太嚴重。

收了診金和這人的連連道謝後,萬凡又百無聊賴地翻起了書來看。

忽然!萬凡想起來,在醫館裡一直有一個封閉的上了鎖的小房間。

他還記得師父以前從來都不讓自己貿然進入,作為一名好徒弟、好孩子,萬凡也很自覺地從不涉足,即使後來劉光慶有時忙著救治病人忘了鎖門,也是如此。

來到小門前,萬凡深呼了一口氣,又下意識地朝後看了幾眼,隨即提了提中褲,才慢慢伸出手推開了。

小房間有點暗,地上似乎是擺滿了東西,萬凡只好退出去,到櫃裡找了根上次看書沒用完的蠟燭點上。

這次點上了火,小秘間裡似乎亮堂了許多,萬凡藉著燭火,看見腳下不遠處就放著一隻木盒,伸手摸去,拿出來一看,竟然是道袍似的衣衫,下面還有鞋子。

單隻憑手感就差不多能知道它們質量不差,拿出來以後,萬凡有些訝然:怎麼尺寸倒有些小了?這是師父穿的嗎?不會是給我的吧?

他想起去年秋天還尚熱時,跟著師父進山感悟自然,自己穿的跟進山墾荒似的。

師父倒是一襲輕衫,底邊繡著暗花雲卷紋,腰間繫著精美的絛帶,別提有多麼仙風道骨了。

萬凡說著自己也想要穿道袍,可師父只是反問了一句。

“莫非你也想像為師這樣,終身不娶,一心向道?”

他頓時就啞口無言了。

沒想到師父還真給自己準備了一身,萬凡心裡有些美滋滋。

將衣服放回盒子裡,萬凡繼續搜尋,但大多都是些醫書之類的東西,這讓萬凡有些失望和無趣。

當然,作為一名醫書愛好者,有醫書看,萬凡自然不會因此失落,但如果除了這身精心為自己準備的衣服以外,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的話,那就有些對不起萬凡之前的小心了。

“唉—,哎?”

就當萬凡環顧一週,仰天故作一副“強說愁”的模樣時,他忽然發現房間的天花板上面居然還有一個方形的孔。

原來這秘間的天花板有兩層,第二層留了方洞,與第一層組成了暗閣,孔洞的邊隙隱約能看見書的廓形。

萬凡運勁一躍,在第二次起跳後終於把那上面放著的書拿了下來。

“《逐仙小錄》?嗯嗯,還有一本是叫《長青訣》?”

在第一本書裡,師父半是辛酸半是樂觀地記錄自己兒時的神奇經歷,以及在成年後毅然開始追訪仙山洞府的經歷。

‘幼時隨父上山祈願,因路險霧重,不慎墜崖,底無澗流,腰無橫樹。

常人斷無存活之理,而餘竟倖存,不損毫毛.

倘若心眩神搖之際靈智尚存,則所見輕衣長袖恍如天女者,亦非幻夢;

然欲傾眇眇之孤身,以謝濟命之大恩,然仙凡殊途,終難報也。’

‘此後長夢反覆,怕應相見,卻如泡影;而曾經習武,尺寸原本難進,此後竟如有神助。

世人遂常謂我,或為武學百年一遇之大才。

及為母完孝,又逢亂世,南北相交,群雄割據,民苦不止,紛亂流遷。

途中,遍訪名山大川,攬盡景色,而仙人跡象,其實難遇-----’

說完經歷後,又過了一大段平淡的片段,師父劉光慶在書上的記錄的筆跡忽然狂娟靈動起來,顯然是遇見了什麼新的東西。

萬凡仔細閱讀了一番,原來師父是說他找到了通往長生的真正的階梯。

‘長路雖遠,鐵鞋寧破;柳葉雖敗,可待花明。

世間際遇種種,或許並非能一蹴而得,今日於古林中穿行,忽見石碑,大為驚奇。

餘涉密林之前,本地土民曾苦勸阻攔,眾言深處棲有妖邪,又言此地自一千四百年前有飛火流星墜入此地。

而吾則趁夜潛入,如前言為真,此碑應有近二千年之歷史。

碑上刻有小字,細細觀之,皆金文,好在先祖曾與易安學士為摯友,家學中仍承襲此等文字。

而後字字翻對,其中內容竟與長生密切相關,大抵是教人如何憑肉身汲取天地之靈氣,浸沐日月之精華。

真真是天渡福緣客,仙遇苦心人。樂哉!美哉!興哉!

且乘風去!且乘風去也!’

筆記到最後字形飄飛,足可見書寫者當時極端興奮的程度。

然而,萬凡發現,這所謂的《長青訣》並沒有讓師父高興多久。

相反,因為在林中受了場大雨,加上瘴氣毒蟲侵害,回來以後大病了一場。

若非他老人家內力高深、醫術高明,恐怕來不及修煉就得提前讓萬凡披麻戴孝。

不過,從《逐仙小錄》上和後來與師父的相處上看,他應該並沒有成功修煉成,否則也不會再次啟程了。

看著筆記中師父那大起大落的心路歷程,萬凡也不由得心驚:

即使是師父這種得道高人,也難免在長生面前表現出癲狂和悲愴。

“這大明朝,莫非真的有神仙?”

萬凡呆愣了一會,但又感覺哪裡有些問題。

就在萬凡準備好好看看《長青訣》的內容時,外面卻傳來了發小張翰文的聲音。

“小凡!小凡!你在裡面嗎?你爹被縣裡派來的皂班衙役帶走了。”

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萬凡把書放回秘間,連忙跑了出來,迎面撞上了張翰文。

張翰文一臉焦急,眉頭緊皺,顯然也是剛剛得到訊息。

“怎麼回事?”萬凡急忙問。張翰文簡短地解釋道:

“你爹被縣裡的人帶走了,聽說是為了拖欠稅款的事。”

萬凡心中一沉,他知道父親向來剛直公正,對於稅賦的事一直都是秉公辦理。

而且家裡雖然有些積蓄,但有時還會貼補一點給交不起秋糧的鄉民。

“衙役們說你爹犯了大眀朝的王法,具體是什麼說法我就不知道了。

咱們要不趕緊去縣裡看看什麼情況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張翰文說著,轉身準備拉住萬凡一起走。

萬凡站在原地,搖了搖頭道:“不,正是因為還不瞭解情況,所以不能貿然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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