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昨日一般,大片的牡丹猶如嬌豔的白色天鳥,展翅在這片園子中,三個窈窕身影攜手走在花叢中,花朵開得豔麗無比,腳下的路只能靠著直覺踩著前行,三人似乎被圍在了花海中。走了百步,終於來到涼亭中。碧月趕緊跑過去,一屁股便坐在了石凳上。

晚娘趕緊道“丫頭,這石凳子也不知多久沒有人坐,你怎的不怕在衣衫上沾灰嗎?”

碧月這才趕緊坐了起來,但看石凳已然亮堂,便重又坐了下去。

“姐姐,反正石凳已經被我坐乾淨了,只有一會回屋換衣物了。”

晚娘搖了搖頭,從腰間拿出一塊絲帕,在就近的兩個石凳上擦了擦,回頭卻看見藍兒立於一把古琴旁邊,而古琴周身也已經泛滿了塵土。

“藍兒,你喜歡彈琴?”

聽晚娘這一聲叫,藍兒才回過神來,剛才見著這把古琴,便想起拾笑所說的曲子,是否曾經有人在此地用這把古琴彈奏《拂月曲》呢?這裡不僅佈滿了灰塵,連來時的路都是三人找了許久才找到的,這個地方這麼久沒有人來是因為風臨君不讓別人來嗎?拾笑,風臨君。還有拾笑口中的‘她’?她們三個人發生過什麼嗎?

藍兒被晚娘喚回神,輕輕道了句“恩。”

“那你可願為我們彈奏一曲?”

“對呀對呀,藍兒,此情此景,你便為我們彈奏一曲罷。”

說著,碧月便從晚娘手中搶過手帕。

“這琴上滿是塵土,就讓我來把它們都給清除吧,呵呵。”

“哎呀~~~~碧月,你怎麼又做這些事情啊?”

晚娘哭笑不得,碧月卻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聲音變得有些飄渺“無礙,反正他也不在~~~~”

晚娘自知自己說錯了話,便轉了個話題道“我回屋拿一盤棋,你們在此地先等等我罷。”

“棋?”

“是呀,我和晚姐姐都很愛下棋,呵呵。”

晚娘對著藍兒微微一笑便動身要走,剛鑽進花叢又回頭道了句“藍兒,你們可要等我回來才準彈琴哦。”

“啊~~~哦~~~”見藍兒答應,晚娘才又一次湧入花叢之中。

剛才藍兒又走了神,因聽見碧月說的那句‘反正他也不在~~~’似乎透著許多悲傷,她走到碧月的身旁道“碧月,你也是因為要他幫忙才來這裡的嗎?”

碧月頓了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恩~~~”

“那你是什麼原因呢?”

突然談論到這個話題,剛才還活潑的碧月突然變得靜默,她緩緩坐上石凳,抬頭盯著西北方向。

“在很小很小的時候,便聽傳說,如若城中出現妖孽,無人可除,便可求見馱山風臨君,請他拯救人民於水火之中,但是,這個風臨君性格古怪,如若要請他幫忙,便要一名美麗女子孤身前往馱山求他幫助。我一直都覺得這個風臨君是個變態,但沒想到,終有一日,我踏上了尋求他解救的路程。”

說著,用手指了指西北方向“藍兒,你看,我的家鄉就在那個方向,我走了足足十日才找到馱山,並如願見到了他,風臨,我這一輩子的劫。”

藍兒望向碧月指的西北方向,回頭卻發現她的雙眼已然佈滿一層濃霧。

“我們太原城出現了一隻妖怪,沒人知道是什麼,但他逼著我們每月獻上一名年輕女子,做他的新娘,我和我的姐姐挽月整日心驚膽戰,害怕那妖怪會看上我們,於是整日都身著男裝,將自己的臉畫得醜陋無比,只希望城主能夠早日找到降魔者來將其收服,但終究沒有等到那一日,我與姐姐的身份便被那妖怪發現,那妖怪指定要我姐姐做新娘,還點了名下一個月便要讓我嫁與他,連日來,城主找的降魔者都相繼被殺死,我心下一橫,便揹著我爹爹在降魔者那裡拿了隱身符,隻身尋找馱山。功夫不負有心人,十日便讓我找到了。”

說著,碧月又回頭,用塗得鮮紅的唇對著藍兒莞爾一笑“你知道嗎?見到他的人,無一不會愛上他。”

藍兒心中緊了緊,無一嗎?那我是什麼?

