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歌謠》
山腳的村民在跪拜
斷崖山 斷崖山
斷崖山的腰身
是他們的故鄉
斷崖山的腿腳
深入地幔
地底的魂靈在嗚咽
神秘的天靈
在山頂回閃
斷崖山 斷崖山
你埋葬著
時間的殘巒
斷崖是劈開的面
留著大地的血
一切哺育
非為人而生
你莫要理所當然
跪拜
不要進入山
斷崖山 斷崖山
跪拜
不要進入山
“嘿!”一聲叫喊,嚇得正在看書的少年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他穩住身形,帶起來的風吹動了身邊的書頁,讓那首《古老的歌謠》翻了過去,埋在了紙張下面。
“衛栩明!你要嚇死我!”這個差點摔倒的叫鴻冰的少年顯然有些尷尬,紅著耳朵抱怨道。
“冰啊,人家查資料都是查地形或者生態之類的東西,你在這看什麼傳說啊。”衛栩明眯起眼,笑著說道。
“那些東西都整理得差不多了,我這不是拓展一下風土人情和背景知識嗎。”
“行行行,你看你的吧,反正我是不感興趣,我去整點咖啡喝。”衛栩明一個瀟灑轉身,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一個黑色的背影,而他帶起的風,又把《古老的歌謠》那一頁吹了回來。
對於好朋友的突然離開,鴻冰一下子走了神,發起呆來。
“不要,不要進去!”一聲女人的叫喊突然響起,把鴻冰嚇得打了個猛顫。他聚焦眼神,不自覺看向窗外。外面的太陽正好被雲層遮住,使得對面的高樓在陰影下呈現出詭異的黑色……好高,好大,好像一座黑色的山……鴻冰的眼神又迷離起來,思緒飛作亂絮。
“說了那裡不能進去!”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將鴻冰拉回了現實。“那裡是重要檔案室,閒人不得進入。”原來是來工作室的訪客走錯房間,被管理員叫住了。
這時,鴻冰發現,自己的後背居然出了一層冷汗。他對自己這種莫名的不安感到可笑,於是理了理衣服,繼續看起書來。
時間過得飛快,城市很快便入了傍晚的懷抱。鴻冰整理了一下書本,走下樓,推出腳踏車,朝家的方向騎去。
還有一天,就要出發了。
去往那,去往斷崖山。
天空擁抱夕陽。
他在紅光下騎車,輻條的轉動,模糊了遠方的黑色山脈,那遍佈山坡的眾樹的剪影,便好似,閃爍的外來文明。
天空是傍晚的火爐。
巨人燃起火源,將它掛在火爐的底端,烘烤起滿爐的、白色的炭。
天空有火燒雲。
裂開的縫隙,透出驚紅的光,溫暖大地,炙烤人間。
天空的眼,緩緩黯淡。
男人奮力轉動雙腿,肩頂一起一伏,顫動的身體抖落了臉上的汗。
天空要熄滅了。
漫襲天際的黑暗,向著男人,奔驟而來。
天空沒有星辰。
一路的燈,有奶白,有蕊黃,為城市點亮,為城市而運轉。
可那遠處,遠處的遠處,未知的荒野,已在男人的身體上,披蓋下遠古的紗。
鴻冰,這位少年,此刻的腳步,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生命線,一個走向人類不可理解之領域的生命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