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到了什麼?

“嗒,嗒嗒”,牙齒的碰撞聲;

風拂過草地的聲;

自已的心跳聲。

——保持冷靜,不要發出聲音!

鴻冰站在原地,不再移動。

三人中,他走在最後面的位置,前方依次是言旭和古鏡。

而此刻,隊伍變作四人,第四個,是光目!

他靠過來了!

鴻冰保持著呼吸,大氣不敢喘,頭上汗珠密佈。

光目步履搖晃,慢慢走到了自已附近。

鴻冰盯著光目眼睛的位置,那裡被絞動的黃線包裹,連線著裂開垂下的頭皮,此外看不到其他東西。

他想幹什麼?他能聽到自已的心跳嗎?還是呼吸聲?

“小兄弟。”

鴻冰瞪大了眼睛,那是……光目的聲音。

鴻冰顫慄著,目光飄散,因為此刻光目的臉上,正露出詭異的笑容。

光目把手搭上了鴻冰的肩膀,一瞬間,鴻冰聽到了衣服發出的奇怪聲音。

光目仍笑著,另一隻手扒上了眼部的黃線。

隨著黃線被扒開一條縫,鴻冰看到了一雙充滿恐懼與痛苦的眼睛,與嘴上的笑容對比,猶如兩個不同人的表情拼到了同一張臉上。

“救我……”光目發出了顫抖的聲音。

剎那間,絞動的黃線將光目插進去的兩根手指齊齊切斷,黃線再一次蓋住了他的眼睛。

肩膀處傳來劇痛的同時,鴻冰看到衛栩明從後面跳出,一刀砍斷了光目搭在自已肩膀上的胳膊。

然後言旭拿出一張黃紙,按在了光目頭上,並用手死死抵住。

光目站立不動。

暗紅色的血漿流了過來,沾到了言旭的手。

言旭慘叫一聲,把手縮了回去。

只見他沾到血漿的面板,已經被腐蝕了一塊。

鴻冰這才注意到,自已肩膀處的衣物消失不見,面板上幾乎能看到粉色的肉,不斷滲血。

眼看黃紙就要被血漿衝下,鴻冰忍痛舉矛,抵住了黃紙。

黃紙不再移動,可紙面慢慢出現了被腐蝕的痕跡。

趁光目陷入虛弱,三人合力把光目踢倒。鴻冰在原先的紙上又附了一張黃紙,接著用木矛抵住。

古鏡舉刀砍掉了光目的左小腿,再砍向右腿時,刀子竟卡在一半下不去了。

古鏡把刀抽出,只見自已的砍刀已經被腐蝕,刀刃鈍到無法使用。

“小心!”言旭大喊,舉起石斧朝光目的脖子劈下。

“啪嚓”一聲,光目的頭顱飛出,飛濺的血滴把三人的衣服上燒出了許多孔洞。

“快跑,去湖邊!”鴻冰大叫。

言旭與古鏡也感到沒那麼簡單,各自扔下手中被腐蝕壞掉的武器,與鴻冰一起往森林中跑去。

事實證明,鴻冰是對的。

隨著黃紙被衝下,光目的身體慢慢長全了四肢。接著身體站起,把地上的頭顱放到了自已的脖頸上。很快,新生的血肉就把頭連線了上去。

但此時的鴻冰三人已經來到森林中,光目聽不到任何聲音,停在了原地。

鴻冰三人可沒有閒著,他們知道,光目不會自已乖乖地跑進湖裡。

古鏡與言旭有一定的陷阱製作經驗,在鴻冰的安排與幫助下,利用上之前從巫迷族那裡拿來的行動式小刀,他們著手操作起來。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月亮在空中變得模糊透明,夜晚已經來到尾聲。