“他將我收為寵姬,也派人剷除了那妖怪,之後,他告訴我,那是一隻蟾蜍,修煉千年,化身成人,卻不走正道,也一併告訴我,那妖怪發現我跑了之後便將我姐姐同我爹爹一同殺害,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的心就像是掉進了黑暗深淵,我的爹爹和姐姐是我唯一的親人,我那樣努力卻還是沒有救下姐姐,還讓爹爹搭上了性命,我在黑暗中掙扎了很久,最後發現還有一個光點,那便是他,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我留在了他的身邊,然他就給了我一個夢一般的晚上便再也沒有見過我,我的心一日日的疼痛,但他既已是我的信仰,夫君便是天,他沒有將我放逐,我知道他一定會再來找我的~~~·”

藍兒用手包住碧月的手,她的手有些冰涼。

“於是你日日將自己畫得如此妖豔,只為哪日與他相見他能夠重拾對你的愛意。”

“呵呵,是呀~~~”

藍兒看著快要哭出來的碧月破涕為笑,心中一陣酸澀,這樣堅貞的女子,他怎麼忍心傷害?

風臨君,我似乎越來越討厭你了。

兩人歸於沉靜,藍兒一直緊緊握著碧月的雙手,被挑起傷心事,碧月靈動的雙眼變得暗淡無光,藍兒已經不願再詢問什麼,只希望自己能夠給予她些許溫暖,緊緊握住她的手是在告訴她,從今日起,你還有我。

許久,還是碧月恢復得快速,一下子從凳子上坐起來,伸了一個懶腰便又蹦蹦跳跳的望著牡丹花叢

“這晚姐姐怎麼去那麼久啊?”

“許是她住的地方有些遠罷。”藍兒也起身與她一同望向牡丹花叢,陣陣清風吹動花叢,牡丹輕輕搖曳身姿,香味愈是濃烈,卻沒有見著一個人影。

“哪裡遠了,我們的庭院離你的蘭諾閣只一會的功夫。”

“那,她應是有事耽擱了吧?”藍兒說出這句話時不知為什麼自己也加上了個吧字,晚娘看似很有心機,卻有著同扇兒姐姐一樣的笑容。自己是在想什麼呀~~~~

“哎呀,我們兩個等了這麼久,真是無趣,要不,藍兒,你先為我奏一曲,待晚姐姐來了再彈一遍。”

碧月眨巴著大眼睛一臉期待的看著藍兒,眼中似乎已然沒有了悲傷,想必是被她自己給藏起來了吧,看她興致那麼高,那就讓她再開心開心,於是點了點頭。

藍兒坐上古琴旁邊的石凳,纖細的手指輕輕府上琴絃,幾個調子響起,聲音清脆悅耳,果然是把好琴,與自家那把簡直無可比性。抬頭見碧月撐著腮幫子盯著她,微微一笑,便開始行雲流水的彈奏起來。

許久,兩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彈奏與欣賞之中,沒想到這首曲子被古琴彈出來如此好聽,手上更是順暢,一遍遍的繼續彈奏。

遠處,繁華背後,不知何時,已然出現一個白色的身影,黑髮被絲帶栓在身後,漩渦般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亭中彈琴的藍衣女子,思緒沉溺下去,曾幾何時,一襲白色雲羅衫的女子在亭中彈奏《拂月曲》與這一片牡丹相融,那片景象,如夢如幻。手指越握越進,漩渦般的雙眼變得銳利,甩了甩腳下的衣衫騰空而起,幾步便落於牡丹亭中,正聽得入迷的碧月聽到聲響回頭,以為是晚姐姐來了,正想喚她,卻見著她日日夜夜思念的那個人,一襲白衣的天神,英氣逼人的面孔,與自己夢中的人一點都沒有差別,她趕緊將撐著下巴的雙手收回,從凳子上坐起,走到他的身前作揖道“君上。”

‘吱~~~’琴聲戛然而止,藍兒緩緩抬頭,正對上男子銳利的雙眼,本就是想彈奏這首曲子來吸引他,沒想到是在這種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停下手上的動作,卻不知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君上,你怎麼來這裡了?”

碧月抬頭站在君上的身邊,一直盯著他,深怕這只是在做夢,然,這個讓她魂牽夢繞的人卻不曾看她一眼。

許久,風臨君才淡淡的道“誰讓你們來這裡的?”聲音說得清淡卻是在質問,是在責怪。

“我與藍兒妹妹見這裡的牡丹開得美麗,便想過來看看這景象,沒想亭中竟有一把古琴,藍兒妹妹便奏了一曲,君上可是喜歡妹妹彈奏的曲子嗎?”

碧月輕聲回答他的問題,許久不見,想著見面該是怎樣的一片情景,卻沒想到是在這個地方,不管怎樣,能夠見到他便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今日定要努力讓君上對自己刮目相看。

“你怎會這個曲子?”

