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便來到了賞花宴。

太子府裡賓客盈門,就連晉陽公主都被沈雲綰抓了壯丁,幫忙來迎客。

還有表姑衛心蘭,雖然陳語堂是畏罪自盡,家人也受到牽連,衛心蘭卻仗著宗室的身份向皇帝要來了和離書。

如今她已經不是侯夫人了,但仍是淮安大長公主的獨女,這種場合又怎麼能少了她。

況且還有沈雲綰這個太子妃有心抬舉她。

今日的衛心蘭穿了一身百蝶穿花的石榴紅羅裙,頭髮梳成牡丹髻,髮間的金鑲紅寶石髮釵在太陽下散發出灼目的光芒,她臉色紅潤,眉目舒展,見人未語先笑,和離之事竟是對她沒有半分影響。

“太子妃娘娘在前面的水榭等著,讓紅袖帶著諸位過去。”衛心蘭做了多年的掌家夫人,招待起客人得心應手。

……

沈雲綰設宴的地方是在聽風水榭,假山池沼遍佈,亭臺樓閣林立,花園裡更是栽種著許多珍奇花卉,五顏六色的虞美人和美人蕉開得正豔。

眾人走到園子裡,只見一個穿著杏黃色衣裙的女子坐在上首,如墨青絲綰成隨雲髻,身姿優美柔婉,肌膚勝雪,烏眸丹唇,五官精緻無暇,宛如畫中仙。

在她旁邊,一個穿著粉藍色宮裙的女子懶懶地託著腮,細聲和她說著什麼,這女子也是生的雪膚花貌,放在京城裡絕對是頂尖的美人,可讓另一位女子一比,就稍顯不足了。

在場的許多人並沒有見過太子妃娘娘的“廬山真面目”,但對於晉陽公主,認識的人不在少數,這位有著傾國之姿的女子是何身份已經不言自明瞭。

眾人從那絕頂的美貌之中回過神來,連忙斂衽行禮:“參見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萬福金安。”

“諸位免禮。”

沈雲綰淡淡地頷了頷首,目光掃過,一眼便看到了雲家的一對姐妹花。

平心而論,這姐妹兩個容貌不俗,並不像翠屏說的那樣不堪。

“本宮自嫁給太子殿下之後,諸事纏身,連見客的時間都沒有。倒是府裡積壓了許多帖子,就怕諸位以為本宮目空一切,今日索性舉辦一場賞花宴,邀請諸位前來,本宮在此多謝諸位賞光。”

沈雲綰舉起酒盞。

眾人嘴裡忙道“不敢”,也隨之舉起杯,就怕動作慢了會落人口實。

杜飛瓊有個尚書父親,她的座次是緊挨著太子妃的,此刻,一杯薄酒下肚,她臉上有了三分紅意,笑嘻嘻地說:“太子妃娘娘,距離上次的宴會,臣女好久都沒有見過您了,如今能來您府裡,是臣女的榮幸,臣女敬太子妃娘娘一杯。”

杜飛瓊活潑嬌俏,對於她的親近,沈雲綰樂見其成。

她柔聲道:“還記得本宮那日被困在宸郡王府,孤立無援,只有杜小姐挺身而出,與本宮共進退。”

沈雲綰將茶盞裡的果子飲喝了,側首吩咐翠屏:“本宮記得庫房裡有一對紫檀木嵌羊脂白玉的如意,去找出來送給杜小姐。”

“太子妃娘娘,當日之事是您珠玉在前,臣女才會勇氣倍增跟隨您的,臣女萬不敢以此居功。”

杜飛瓊雖然年紀不大,還一副天真爛漫的神態,可她這番話卻是滴水不漏,頗有乃父之風。

“給你你就收下,哪兒那麼多話。皇嫂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之理。”

晉陽公主在一旁懶懶開口。

杜飛瓊俏臉一紅,細聲道:“臣女多謝太子妃娘娘賞賜。”

“坐下說話。”沈雲綰微微一笑,接著嗔了晉陽公主一眼,“瞧你,把人嚇成什麼樣了。”

“嫂嫂,杜小姐膽子大得很,我哪裡能嚇到她。”晉陽公主靠在沈雲綰的肩上,“人都來齊了嗎?嫂嫂府裡的廚子手藝可是一絕,我早膳沒用多少,如今都有些餓了。”

“男客那邊都到齊了嗎?”

