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慶這一聲疾呼,順著如同深海般淵厚的內力波盪在洞廳之中,竟震得巖壁上的灰塵也抖落了三分。

“一介螻蟻,也敢在這裡放肆?”

門主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熊護法、二狗、猴護法以及剩餘三四個同門都齊刷刷看向了這位不速之客。

聽門主的意思,這人只是一個凡人?單憑順帶著內力震盪而出的音浪便能震落巖壁塵灰?

猴護法趕忙出手,這人可是他佯裝敗退引進來的,眼下既然門主確定了對方只不過是個凡人,他心下頓時大定。

同時,他臉上也有些紅燥,自己居然被一個凡人打傷了?真是顏面盡失!即便這人武藝高強,但凡人就是凡人,它們永遠和自己這樣的修士有天壤之別、雲泥之分。

劉光慶不怒反笑,這幫邪教之人真真是入戲太深啊。

但下一秒,猴護法放出的火球術便差點讓他被擊中。

他們居然能夠召喚火球?這火球的速度並不算快,充其量也只和剛射出的弓箭速度差不多而已,但劉光慶實在是太過於震驚,以至於反應過來時只能匆忙用劍身擋住。

火球本身並不大,大多的火焰都被劍身震散開來,但它攜帶的動能,卻讓劉光慶不得不往後退了幾步才堪堪卸力。

劉光慶吃驚的神色都被猴護法看在眼裡,他得意洋洋道:“對面的凡人,前面我可給過你一次機會,是你自己不走的,等會猴爺親自處理你的時候,可別後悔沒離開哦。”

猴護法清楚,若非是門主將自己引向這條路,對面這人一根手指頭就能滅了他;可現在?他有絕對的把握擊殺對方。

“老猴,別跟他廢話,門主可不喜歡被人打擾。”二狗熱心提醒道。

猴護法頓覺背後一冷,這次在門主那裡估計是要落個不滿意了;他當即又連連釋放了幾個大點的火球。

劉光慶這會學聰明瞭,當即動用身法騰挪,實在避無可避的,就用劍身抵擋;他快速跑動,猴護法隨即追上,就在對方快要追上一拳轟出之時,劉光慶則反身一劍劈來。

這一劍威力非同小可,竟然打出了白色的劍氣!

猴護法冷哼一聲,運轉靈力生生抗住這一擊,隨即又一拳飽含怒意而去,劉光慶只得以劍尖以對。

“呯!”

一聲激響,劉光慶虎口近乎麻痺,劍尖先是崩開一道細紋,隨即如同冰層開裂、閃電分叉一般迅速蔓延至劍柄,這把跟隨了自己將近十年之久的精鋼劍竟然在猴護法的一拳之下崩裂了一地。

猴護法悶哼一聲,抗住這一擊,他並沒有臉上所表現的那樣輕鬆,如果劉光慶沒有急著換一把劍,而是去看對方的手指的話,或許就能看見上面滲出的血。

“很好,凡人,能把我逼到這種程度,你也算是螻蟻群裡最大的那一隻了。”猴護法聲音漸漸冷了下來,他決定等會好好折磨一下劉光慶。

他忽然想起小時候掏馬蜂窩的時候,曾經被一隻馬蜂蟄過一次,然而馬蜂相對於人,其實與凡人對上修士沒什麼不同;或許它們似乎是能造成一點傷害,但也僅僅不過如此了。

猴護法召出身後長棍,默默運轉著半數靈力之後,重重掄向對方;他的棍法雜亂剛猛,幾乎被他揮舞得如同鐘罩般密不透風。

劉光慶左支右絀,內心悽然長嘯,終於還是避無可避地在小腿上捱了堅實的一棍,他當即忍不住痛哼了一聲。

他止住腳步,忍住疼痛看去,自己那隻被擊中的小腿已經露出了白深深的骨頭,血漿迸出,部分地方僅僅靠外皮連線。

“如果你現在願意向我磕頭跪下的話,我可以把你扔出去讓你自生自滅,死活全憑你自己造化。”

猴護法饒有趣味地陰笑道,可惜了,這應該是他遇見的凡人裡,最強的那一個;原本以為他有可能會有更亮眼的表現。

可事實證明,門主說的是對的,到了煉氣六層之後的修士,就徹底與凡人有了質的差別。

他步伐混亂如何?他棍法雜亂又如何?他對敵經驗匱乏又如何?

只要修為在身,他的力量有在質上遠遠勝過了對方,即使是像劉光慶這樣,能夠踏水而行、音浪震塵、舞劍生波的頂級武者,在煉氣六層及其以上的修士看來,也只是強橫一點的螻蟻罷了。

不過不他也承認,這隻螻蟻不是一般的強橫,竟然能夠小傷自己,這也足以讓他以此自豪一輩子了。

“呵呵,休~想。”劉光慶臉上的血色褪了大半,來自下肢部分的痛楚讓他說話都難免有些顫抖。

“難道你真的想死?”