風臨君沒有答碧月的話,只是盯著藍兒,眼神銳利。碧月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卻也沒有多言。

“小時候學的,如若君上喜歡,我願日日彈與你聽,再合上碧月姐姐的笛聲,更是好聽。”

藍兒本是想自己引誘風臨君,但碧月等了如此久,這個機會自己願意與她一同分享。即使不知道碧月會不會長笛~~~~

風臨回頭盯著身旁的紫衣女子道“碧月?”

碧月對上風臨君的眸子,滿滿的都是期待,見他問起自己,重重的點了點頭。風臨君抬起右手,用細長的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你來此地多久了?”

碧月臉蛋微微一紅道“一個月”

“一月?沒人告知你不得我的允許不能進入牡丹亭中嗎?”

說完,回頭盯著藍兒,眼神似乎要將她吞下一般。

“你還敢彈奏此琴?”

藍兒心下一驚,果然這個風臨君不想讓別人來此地,所以這裡的一切才堆滿了灰塵。

“啊~~”

“碧月!!”

碧月被重重的扔在了地上,藍兒見狀,趕緊從琴旁站起,朝她跑過去。

碧月緩緩的起身,將左手抬起,手掌被地上的石子刺破,血順著掌心滴落到地上,一滴,兩滴,漸漸的變成了透明的水珠,碧月抖動著肩膀,眼淚不停的滑落,心痛得快要窒息,就算血流光又怎樣,也及不上心上的痛來得緊,來得快,來得迅猛。

藍兒見碧月哭得如此傷心,回頭恨恨的盯著背對著他們的風臨君一字一句的道“她將一顆真心完完整整的放在你的手上,你怎麼忍心將它捏碎又同垃圾一樣扔掉,你這個神可知人心珍貴?”

這個風臨君怎麼能夠將每一個人當做東西一般不管哪裡都可以扔下來,即使沒有感情也該有憐憫之心,此地是刀山是火海,世上不知有多少女子被他殘害。

風臨身體一震,回憶同爬山虎般爬進他的腦袋,猶記得,那隻小猴子對他說“我是石頭裡面蹦出來的,但猴子的心卻不是石頭做的,我把它放在你手上替我好好保管好嗎,你這個神可知道,猴子的心也會碎。”於是他不羈的一笑說“如果會碎我怎敢把它放在手中。”

他記得,當時,那隻小猴子的臉從脖子紅到耳根,卻在聽了那句話之後瞬間煞白,看著小猴子離去的背影如此單薄,彷彿風一吹便會倒。

心在那一刻歸於平靜,剛才小猴子對他說那句話之時,他的心不知怎的跳得特別厲害,此刻卻撕心般的痛,幾十萬年來頭一次,他以為自己不會對誰動情,沒想到此刻自己這般表現,怕是動了情罷,這個滋味如此陌生卻又含有小小的幸福。

其實,他好想說‘我不會放在手上,我會含進嘴裡,吞進心裡,與我同生共死。’

那不是他說得最肉麻的蜜語,卻是最難說出口的。

直至被天帝懲罰轉生也未曾將那句話說出口。

回憶漸漸淡去,眼前藍衣的女子緊緊抱住紫衣的女子,她到底是誰?顏欲桃,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碧月?”

聽到風臨叫自己的名字,碧月趕緊抬頭望著他,哭得梨花亂雨的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你明日便離開罷。”

說完,白色的影子抓起藍兒便向著牡丹花叢外飛去。

“碧月~~~”

還來不及掙扎,藍兒只得被迫讓風臨君抓住肩膀帶走,勉強回過頭望著一臉悲傷的碧月,在那一刻似乎老了幾十歲。心下疼痛。用力的捶打風臨君,眼淚如同洩洪一般噴湧而出。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你這個惡魔,變態!!!她那麼愛你!!!你這個惡魔!!”

身前的藍衣女子就像一隻發狂的小獸,在他的懷裡不停的拍打,之前被自己如此凌辱卻也沒有在他面前哭出聲來,此刻卻哭得撕心裂肺。她到底在想什麼?

遠處,牡丹花叢後面,粉色身影手中握著一張紙,上面寫道‘牡丹亭乃君上禁忌之地’,她將信紙撕碎,灑在這一片牡丹花叢之中,望著牡丹亭中倒在地上的紫色身影,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兩隻黃色的蝴蝶在牡丹叢中翩翩起舞,來回追趕,在驕陽中一同循著花叢的另一個方向飛去,牡丹亭中,紫衣女子同一朵被踩碎的太陽花,衣衫鋪滿身側,嬌小的身體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眼如死灰,這就是自己一直期盼的相遇。

期盼著相遇,

卻沒有幻想過結局~~~

愁雲蕩,青山繞,一片痴心空作巢。

花漸開,水漸涼,願君一世不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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