“哈啊!”一聲男人的吶喊從樹林深處傳來。

草原上紅色的身影飛射而出。

尖爪抓握過的地面上,泥土草屑飛揚,草地上留下一塊塊缺痕。

因飛速移動而抖落的血珠,飛濺到草上,瞬間便留下孔洞。有幾滴落到泥土上,便激起一陣塵霧。

光目猶如紅色的利箭,朝男聲的方向飛奔而去。

經過草地了,樹木在前方成群排列,光目卻像有近距離感知一樣,每次快撞到樹幹,都能瞬間挪身躲過。

進入樹林了,“哈啊”聲在樹林深處一聲接著一聲響起,光目四肢並用,步伐愈來愈快。

湖水就在前方不遠了,可光目似乎感知到了水的氣息,猛然停住步伐——

但距離足夠了。

就在他停步後滑出的那一下,一個佈滿木刺的方欄瞬間從樹葉堆中升出。只聽得“噗呲”幾聲,光目被紮了個透心涼。

就是現在!樹上的鴻冰與言旭鬆開了手中用藤蔓綁住的大石頭。

沉重的石塊如鐘擺一般,懸掛著從樹上撞來。眼看就要把光目砸飛,光目竟大吼一聲,扯碎了身上的木欄,轉身舉手,死死接住了巨石。

巨石的撞擊把他身上斷裂的木刺又砸入了幾分,可再沒動勢能撼動光目一步。

失敗了?

只見樹上的鴻冰舉刀切斷綁在樹枝上的藤蔓,接著古鏡從一旁的樹後跳出,一個飛蹬踢在了光目手舉的石塊上。

言旭早已爬下樹來,操起大木棍對著光目的臉就是一下。

伴隨一聲頭骨的碎裂聲,光目那白花花的頭蓋骨上出現了裂紋,但很快又消失了。

因砸擊而飛出的血珠濺到了言旭臉上,疼得他抓起地上的土就往臉上抹。

承受了四次重擊的光目再也站不穩了,扔下巨石,向後摔倒在地。

鴻冰已經爬下樹,和古鏡拿起事先準備好的木鉤,一人一邊,勾住光目的兩個膀子就往湖裡拖。

一道被腐蝕的痕跡在地面上留下。

時機已到,鴻冰與古鏡用力向前一拽,言旭又在後方補了一棍子,光目整個人掉入了湖水之中。

伴隨一陣陣刺耳的叫喊和升起的白煙,紅色開始在湖水邊蔓延開來,湖面咕嘟嘟冒著泡,“嘶嘶”聲不絕於耳。

白霧還未散去,水中的光目就已沒了動靜,仰著頭,半面身子泡在岸邊的水裡,渾身的皮肉與黃線暴露在外。

他那裂開的頭頂,再無紅色的血漿湧出,身上的黃線也停止了絞動。

鴻冰走上前去,狠狠地把三張黃紙拍在了光目的腦門上。

言旭不放心,又在兩邊加了兩張,然後和古鏡一起用木鉤把光目拖到了岸上。

那仍扎著木刺的傷口不再癒合,經過湖水的沖刷後呈現淡粉色,邊緣泡大發白,向外翻出,依稀還能看見黃色的脂肪層。

三人再也忍不住了,大聲乾嘔著。

“他還不如被血蓋著。”言旭一手扶著眼鏡,一手摸著被燒傷的臉說道。

鴻冰忍住噁心,看向光目頭皮上的黑色經文。雖然自已看不懂寫的什麼,但似乎有一股熟悉感。

好像……魂穿時在沙洲驛站裡見過這種文字……

“走吧,給他帶回去。”古鏡抖了抖手裡的木鉤。

鴻冰不放心,又低頭扯了扯光目頭上的黃紙。那黃紙本沒有粘力,此刻在光目的頭上卻像被吸住了一樣。

鴻冰看向兩人,點了點頭。

三人用藤蔓把光目綁好,在地上拖動。

天空已經完全亮了,東方的赤霞漫上天空,為太陽的升起鋪好了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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