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愧對你，亦愧對她
“臭味兒？”
紫炎感覺莫名其妙，自已明明是那般喜愛乾淨之人，曾經在地牢和死人堆裡掙扎，他最討厭的就是骯髒的屍臭。
怎麼會允許自已身上有味道？
更何況是臭味兒？
“是銀杏。”見紫炎的臉上滿是不解的神情，葉靈犀補充道，“你應該去過後山吧？雖然你換過衣服了，但是銀杏果不經意沾在腳上，恐怕你自已也沒注意到吧。早上，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就隱約聞到了。”
那股熟悉的踩屎味兒，還是讓葉靈犀記憶猶新。
紫炎的神色瞬間黯淡，自知無法辯駁。
原本，他還陷入兩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靈犀。
如今被她揭穿，紫炎倒是鬆了一口氣。
總算不用再做違心之事了。
“靈犀，你都知道了。”紫炎羞愧地低下頭，一副釋然的樣子，“那你為何不揭穿我，你明明沒醉，卻還要在我面前做戲？”
葉靈犀放下手中的茶碗，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雲淡風輕地說道：“我為啥要揭穿？我要是劇透了，你們主僕二人的大戲，豈不是沒有了觀眾？”
“你在我身邊潛伏那麼久，都沒有對我下手，可見應該是對我有所求。”
葉靈犀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紫炎的神色，發現他並沒有反駁，於是繼續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為了那本破經吧。我都說了，那玩意兒不在我身上，你們咋就是不信呢？現在好了，不光不信，還想整死我。”
葉靈犀的猜測全中，被揭穿的紫炎，靈魂彷彿被抽離了一般。
他有氣無力地低聲問道：“靈犀，既然你都知曉，為何不逃？”
“大哥，你聽聽你說的那是啥話啊？你瞅瞅，這四面八方的全是敵銀，你讓我往哪逃？”葉靈犀說著，忽然生起氣來，聲調不由得提高，“你看看剛才擱那飯桌上，有多少雙眼睛chua chua我，我往哪跑，我插上翅膀會飛奧？”
“我倒不如踏踏實實地吃一頓。不過你們剛才，還真沉得住氣啊，在飯桌上沒敢動手，估計是因為風一劍吧，怕他拆了你們山莊？看看，還得是這保鏢大哥靠譜。”
“所以，小宋這才派你送我回來，讓你捅捅咕咕地給我下毒？”葉靈犀嘆了一口氣，有些埋怨道，“不過火火，你這招數也太low了，你是不是虎？我又不是傻子，往茶裡下毒，誰看不出來啊？這傢伙給你急的，我不喝吧，你還蹬鼻子上臉，往我嘴裡灌上了。”
紫炎默默地聽著，葉靈犀字字珠璣，讓他羞愧的說不出任何言語。
“咋地了？咋不吱聲了？”葉靈犀咄咄逼人，她伸手托住紫炎的下巴，微微抬起，“你看你這臉皮兒薄的，讓我說地沒臉了啊？”
紫炎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但還是想辯駁一二。
“我不否認我是「破曉山莊」的人，可是靈犀，我從未有害你之意，你聽我解釋，這茶……”
“沒什麼可解釋的。你是她的人，就是我的敵人。”
葉靈犀挺直腰板，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完全不給紫炎任何喘息的機會。
紫炎滿肚子的委屈都被逼的嚥了下去，他帶著幽怨的眼神嘆道，“靈犀，你為何要得理不饒人。”
“得理為什麼要饒人？沒理我都要辯三分。”
葉靈犀說的更加來勁了，她忍了太久，此刻終於能攤牌了，還不得說個痛快。
“實話告訴你吧，紫炎，從一開始，我就沒信過你。”
葉靈犀的聲音平靜得如同死水一般，沒有絲毫波瀾。
但就是這樣一句簡單的話語，卻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紫炎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曾經與他並肩作戰、生死相依的女子。
從一開始，就……
曾經數次任務，都是紫炎將他人的信任，玩弄於股掌。
