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爭搶與嫌棄
已經記不太清路途上的時間花了多久，萬凡只覺得距離堅實厚重的地面很遠很遠，抱著對修仙世界中宗門的期待與想象，他與另外一名少年人在一位仙師的飛舟中相互倚靠，企圖從對方身上獲得某種安全感。
起初他們倆被要求站上飛劍，但兩人都是一介凡人，這種飛行工具對於他們而言還是太過超前。
一旁的趙平安“趙仙人”哈哈直笑，似乎一點也沒顧著所謂仙人的體面。
當然，當他拿出飛舟的一刻，萬凡忽然又覺得這人仙風道骨了起來。
“前面經歷了這麼久，還沒問過你的名字呢？”
萬凡瞭望著飛舟外快速流動的雲霧道。
“我叫劉啟儀，你呢。”
聽到這個名字，萬凡莫名覺得似曾相聞，但任憑他如何回想兩世為人的經歷，也沒辦法平復這種從心底湧現而出的疑惑。
萬凡扭頭看了一眼這位跟他遭遇相似的少年，但只能看見其側臉；他倒是生得唇紅齒白、面容清秀，連聲音聽起來也如同山泉般清澈。
“我叫萬——”
“你的老鼠好像爬到我肩膀上來了。。”
“啊？”萬凡急忙站了起來，轉過身子，想要把那隻探路鼠抓回揹包裡，卻被對方攔住了。
“別急，正好我包裡帶了點腰果。”劉啟儀從包袋裡抓了一把，伸向站在他肩膀上的小鼠。
看到這隻小探路鼠大快朵頤，不斷把果子往嘴裡送的模樣，萬凡才想起來，自己好像一兩天沒給它餵食了。
難怪它看向萬凡的眼神感覺是有些幽怨呢，萬凡心虛地重新伸腿坐下。
劉啟儀只當萬凡是坐著不太舒服了，於是便往旁邊挪了挪。
這下小鼠倒是找到了空檔，一把跳了下來，安靜地啃咬著手頭最後一枚腰果。
兩位少年人彼此都心事重重，但都互作輕鬆姿態，雙方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再提及在洞窟裡那段慘痛的經歷，並且還在暢想著宗門中的生活。
“劉兄弟，說到前途，我恐怕是不如你了。”
萬凡心裡門清，以他的資質，哪怕是沒有沾上這血毒，也不會有什麼正道宗門願意收下他的；他無非是抱著這萬分之一的希望，去完成師父劉光慶未能完成的遺願。
當然，他也能隱約感覺到這其中的難度所在，所以他會把重心先放在求醫問藥之上，想來對凡人而言束手無策的頑疾痼疾，對於這些修士而言，只是順手便能解決吧?
但那天這群修士讓自己和劉啟儀料理塵世事務時，面對萬凡的求藥請求，卻只得到了這種事情不是他們此行目的範圍之內之類的話。
看來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遇到難題時，最終解決還是要靠自己，萬凡默默想道。
“萬兄大可不必氣餒，以後在宗門內，希望我們倆能夠互相有個照應。”劉啟儀認真地說道。
“看著他們在天空中任意遨遊，真是令人神往，不是嗎？但其實活著本身就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了，人生嘛，總是會有許許多多的路，往前走就是了。”
劉啟儀雙手托住後腦勺，仰頭看著更高的天穹，暢快恣意地說道。
兩年前，他還在病榻之上苟延殘喘，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年輕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活力，可誰又能想到，兩年之後，他會躺在修士的飛舟上，和另一位比他年紀稍小的少年一起開啟一段全新的人生呢？
雖然不清楚對方身上還藏了什麼什麼過往，但萬凡能從他的身上感受一種真正的灑脫與自然，對方也天然讓他感覺到親切和愜意。
然而，就在他們迷迷糊糊快要沉睡過去時，便被人叫醒了。
叫他們的自然是飛舟的主人——趙平安。
