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瑾的傷不輕,養了半個多月傷口才癒合,開始去上朝。

我的傷倒是全好了,連個疤痕都沒留下,可我總覺得胸口悶悶的,嚴老太醫號脈之後,說我胸中一直鬱積滯結,那夜才會情急之下吐血。

焉瑾擔憂不已,拉著嚴老太醫問如何醫治。

嚴老太醫說無法根除,只能調養,好在也不是要命的大事,他開了方子,讓我按時服用。

焉瑾叮囑了梁歡和年年務必日日監督我按時服藥。

他知道菀芷和歲歲年紀小,總是縱著我,我見狀哭笑不得。

上元節後沒幾日,侯苩突然回了孃家,我們這些人去看她,她只說讓我們別擔心,我們也問不出什麼來。

侯夫人也說,小夫妻吵架拌嘴很正常,讓我們不要多想。

焉瑾那時還在府中養傷,我也就沒再去侯府。

正月末,湖州鬱家來了人接親,翟文穎也要出嫁了。

其實他們定親已經許久,本該年前出嫁的,可翟夫人捨不得翟文穎嫁去那麼遠,便留下來過了個年。

二月初三一早,翟家送翟文穎出嫁,我們這些玩伴也隨著隊伍相送,大家心中不捨,一路很少說話。

李若頃、榮瑄怡、焉依依和安家姐妹都來了。侯苩卻沒有來,問來問去,大家均不知曉是為何。

安家姐妹見我並不親近,只是恭恭敬敬地見禮問安,我亦是如常與她們說話。

餘盈潔死前說過的話,已讓我把安家姐妹當作了敵人,只是不知道陷害我的事兒上,安家姐妹出了多少力。

送嫁的隊伍除了翟家的男子外本應沒有外男的,翟文彬卻拉來了李若辰。

李若辰神色很是尷尬,翟文彬笑呵呵說著:“我這一去短則兩三個月,長則半年,你來送送我不應該麼?”

翟文彬是翟家派去要一路護送文穎到湖州的。

京城距離湖州十幾日的路程,翟家的嫁妝豐厚,光護送的人就有百十號,這樣的車馬行不快的,怕是要走小一個月,再加上舉行儀式、走親訪友,可不是要兩三個月才能回來,翟文彬還一直說著,既然去了,自然要遊山玩水一番,那麼他這一去,只怕真的要許久才會回京了。

翟文彬看了我一眼,又小聲對李若辰說了句:“我不在,阿瑾和夏夏你要多看顧。”

李若辰有些不耐煩地點頭。翟文彬又附在李若辰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李若辰皺了皺眉頭,而後淡淡道:“我心中有數。”

我們這一行人剛出了城,卻見前方不遠處,侯苩一身勁裝立於路旁,手中牽著一匹高頭大馬。

見狀我們幾人忙跑上前去,榮瑄怡率先開口:“我們還說怎麼沒見你,沒想到你在城外等著。”

侯苩微微一笑:“我也來送文穎。”

我見侯苩身旁的馬身兩側還拖著兩個包袱,我示意了一下那兩個包袱,問道:“苩姐姐,你這是作何?”

侯苩又是一笑:“我今日也是來和你們告別的。”

翟文穎開口問道:“決定好了?”

侯苩向文穎,點了點頭。

我們均是不解,齊齊看向侯苩,只見侯苩一笑,說道:“我已經與楊公子和離,此番打算先送文穎去湖州,而後去東境尋我長兄,去軍營裡歷練一番。”

我們驚訝不已,不解發生了何事,一個個張開口,有太多問題想問。

榮瑄怡率先問道:“你、你們怎麼了?”

侯苩無奈一笑,說道:“沒什麼,破鏡難圓罷了。我意已決,你們千萬不要開口勸我。”

翟文穎聞言上前摟住侯苩的胳膊,笑著說:“怎會!不過你這次不若陪我在湖州多待幾日,最好在那邊置一套宅院,和我做鄰居,如何?”

侯苩“撲哧”一笑,抬手敲了一下翟文穎的額頭,笑著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已朝夕了相處這麼多年,還不膩麼?連嫁人都要我陪著?”

翟文穎咯咯直笑,我們剩下的人還在反應究竟發生了何事,猛然後方傳來幾聲呼喊,我們回頭,只見楊揆騎著一匹快馬追趕過來,口中大聲喊著:“苩兒!苩兒!”

侯苩見狀面色尷尬,催促著:“我們啟程吧。”

翟文穎看了看楊揆,又看了看侯苩,自然沒動身。

楊揆幾下子便奔到近前,急匆匆下馬跑過來。

想來是著急的,也忘了對我行禮,直愣愣地走到侯苩面前,對她說:“苩兒,你不要走!”

侯苩無奈,淡淡說道:“我們之間已經說清楚了,楊大哥,你莫要糾纏了。”

楊揆面色焦急,說著:“苩兒,我知道自已錯了,我不要和離!”

楊揆眼中滿是眷戀和不捨,侯苩的眼中亦帶上了一絲不忍。

我想,他二人還是有感情的,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侯苩做了這個決定。

侯苩對楊揆說:“和離書已籤,你我二人已不是夫妻,你回去吧。”

此時我拉了拉焉依依,又與榮瑄怡等人交換了眼色,我們這些人默默地走遠了些,讓他二人說話。

聽見楊揆倔強地說著:“和離書我還未簽字,做不得數!”

侯苩嘆了一口氣,說道:“和離書我已簽了字,你籤不籤是你的事情。”

......