猴護法不解了,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怕死呢?他爹可是得了絕症,也寧願把自己和母親賣了也要給自己看病吃藥。他娘寧願為了一口飯吃,就不顧廉恥地跟著別的男人跑了。

而他自己更是為了活下來,敢和地主家門外最兇狠的大狗嘴裡奪取食物,敢在四十九個兒童裡第一個下死手,並最終成功到最後,才得到門主為他假靈根的殊榮。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我並不怕死。”劉光慶忽然想起了這句話。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答出這句話的,但想到萬凡這孩子還被人綁在石桌之上,他緩緩說道,“能不能把他放了,我留在這?”

他慢慢抬起手指,指向萬凡所在的位置。

猴護法神色一顫,似乎沒見過這種場面,他回頭看了一眼高臺,搖搖頭道,

“那可不行,你說的那個孩子身上有靈根,我們門主要用著他呢。”

劉光慶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提亮了些,竟連臉色都紅潤了些,“你是說你們門主要用他?他會和你們一樣嗎?”

“不不不,你想錯了,他的結局和這裡鋪滿的斷臂殘肢是差不多的,要說唯一的不同嘛,那就是他能留一個全屍。”

說完這句話,猴護法往後退了一步,他想知道在自己這番刺激之下,對方是否會動用最後的氣力奮起一搏。

但令他失望的是,劉光慶只是悠悠長嘆了一聲,似乎是有些認命般閉上眼睛,喘著粗氣地說道。

“那好,如果可以的話,請把我們師徒倆埋在一塊吧。”

“嗯?”猴護法錯愕地應了一聲。

忽然,洞廳內傳來一聲巨大的震動,二狗師兄大叫道,“門主!外面有修士打進來了!”

猴護法暗叫不好,隨即快速跑到一處巖壁前按下了某個可以觸發的防禦裝置,但很快,上空的防護罩也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響動聲。

“各位邪修弟弟們,麻利上來吃你趙爺爺一槍啊!”

原來是先前商議剿滅這群邪修的諸位正派修士們來了,五師弟一聲怪叫,只兩槍便扎得二狗苦膽汁都吐了出來。

高臺上的門主怒火中燒,這幫名門正派的修士,就只會找關鍵的時候過來偷襲,真是欺人太甚!

眼下正是他藉助這兩名少年鞏固自己築基後期修為的好時候,可萬萬不能讓他們打攪了!

他大手一揮,旁邊築基初期的熊護法便咆哮著揮舞著鋼鐵般堅硬的雙拳衝了上去。

但雙方的實力實在過於明顯,對方六人全員築基期,而自己這邊則只有三人,更何況他自己一時還不能上前助陣。

萬凡只聽到師父叫了自己一聲,隨即便與對手糾纏在了一起,他不敢再出聲,生怕會打亂師父的節奏。

經過這整整一天一夜的無盡折磨,再親眼看到那精瘦的男子居然能釋放火球,萬凡這下是徹徹底底接受了修仙的存在。

師父與對手的打鬥並沒有持續太久,後面的對話他也一字不差地聽到了,想起師父那般威風剛嚴的偉丈夫,那般孤膽傲絕的奇男子,最終也敗在了這幫邪修的手裡。

聽到師父喘著粗氣想著用他來換自己時,萬凡已是目眥盡裂,雙眼流下的淚水都混著濃血。

可嘆這命運突兀、變化無常,可嘆自己成了無名之輩,註定成為別人的血食,到最後,還連累得師父也要死在此地!

就在他閉上眼睛後,接連傳來的震動聲和打鬥聲又逼促得他不得不睜開雙眼檢視情況,此時正有一雙大手用著最後的氣力,把著劍刃為自己解開身上的粗大繩索。

萬凡抬頭一看,這雙手的主人正是師父劉光慶。

“師父!”萬凡忍不住哽咽出聲,而師父則勉強用手扶在石臺之上。

他側身看了一眼師父身後的臺階上,一路浸著鮮血。

萬凡趕忙扶住師父,強忍著悲痛道,“師父,我背您出去,您一定堅持住。”

說完,他勉強用力撕開自己身上的衣服,低下身子準備給師父簡單包紮,做個止血。

但師父卻坐在了臺上,勉強搖了搖頭,從懷裡揣出一塊像是珍藏了許多年的玉佩,緩緩遞給了萬凡。

隨即,他微微張口說了些什麼,萬凡聽得不太真切,擦了一遍眼淚嘶啞著問道:

“師父,您想說什麼?”

“這,這是,是她給的,如果——有機會,你、替我,替我還給她。”

說完,師父已經閉上雙眼,幾十年的漫漫苦尋,他終於確曉了修仙一途的真實存在。

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劉光慶彷彿又回到了墜落懸崖的那個早晨。

他又看見了,那身著玄色裙袍如同畫中仙子般的姐姐。

她笑靨如花,溫柔地提醒他,以後走山路時一定要小心些,特別是大霧瀰漫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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