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編號21
王爍霖嚇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看她沒事，安安穩穩地滑下去才放下心來。
事實證明，他這個心放的還是太早了。
旁邊一個女生眼尖地發現有小孩竟然偷偷自個兒滑下去了：“那誰家小孩？怎麼沒有大人陪著！”
工作人員急了：“沒有大人小孩會被甩出去的！”
他話音剛落，偷摸玩大滑梯的小孩就出事了，他整個人突然往前栽了過去，而前面，不巧是拐彎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喊小心，但是來不及了。
眼看小孩就要以頭搶壁、血濺當場了。
突然，旁邊飛速滑行的江欲棠單腿撐在滑板上，另一條腿直接抬起跨過冰牆，用身體堵住了小孩的滑道。
同時，她一手抓著小孩的後脖領一拎，一手護住他的額頭，儘管速度已經慢下來不少，可是那一瞬間，江欲棠的手還是被冰沿割出一道血痕。
所幸此時已經接近滑梯盡頭，兩個人便從滑道上慢慢挪了下來。
“救下來了！好樣的！”
看到這一幕的人群歡呼起來，為江欲棠啪啪鼓掌。
江欲棠忽略掉心裡的那點異樣，擰著眉把被嚇得哇哇大哭的小孩提起來放到一邊。
鮮血順著她的手指滴在潔白的雪上，又美又殘忍，整隻左手都被血染紅，顯得格外恐怖。
“棠棠！”
王爍霖幾乎是在出事的一瞬間就跑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江欲棠的手，看到那道血痕後，心臟像被揪住了一樣一疼。
“別怕啊棠棠，疼了你就哭出來，我帶你去醫院，沒事的嗷。”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說不清是跑的太急還是怕的。
雖然她手上的傷是任何人看了都會不忍的程度，但其實沒那麼嚴重。
江欲棠沒什麼感覺，畢竟比這嚴重的傷她受過不知道多少，所以她還反過來笑著安慰王爍霖道：“沒事霖哥，我不疼。”
那小孩的爸媽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都不見人影。
“怎麼可能不疼，流了這麼多血。”王爍霖抿著唇，帶她往外走去。
“等等，霖哥，”江欲棠鬆開他的手，走向還在哭的小孩，道：“跟我們走吧，帶你去找爸爸媽媽。”
小男孩四五歲左右的樣子，長得白白淨淨的，他抽噎著努力止住眼淚：“對不起。”
江欲棠一愣，伸出那隻沒有受傷的手，道：“走吧。”
小男孩擦掉眼淚，不敢看她受傷的手，伸著小短胳膊努力握住她的兩根手指。
三人拒絕了工作人員要幫忙的好意，直接往景區外走去。
王爍霖看著小男孩，猶豫道：“棠棠，這小孩……”
按理說孩子走丟了，應該在大滑梯附近找孩子家長或者交給景區工作人員讓他們處理。
小男孩聽出王爍霖話裡的意思，他緊張地抱住了江欲棠的小腿，低聲道：“我不要和姐姐分開。”
他不想再回到那個每天都要捱打的地方，可是每次他都會被送回去。
王爍霖抽了抽嘴角：“你爸爸媽媽找不到你會擔心的，而且我們也不能帶著你回家啊。”
小男孩把頭埋在江欲棠的腿上不說話，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這個救他的姐姐身上。
直覺告訴他：這個姐姐很厲害，她能救你，還能救你的小夥伴。
江欲棠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她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簡短道：“放心。”
平平無奇又答非所問的兩個字，卻意外地安撫了小男孩慌亂的心。
他默默地伸手繼續握住江欲棠的手指，兩個人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
王爍霖迷茫地吸了吸鼻子，卻沒有再說話。
感覺……棠棠好像有點不一樣。
三人路過摩天輪時，人群熙熙攘攘擠得不可開交，亂七八糟地喊著“寒哥”“蘇誤寒”。
王爍霖條件反射地下意識往人群中間看了眼，再回頭時，江欲棠和小男孩已經不見蹤影了。
他瞬間慌了：“棠棠！”
完了完了，她還受著傷呢，人這麼多，萬一擠到傷口怎麼辦？
找了一圈他都沒找到，反而被擠得和蘇誤寒他們匯合了。
人又多又吵，蘇誤寒乾脆抓著他喊道：“棠棠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王爍霖咬牙跟他們一起在保安的幫助下往人群外圍走去：“棠棠救人的時候手受傷了，剛才我們被擠散了。”
“什麼？！”
另一邊，休息區內。
江欲棠眼睛眨也不眨地單手擰開酒精，直接淋在自己的傷口上，將手上的血沖掉。
在她身邊，小男孩眼含熱淚、緊張地捧著紗布看她處理傷口。
血水淅淅瀝瀝地滴落，猙獰的傷口逐漸清晰。
“姐姐……”
江欲棠抬眼，眼淚從小男孩圓溜溜的眼睛裡大顆大顆地砸落，巴掌大的小臉上溼漉漉的，滿眼心疼地看著她的手。
她怔了怔，畫面逐漸重疊，她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江緣清，也是這樣邊哭邊給她上藥。
“我不疼，別哭了。”
江欲棠拿過紗布片隨意地遮住傷口，然後從小男孩手裡接過紗布，纏了幾圈。
“刺啦。”
她咬住紗布的一角，右手用力撕成兩半，手嘴並用地包紮好了傷口。
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你叫什麼名字？”江欲棠把一沓創可貼塞進口袋裡，問道。
小男孩小心地捧著她包紮好的手，道：“我沒有名字，他們叫我21。”
江欲棠給蘇誤寒幾人發了個資訊後，開啟衛星地圖問道：“記得他們帶你去的地方是什麼樣的嗎？”
“記得，是一個很舊很破的樓，旁邊全是樹。”
“能聽到汽車的喇叭聲嗎？”
“聽不到。”
“有圍欄嗎？”
“是土牆嗎？很高很高的，把我們關在裡面，還有一個大鐵門，天黑了就會鎖上。”
江欲棠圈定了地圖上的一個位置，記下路線後，她示意21過來。
一開始她只是覺得21的行為有些詭異，他在準備玩大滑梯時會不自覺地回頭，臉上完全沒有小孩子玩耍時的快樂，除了猶豫還有一絲絲的抗議。
他不想玩，可有個人一直看著他，讓他不得不玩。
後來他差點出事，人群裡卻沒有一個人出來認領他，要麼是那個人怕有麻煩裝不認識，要麼就是覺得21必死無疑，所以他在21坐上大滑梯的那一刻就離開了。
對於這兩種解釋，江欲棠更傾向於後者，因為直到現在，都沒有人來找21。
可是這裡人這麼多，就算有人看著，21也完全可以找人救他或者報警，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江欲棠仔細檢查了一下21身上，果不其然在他破損的衣領裡找到了一個小晶片，應該是一個可以定位和監聽的微型裝置。
但由於剛才的意外，晶片已經碎了，所以他們才暫時沒有找到21。
如此一來，21跟別人求助或者是跑出他們既定的範圍都不可能，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被人監視著。
這種高科技，可不是一群人販子能擁有的。
他們抓了小孩子，卻不轉手賣掉，而是在孩子們身上安放晶片，讓孩子們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事，引發混亂。
江欲棠抿唇，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是想用一件死亡事故吸引大眾的視線，掩蓋真正他們想做的事？
21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害怕道：“那些人經常給自己打針，每次打完針他們都會打我們。”
原來如此。
江欲棠擼起21的袖子檢視，還好，沒有針眼，只有一些青青紫紫的傷痕。
她想了想，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
“有事就找警察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