看翟文穎的樣子想必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我們走遠了,已聽不見他二人說話,便開口詢問翟文穎。

翟文穎搖搖頭,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剛過了年,苩姐姐突然對我說,她要與楊大哥和離,我也是勸了許久,她那時好似已經有些鬆口了,誰料幾日前又突然找到我,說侯國公已經同意她與楊揆和離,她正好趁此時送我去湖州出嫁,而後去東境尋她兄長。”

我問道:“是為了什麼呢?若說是小產,也不至過了這麼久才發作。”

翟文穎嘆了一口氣,說著:“唉,說白了也只是夫妻間微末的小事,苩姐姐自小產之後,心中總也是難受的,與楊大哥的相處便不如從前那般甜蜜了。趁此時,府中的那兩個小妾便愈發春風得意起來,楊大哥的表妹年前又查出了身孕,這一樁樁一件件,苩姐姐說她看著那些人,想到那些事,總是止不住地壓抑難過,而苩姐姐的教養和驕傲,是不允許她像那兩個小妾一樣去伏地做小、獻媚討好的,苩姐姐的性子你們也是知道的,與其隱忍不快,不如快刀斬亂麻。我們勸不住的,何況侯國公都同意了,我們又能說什麼。”

我們聞言均是無奈,李若頃還嘆了一句:“哼,平日裡還覺得楊大哥是個好人呢,沒想到這麼對苩姐姐!”

榮瑄怡在旁勸道:“阿頃,人的好壞原不是這樣去評價的。”

侯苩與楊揆說了足足兩炷香,最後楊揆失魂落魄地騎馬回了城。

侯苩走過來時眼中是有淚的,看著楊揆離去的背影,對我們輕輕說道:“其實此事我不怪他,他只是性子太軟了些,何況,我那時為他納妾,我以為自已是可以欣然接受的,可是當丁若有孕時,我才知道我的心中竟那樣難平。我在楊府終日鬱鬱寡歡,我覺得我變得不像我自已了。”

侯苩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對我們釋然一笑,說道:“想了許久我才想明白,我應該是我自已,永遠都是我自已。所以你們也莫要開口勸我,待我在外玩夠了,定回來看你們!”

我衝著侯苩一笑,撒嬌道:“那苩姐姐回來定要給我們帶禮物,帶些東境的特色物件回來。”

侯苩習慣性地抬手敲了一下我的額頭,寵溺笑著:“你呀,太子府中什麼沒有,非要惦記我這點身家。”

這下眾女都笑了。

我心中卻暗暗感慨,侯苩屬於低嫁,又有一個疼愛自已的父親,她不喜楊府的生活便可以這樣快意地和離,我呢?若是將來焉瑾納了妾,我再不喜,也還是要生生忍受下去的。

想到此,我不自覺地看了一眼榮瑄怡,不知道她如何想的,她又如何看待焉理納妾呢?

焉理上次求娶之後,沒隔幾日便為風夜舞贖了身,光明正大地接進了四皇子府,雖然沒有操辦儀式,卻也鬧得京中人盡皆知。

而焉理與榮瑄怡的大婚,欽天監測了幾個好日子,最終選在了焉理弱冠禮之後的五月十八日。

此時翟文彬過來催促啟程,並讓李若辰送我們這些人回城。

等待侯苩已耽誤了不少時間,確實也該啟程了。

我們這下開始告別,說著定要常寫信聯絡這樣的話。

本來我們說好了為了怕文穎傷心,要笑著送文穎出嫁的,可說著說著,焉依依第一個哭了出來,我們其餘人跟著不自覺地落了淚。

翟文彬與李若辰又過來相勸,翟文穎才上了馬車,我們終於作別。

最後的時候,李若辰在翟文穎上馬車之前,對她說道:“此去山高路遠,翟小姐一路順風,祝翟小姐與鬱家公子千里姻緣,恩愛百年。”

翟文穎笑著道:“多謝李大哥,也祝李大哥與嫂嫂琴瑟和鳴,早生貴子。”

馬車在前,後面跟著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一行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太子府,焉瑾已經在知夏閣等我了。

我剛一進門,他便將我攬進懷裡,親暱地說著:“怎麼也不披個大氅,看你身上涼的。”

我抬手環住他的腰,心中難受,對他道:“殿下,苩姐姐也離京了。”

焉瑾拍著我的後背安慰我,說著:“夏夏,聚散終有時,孤會一直陪著你的。”

我輕輕“嗯”了一聲,隨即說道:“夏夏也會一直陪著殿下的。”

焉瑾聞言摟我更緊了。

我二人正膩歪著,忽然聽見門外有些外人的說話聲,焉瑾牽著我的手走出去,我才發覺知夏閣來了許多工人,他們領命來清理一番知夏閣的池塘。

他們向我們行禮,焉瑾叮囑著:“定要好好打理,太子妃喜歡荷花,今年若是開得好,有賞。”

眾人應了一聲,喜滋滋地去忙活了。

我想到去年暮秋時節,焉瑾不時便會與我坐在池邊的亭中看書品茶,滿塘只剩枯黃的荷葉,焉瑾有一次看著出神,神情似是有些感傷,我也覺得這頹枝敗葉的看起來難免蕭索淒涼,第二日一早便讓下人除了個乾淨。

焉瑾下朝後見狀,還有些失落,問我為何把那些殘荷除盡了,我說都枯萎了,看著蕭條。

焉瑾說:“枯荷之美,清風透骨,別有一番韻味。”

我差點脫口而出你腦袋是不是被每日的冷風吹傻了,卻只能硬生生改成:“殿下好雅興,是夏夏未曾體會到。”

焉瑾輕輕摟住我,語氣很是感慨,說:“無妨, 我們來日方長,明年還會再開的。”

我說:“是啊,明年還會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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