唯有這一次，他不知不覺地付出真心，可是，靈犀卻說，從未相信過他。
紫炎的心如刀絞般疼痛，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他釋然地搖了搖頭，自已開解道：“不怪別人，我一個騙子，怎麼能夠奢望他人的信任呢。”
葉靈犀不合時宜地補刀道：“你當初發誓，我也是一個字不信的。男人發誓如狗叫，我聽聽就算了。”
紫炎目光直直地盯著眼前的那個茶碗，眼中滿是無奈。
\"好，既然我說什麼你都不信，你讓我喝，那我喝下便是。\"
紫炎一邊說著，一邊毫不猶豫地伸出手，端起了茶碗。
他仰起頭，一飲而盡，一滴不剩。
\"紫炎，你……\"
一旁的葉靈犀見狀，想要出手阻止，卻早已來不及。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露出擔憂之色。
她知道，即便紫炎擁有特殊的耐毒體質，但宋念一給他的，想必是烈性毒藥，就算紫炎抗毒，並不致死，恐怕也必然會遭受一番痛苦折磨。
茶水下肚，葉靈犀怔怔地看著紫炎。
只見他面色如常，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甚至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彷彿剛剛嚥下的只是一杯普通的清水。
“火火，你……沒事？”按捺不住內心的詫異，葉靈犀忍不住開口問道。
面對葉靈犀的詢問，紫炎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略微癲狂的笑容：“我當然沒事，我根本未曾下毒，奈何，你從不信我。”
他的聲音平靜，面容卻有些猙獰。
葉靈犀愈發困惑不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怎麼會……？”
紫炎緩緩從腰間掏出一個藍色藥瓶。
“靈犀，這茶裡，我確實加了東西。”紫炎將手中的藥瓶攤開，給靈犀檢視，“只不過，我放的是藥王給的，解酒藥。”
什麼？
解酒藥？
就在剛才，還滿臉得意之色的葉靈犀彷彿遭受了一記重擊，她自知誤會了紫炎，整個人都萎靡不振起來。
\"我看到你喝得酩酊大醉，生怕宋念一藉機對你不利，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讓你喝下解酒藥。\"紫炎從櫃子裡取出一套衣物，淡淡地解釋道，\"原本我是想，等你酒醒後，就讓你換上我的衣服，扮成我的模樣逃離這裡。埋伏的人一見是我，必會以為任務已經成功，自然不會為難於你。\"
說話間，紫炎將衣服放在床邊，目光平靜如水，毫無波動。
很顯然，他剛剛被葉靈犀的話，傷到了。
\"既然現在你並未醉酒，那就再好不過了。莫要多說了，趕快換好衣裳逃走吧。\"
“我走了，那你怎麼辦？”葉靈犀憂心忡忡地看著紫炎，眉頭緊緊皺起，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紫炎深吸一口氣，緩緩從腰間掏出一個小巧的紙包。
他輕輕開啟紙包，將裡面的粉末一股腦兒地倒進了茶杯裡。
“靈犀，你仔細看清楚，這才是宋念一交與我的毒藥。”紫炎的聲音平靜而堅定，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決絕。
葉靈犀還沒有反應過來，紫炎卻一口將混著毒的茶水，喝了下去。
“紫炎，你這是幹啥，你傻嗎，明知道有毒還喝！”葉靈犀手忙腳亂地將茶碗打落在地，然後緊緊抓住紫炎的肩膀，用力搖晃著他的身軀，焦急地喊道，“吐了，你快吐出來。走走，我帶你一起走。”
紫炎的喉嚨上下滾動了幾下，硬生生地將毒嚥下。
“靈犀，今日這毒，勢必要毒害你我其中一人。” 紫炎的面色漸漸變得蒼白，氣息也有些微弱，“我放你走，宋念一絕不會輕饒我。倒不如我現在就服毒自罰，也算是給她一個交代。”
紫炎大口地喘著粗氣，滿臉懊惱地說道：“靈犀，我愧對你，亦愧對她。倘若這毒真能要了我的命，也算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