今日幫忙招待男賓的便是臨淄郡王之子,如今年十八歲的世子蕭乘風。

“回稟太子妃娘娘,男客都已到齊,方才世子還問起女客這邊呢。”

“那就開席吧。”

沈雲綰一聲令下,湖面上漂來小舟,穿著綵衣的樂姬們奏響手裡的樂器,絲竹之聲悠悠響起,伴著微風和花香,如同瑤池仙境一般。

而在湖心中央,舞姬們在打造成蓮葉狀的小舟上翩翩起舞,如同水上的仙子一般。

府裡的侍女們端著餐盤魚貫而入,一道道珍饈美味擺在了桌上,還有時令鮮果和諸多美酒,有那不勝酒力的,太子府內還貼心地準備了果子飲。

可以說,這場宴會舉辦得盡善盡美,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等到有人動筷,更是發現盤中的佳餚竟是非同一般,好吃得讓人恨不得吞掉舌頭。

而那些暗中覬覦著太子側妃之位的閨秀們,不少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太子妃美貌無雙,鳳儀萬千,站在她前面,誰又能不自慚形穢呢。

何況今天這場宴會就能看出太子妃娘娘治理有方,府中井然有序,竟是無一處不周到。

更重要的是,太子妃娘娘不僅和太子殿下鶼鰈情深,在民家還有著極高的聲望,這讓她們怎麼去比!

在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雲雅韻都有些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了。自己跟妹妹一直都是雲家最出挑的女孩。

自己容貌豔麗,如同芍藥生於庭階;妹妹妙然則是清麗柔美,如同雨打梨花。她們姐妹只要站在一處兒,便能收穫女子們的羨妒以及男子們追逐、仰慕的眼神。

可是這份自信卻在今天被打破了。

雲雅韻緊緊咬住嘴唇,手裡的杯盞微微傾斜,眼看著下一刻就會撒出來。

見狀,雲妙然輕輕扯了一下堂姐的衣袖,看到堂姐如夢初醒,她壓低了聲音:“三姐,這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三姐千萬不要失態。”

“多謝妹妹提醒。”雖然雲雅韻和雲妙然目標一致,但姐妹兩個的感情很是要好,只要她們中的一人能進太子府,剩下的那位便會真心祝福。

因此,對於堂妹的提醒,雲雅韻發自內心的感激。

她看著遠處那位如同神仙妃子一般的太子妃娘娘,心裡洩氣之餘,反而萌生出了一股強烈的不甘。

“妹妹,我不甘心,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哪有皇帝只守著一個女子的。”

便是當今陛下,當初對陳貴妃愛若珍寶,可也娶了先皇后,後來宮裡也是一個接一個的進人。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雲雅韻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不要氣餒,就是再美的一張臉,也有看膩的一天。

聞言,雲妙然的目光流露出一絲悲哀。

無論是容貌還是才華,自己姐妹沒有半點能夠勝過太子妃娘娘的地方,又憑什麼能得太子殿下的青眼。

難道就憑祖父的那點恩情嗎?

太子殿下貴為儲君,若是心裡面真的在乎祖父當年的恩情,自己和三姐又何必眼巴巴地來到京城,等著太子殿下二選一。

雲妙然從未像這一刻般覺得恥辱,這股巨大的恥辱險些將她沒頂。

她方才還勸慰堂姐,這一刻自己卻拿起了酒杯,藉著袖子的遮擋一飲而盡,這酒雖然綿柔,卻有著一股後勁,讓雲妙然一陣頭暈目眩,她匆忙站起身,找了藉口離席,打算吹一下冷風醒醒酒。

……

宴席到了中途,眾人酒酣耳熱。

沈雲綰讓人準備了許多玩樂的東西,可以划船,可以投壺,可以鬥草,還有吟詩作對的曲水流觴。

沈雲綰看了晉陽公主一眼,在晉陽公主接收到她的眼神後,找了更衣的藉口從席上離開。

走到一處假山旁,見四下無人,沈雲綰問起男客那邊:“如何?”

“太子妃娘娘,衛星穹的雙手上還裹著紗布,就算當初救治及時,他這雙手以後也寫不了字了。”

紫竹一直派人盯著衛星穹。

“還有,衛星穹一直在觀察府裡的地形,奴婢猜測,他仍未對虎符死心。”

這點沈雲綰早就預料到了。

不過,就算衛星穹掘地三尺也絕不可能找到虎符。

“臨淄王世子那邊呢?”

