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錯。

小學與初中的時候,我是霸凌者,我以取笑他人來博得認同感。

高中的時候,我自負自大,我認為自己想做的一定能做到,於是目中無人,卻碌碌無為。

大學乃至工作,我維持著那“幽默”的人設,內心卻渴望成熟穩重,但我害怕失去周圍人的關注,於是愛上了,與其說是依靠上了譁眾取寵。

我以看似細心的小事,來遮掩自己的大大咧咧,以說不完的話,來消去內心的孤獨。

白茫茫的霧中,衛栩明,這個被嚇壞了的的男人,此刻瀕臨崩潰,心中一團亂麻。

我還告訴大家,我喜歡看恐怖片、聽鬼故事,但他們不知道,恐怖片我是跳著看的,鬼故事我是躲被窩裡聽的。

衛栩明坐在地上,屁股被潮溼的泥土印溼。

鴻冰,你在的話,肯定會安慰我吧。告訴我不必自卑,不必自責,因為衛木羽一直在改變,在進步,在彌補錯誤。

鴻冰,你的話最少,但我知道,你是最堅強的那一個。

衛栩明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x的,屁股溼了。

OK了,衛栩明,沒時間emo了,我知道你要自言自語,那我們邊走邊自言自語吧。

上頭居然讓我們來這種鬼地方,你們馬上就收到訊息啦,衛栩明小組失蹤!

誰的錯?你們的!

不要有情緒波動,衛栩明,這會影響你的注意力,現在可是危機時刻。

嗯嗯,雖然不知道誰在給我說話,但是衛栩明要出發了。

你知道誰在給你說話,我在你的心裡陪你好多年了。

好好好,你有空給我講點笑話吧,別影響我走路了。

衛栩明,你沒有精神分裂。

我知道,我不是一直都這麼認為嗎。

衛栩明拿起腳邊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自己的揹包,沒有多想,背起來走了出去——此刻多想什麼都是徒勞的。

不一會兒,衛栩明停住了腳步,他的面前,是一個破舊的井。朽爛的木軸上沒掛有木桶,只有一截斷掉的麻繩,斷裂處的麻絲微微晃動。

裡面還有水嗎。

為什麼這麼想,衛栩明,恐怖片守則,不要靠近這個奇怪的井。

但這是霧裡唯一遇到的東西了。

去悄悄看一眼!

衛栩明朝井挪動著小碎步,上半身往井口探去,下半身則是一副準備好逃跑的姿勢。

看到了!

井中卡著一具乾屍。

屍體剩一層發黑的面板,緊緊包著骨骼,泛灰的長髮粘成一縷,其死後定格住的表情,驚恐而痛苦。

是具女屍!

這是你該關注的嗎,衛栩明。

不然呢,我要縱容自己的恐懼嗎。

你看她的樣子,像是在躲避什麼東西。

嗯嗯,你在縱容我的恐懼。

我的意思是,你該躲起來了。恐怖片套路,你發現曾經的獵物時,你也已成為獵物。

衛栩明的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在不發出聲音的情況下,儘可能快速地遠離了井。

霧似乎淡了點,眼前,是一個個房屋的黑影。

是個村莊!

可是已經荒廢了。

我餓死了,先找個屋子坐一坐,吃點包裡的東西。

小心陌生的地方。

衛栩明靠近一個房屋,悄悄開啟了木門。

那是一個單間的茅草屋,裡面十分空曠,地上只有一個落灰的揹包和散落一地的發黴的碎餅乾。

衛栩明帶上木門,吹了吹地上的灰塵,坐在了揹包旁邊。

地上的碎餅乾微微晃動。

他從自己的包裡拿出壓縮餅乾,邊吃邊翻弄起眼前的揹包。

一張紙先映入了他的眼簾,上面寫著歪扭的字:我們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沒有訊號,沒有聯絡,我們消失了。我猜測,山會有選擇地吞噬,這樣就是曲折的山,而不是有神力的山,人們會說,相信科學。

衛栩明一拍腦袋。

之前寥寥的失蹤案並沒有讓他起疑心,因為很多人去了斷崖山又安全返回,所以他認為失蹤者只是迷路了——大家都這麼認為。

可如今,他是被山選擇的人。

地上的碎餅乾晃動得更厲害了,甚至開始上下跳動。

衛栩明一驚,把頭貼向地面。

咚!咚!咚!

一下下震動有節奏地傳來,且聲音越來越大,好像有一個龐然大物在往自己這邊移動。

衛栩明,揹包——

是井裡那人的!

碎餅乾——

逃跑時掉落在地的!

我是獵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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