“二位小兄弟，都醒醒，起來了。”
兩人揉揉眼睛，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底邊的金絲小鼠見狀迅速從萬凡的小腿爬了上去，並在迎接的人群到來之前鑽進了包中。
“恭迎諸位師叔外執歸來。”
兩名煉氣期修士在一旁迎接，眾人都在石柱前等候。
這兩名小修士執行完門內的迎接禮儀，便上前來笑問道：“師叔們前不久傳音飛書來，說是發現一個資質上佳的好苗子，其他幾座洞峰的峰主聽說了都搶著要呢，不知是哪位呢？”
她們倆望向站在五師叔身後的萬凡和劉啟儀，這兩人一個生得平平無奇，還緊抿著嘴唇；一個長得瘦削，面容清秀。
若是天賦與顏值掛鉤的話，她們倆都預設那個資質上佳的天才應該就是站在右邊的劉啟儀。
趙平安看向大師姐李曦，大師姐也無奈地搖搖頭：“我呀，真不應該給師父他老人家傳信，早知道他是個喜歡到處炫耀的。
現在好了，都是你們說讓師父高興高興，現在搞得好幾個洞峰的峰主，那些師叔師伯們都知道了，你們說說怎麼辦吧？”
"曦丫頭，既然你們為難，那這愛徒老夫就替你們家師父收下了，哈哈！"
大師姐李曦話音未落，遠處便飄來一道強勁的音波，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西嵐峰副峰主。
眾人連忙側身行禮，兩個煉氣期弟子更是趕忙將頭埋低，不敢出一口大氣；萬凡和劉啟儀二人見狀也趕忙學著他們的樣子行禮。
西嵐峰副峰主小步向前，靠近二人，他仔細打量了兩人一眼，發現左邊那個相對黝黑樸實一點的少年人似乎有一種特別的氣質。
他當下確定，沒等李曦、趙平安等人介紹，便走到萬凡面前，將大手放在了萬凡身上，笑道：“想必你們說的那個，雙靈根的少年人，便是這位了吧。好，看這樣子長得就壯實，骨質堅硬，身形堅挺，來來來，”
這位中年人模樣的峰主將萬凡拉至一旁，開始勸說他進入青嵐宗下轄的西嵐峰內進修學習。
趙平安在後面和大師姐面面相覷，悄悄道：“大師姐，西峰的人怎麼跟咱們東嵐峰搶人來了？他們很缺人嗎？”
李曦也哭笑不得地小聲道：“你不知道宗門內對各峰的煉氣期修士有要求嗎？要是達不成一定的築基率，宗門可是會削減對他們的靈石投入的！”
“那現在怎麼辦？要是他發現搞錯了，豈不是很尷尬？”
“唉，誰讓咱們師父是個大喇叭呢！？”
就在西嵐峰副峰主苦口婆心地勸說之時，李曦、趙平安等人的師父終於來了。
“徒兒們，老夫來了！”
東嵐峰正峰主甩著長長的拂塵，趕到了這裡。
“你們跟為師說的那個小天才，是不是那個被西峰老二叫住的那個？踏馬的，老夫都有言在先，不可與我爭搶此子，他們竟然還敢先我一步搶人？”
李曦趕忙拉住師父道：“師父，是這個孩子。”
“哦？”師父的眼睛滴溜溜一轉，心道：這幫徒弟居然還會魚目混珠了？也好，也免得跟西峰的打口仗。
當下心領神會，便將劉啟儀帶到一邊，領著眾人趕忙回東嵐峰去了。
被領走的劉啟儀焦慮不安，若是那位大修士發現自己被糊弄了，會不會拿萬凡出氣？他在空中對著帶著他飛的趙平安道：“趙仙師，萬凡怎麼辦？”
趙平安笑了笑，一個普通人的命運如何，他作為一個築基期修士並不在意，甚至可以說，若是被西峰收留了，恐怕還是萬凡的幸運。
而聽完趙平安一番說辭的劉啟儀心中仍然惴惴不安，心裡暗暗想著，要找個時間去看看萬凡。
此時被西嵐峰副峰主領回的萬凡窘迫不安，他現在既不好說自己不是，也更不能等對方察覺出來以後他再承認。
得意洋洋的西嵐峰副峰主將萬凡帶至一眾築基期弟子面前，萬凡頓時感到十數道眼神向自己投射而來。
這些眼神中有好奇，有不屑，還有羨慕——
畢竟不是什麼煉氣期修士都能被金丹期大修士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