“臨淄王世子已經向衛星穹轉達了您的意思,衛星穹當場便對著臨淄王世子擺起了臉色,而且,而且……”

紫竹吞吞吐吐地說道:“衛星穹說他父親還在,親事自有他父親做主,就不必其他人費心了。”

沈雲綰嗤笑了一聲:“他倒是狂妄,連本宮這個太子妃都不放在眼裡。”

“可本宮就是喜歡強人所難。”

沈雲綰話音方落,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

衛星穹並非有意偷聽,而是恰巧走到了假山旁,誰知竟就聽到了後面幾句。

這位太子妃娘娘以為自己是她府裡的下人嗎?竟然妄想給自己安排婚事。

“誰?”其實早在衛星穹到來時,沈雲綰就已經發現了他,後面的話就是說給他聽的。

然而,沈雲綰此刻卻是故作不知。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衛星穹只能從暗處現身。

他壓下心底的不滿,朝著對方躬身行禮:“微臣衛星穹參見太子妃娘娘,微臣只是碰巧來到此處,絕不是有意偷聽,還請太子妃娘娘恕罪。”

沈雲綰緩緩轉過身,清洌的目光從衛星穹的頭頂掃過。

衛星穹雖然沒有抬頭,這道視線卻讓他如芒在背。

“衛將軍在前線保家衛國,本宮欽佩至極,你是衛將軍的獨子,你的婚姻大事,本宮又豈能漠不關心。”

沈雲綰找了一個十分牽強的理由,竟是連個好一點的藉口都懶得去想。

太子妃的聲音如同冰泉解凍、珠落玉盤,有著餘音繞樑之美,然而,衛星穹卻無心欣賞,反而聽出了其中的傲慢和敷衍。

“太子妃娘娘,微臣還要給家母守孝,太子妃娘娘的好意微臣心領了。”

衛星穹說完,劍眉微微上揚,竟是抬起頭,直視著面前的女子。

不料,他在抬頭的一瞬間竟是愣在了當場。

眼前的女子烏髮紅唇,白皙的肌膚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美玉,散發出瑩潤的光輝;精緻的眉眼清麗無雙,像是女媧雕琢出的一件最完美的作品。

這樣的美貌,衛星穹只在一個女子身上見過,便是那個將他一顆心騙走卻又毫不珍惜、狠狠踐踏的女人!

但與那女子的嫵媚入骨、魅惑眾生所不同,太子妃的眉目間自帶著一股清冷、出塵的氣質,如同豔光映著白雪,透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和矜貴。

可是,在衛星穹的眼中,太子妃的身影卻與另外一個女子重合了。

儘管,兩個人的容貌不一樣,身上的幽香也不一樣,可卻有著一樣的身姿,一樣的眼神。

衛星穹曾在數個痛到徹夜難眠的夜晚,回想起那位冒牌聖女的目光,看似嫵媚含情,眼底卻是一片霜色,便如天上的月輝一般,看似溫柔,實則孤高縹緲,只是一場虛幻。

“是你!”

衛星穹的這一聲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緊緊咬住了下顎,彷彿嘔血一般說出這二字。

沈雲綰漠然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中的凜冽冰雪讓衛星穹徹骨生寒。

“放肆!”紫竹在一旁喝道。

“太子妃娘娘何等身份,衛公子竟敢與我家娘娘這般說話,衛公子眼裡還有朝廷嗎?”

衛星穹充耳不聞,兩道熾熱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女子,像是要把她刻在骨頭裡。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被愚弄後的憤怒,充滿了濃濃的怨恨和不甘!

他咬牙切齒,幾乎一字一頓:“堂堂太子妃,卻冒充巫族聖女來迷惑我、引誘我!若是讓太子殿下知道,他已經綠雲罩頂,你覺得,你這個太子妃之位還能坐得穩嗎?”

“衛公子是不是腦中有疾?你的話本宮一個字都聽不懂。”沈雲綰的神情平靜至極,彷彿這番話並非在諷刺衛星穹,而是平淡地道出事實。

雖然,沈雲綰並未料到衛星穹竟然能夠認出自己來!

不過,衛星穹就是認出來了又怎麼樣?

衛星穹難道還敢叫嚷的人盡皆知:他暗中跟巫族餘孽有聯絡嗎?

衛星穹看出了沈雲綰的有恃無恐,他雙目猩紅,舉起自己的雙腕,目光微微垂落,聲音裡含著錐心之痛,質問道:“你聽不懂?你是裝的聽不懂,難道我的這雙手不是拜你所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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